那老頭本名,正是叫丁有福。

這兒子死而復活之後,竟然直喚他的大名來。

丁有福乍喜乍驚,前一刻還心有喜悅,樂極生悲,可這一刻,聽到兒子的話後,他臉色突然就僵硬起來。

“阿仁啊,你這是犯魔症了?”

他試探問了句。

兒子卻依舊以那不友好的語氣說道:“別在我面前假惺惺了,十八年前,你丁有福做過什麼醜事,今日,我就說出來,讓大傢伙都聽聽.”

丁有福驚退一步:“你小子胡說什麼?我有做過什麼醜事?”

兒子閉著眼睛,似乎白日的光明,讓他感覺很是不適。

他張開的嘴,話語說來:“十八年前,你丁有福不過就是一個篾匠。

你有一好友,名喚【張友生】是個茶商。

早年與你相識,借住在你家中。

這【張友生】因愛上一青樓女子,為了替她贖身,起早貪黑,忙活數年,終是湊夠銀錢一千八百兩。

然而,卻在約定去贖身那日,張友生突發重病,積勞成疾,因行動不便,只得將此事託付給你。

可你,卻是怎麼做的?”

六十來歲的丁有福聽到這話,突然就跟見鬼了一樣。

跌坐在地,然後驚慌地向後退爬了去。

一邊退爬,一邊罵:“你胡說八道?你哪裡聽來的閒言閒語?簡直是胡說八道。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我兒子……”兒子繼續說道:“你不敢說,那我就來替你說。

張友生將那事託付給你,你見了他的銀錢之後,卻是見財起意。

與你家那婆娘一陣商討,便是合夥將張友生給謀害了。

之後,就憑藉那一千八百兩銀子,做起了生意。

這事,你敢做難道還不敢認嗎?”

丁有福發狂了般:“胡說,你在胡說……這是沒有的事……”兒子道:“不承認沒關係,那張友生的屍骨,就在你老家,若不信,可叫衙差去那老宅舊址的床底下,挖上一丈,定可見那張友生的屍骨.”

路人指指點點,之前清一色的指責江月樓。

現在,被當事人自己說了這個故事,頓時畫風急轉,改成指責起丁有福來。

要說這丁有福,在這明陽城裡不算是名人。

但家境也算殷實,比一般人強不少。

尤其是早年的時候,丁家發展得相當不錯,那時候外人見他,還要稱一聲丁老爺。

只是這些年,家底被敗了,丁老爺變成了丁老丈。

可饒是如此,這次他帶來的這些窮親戚,還是視他為有錢人,見死而復生的丁仁竟講出這般故事,也連忙幫襯丁有福,指責起他來:“丁仁啊,你是失心瘋了?竟編造這樣的故事來誣陷你爹?”

“平白叫外人看了笑話,你昨晚定是喝多了酒,是不是?”

“定是這江月樓的東西有問題,才讓你成了這般,此番,說不得要讓江月樓賠上百兩銀子才行,不然,我們絕不罷休.”

丁仁:“誣陷?丁有福還用得著誣陷?他一生做過的缺德事,還少?你們也莫要指責人家酒樓,這與人家酒樓無關.”

丁有福此刻已經連滾帶爬,退到了兩三丈開外,尖叫著指著兒子:“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丁仁冷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認不出我來?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張友生,你當初害死了我。

我轉世投胎到了你家。

我一出生,先是弄死了你婆娘,報了當初她在我湯裡下毒之仇。

之後,我這些年吃喝玩樂,敗光你的家底,連本帶利,三千六百兩。

昨日,銀錢剛好花夠,我的債也討完了。

至此,也該死了,我一死,你也就絕後了.”

聽到這,在場所有人腦子裡都給炸開一樣。

敢情,這是來討債的!相傳,自古便有討債報恩之說。

當夫妻有子,那這個子,有可能是來報恩的。

有可能是來討債的。

報恩者,孝子賢兒,上順父母,下顧兄妹。

討債者,浪蕩無行,上逆父母,下惡手足。

反正是無惡不作,生來就是敗家。

丁有福年已六旬,膝下只有這麼一個獨子。

可這獨子偏偏竟然是來討債的,這一死去,還真就斷子絕孫了。

這個是天理煌煌,報應不爽。

丁仁說完那句話,就張口大笑著,笑著笑著,聲音斷絕,那臉部的表情,也逐漸僵硬了起來。

——到底還是死了。

方才他能說話,只是江陵從他頭頂拍進了一道靈力去。

如今靈力消耗完,他自是再也不能駕馭這具屍體了。

說完話的丁仁,魂魄就困在屍體裡,出來不得。

江陵見了,嘆道:“何必如此?”

丁仁的魂魄心火還在,這說明他的壽元並沒因此結束。

只不過,他帶著上輩子的記憶投胎,專門為了收賬。

為了讓丁有福付出最大的代價,他終是選擇了自殺,讓丁有福血脈斷絕。

如今六十多歲的丁有福,不可能再生得出後代來,這個時候他死去,便是最大的報復。

丁仁:“感謝你讓我將這話說了出來,果真是暢快多了。

能將這仇恨徹底發洩,付出生命又何妨?看著丁有福越慘,我心裡也就越是高興.”

江陵:“只是你這麼做,說不得要成為一個孤魂野鬼了.”

元壽未盡,強行死去,他的魂魄會在屍體裡被困七日。

屆時,魂魄去不得城隍司,只能四處飄蕩,做個孤魂野鬼。

就算是僥倖下了陰間,也會因為不是正常程式下去,大機率也是投不了胎的。

丁仁的魂魄也輕輕一嘆:“秋娘一死,我的心也早就死了,孤魂野鬼便孤魂野鬼,無所謂了.”

江陵:“秋娘便是當初那個青樓女子?”

丁仁:“沒錯,我投胎之後,也去尋過她,可她卻認為我失約,負她而去,鬱鬱而終了.”

江陵:“她若是正常死亡,說不得已入輪迴,你若成了孤魂野鬼,便再也無法與她重逢。

我若有法使你再世為人,你可願意?”

丁仁訝異瞧他,沉默好一會:“你能讓我繼續投胎?”

江陵:“可願?”

丁仁:“我願.”

得其回應,江陵袖子裡的乾坤袋稍稍送開口,輕輕唸咒一收,便將丁仁的魂魄從屍體裡抽離了出來。

他與丁仁的對話,在場者誰也沒有聽到。

幾個衙差在聽了丁仁之前說的話後,有幾人便尋去了丁有福的老宅,驗查真假。

餘下幾人,見丁仁說完話又不動了。

就再去摸他脈搏,仍是不動。

這分明就是一具死屍!可剛剛卻怎的真的說話了?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是又驚又詫,談為奇事。

大抵過了一個時辰後,那前去丁家老宅的衙役吃驚地回來彙報——他們果真是在丁家老宅的床底下,挖出了一具屍骨。

得了這番驗證,那說不得就要請丁有福去衙門說道說道了。

丁有福情緒激動,被兒子丁仁的自爆身份給嚇得暈厥了去。

最終,連帶著親戚朋友一夥兒,一併被請去了衙門。

丁仁的屍體被抬走後,這事,也就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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