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支一臉的驚駭，他能夠感覺得到，那黑龍當中所散發出來的力量，簡直驚人。
鍾離牧道：“這是劍魂，整個劍冢內所誕生的劍魂！”
說到這裡，鍾離牧的語氣放緩，目視著前方，緩緩道：“整個風雲劍冢內，只有我知道它的存在，其實我，是有私心的。”
“劍冢之內葬劍無數，無數劍靈消散，當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就會形成劍魂。”
“只不過，這個時間可能要幾百年，甚至是上千年，所以風雲劍冢內，關於劍魂的記錄很少，就算是出現了，風雲劍冢的先輩也不會利用它們。”
“唯有我的師父，劍皇沈蒼武，一生獨創八千劍技，在對劍道這方面的研究之上，就連劍聖顧傾城都比不過家師，他發現了煉化劍魂的方式，運用劍魂的方式。”
說到這裡，鍾離牧忽然回頭看著燕支，淡淡道：“但這些，卻被我給毀了，隨著師父去世，整個風雲劍冢除了我，沒人知道這件事情。”
燕支猛的一愣，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憋了回去。
鍾離牧自嘲一笑道：“你已經猜到了對不對？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有了私心，我想要獨佔劍魂，達到那傳說中的境界，達到那我師父都未曾達到的境界。”
“所以我在明知道壽元將盡的情況下，卻並沒有選擇攜劍入劍冢內坐化，而是選擇煉化了跟隨我幾百年的長生劍，靠著劍靈之力，苟活到今日。”
“但是造化弄人，我等了這麼多年，劍魂都未能凝聚成型，等到我被陳青帝碎裂了丹田後，劍魂才終於成型，這或許就是天意。”
“祭劍苟活，我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劍者一往無前的銳氣，有的只是對生機和力量的貪婪，這樣的我，又怎麼能配得上這劍冢之內，無數劍道宗師，無數天下名劍所凝聚而成的劍魂？”
燕支剛想要說些什麼，鍾離牧又搖搖頭道：“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你只需要聽著便是，等下我會幫你煉化劍魂，你有可能達到那傳說中的境界，風雲劍冢這一脈的未來，便交到你手上了。”
“我不知道對錯，但我已經別無選擇，我只有一個要求，將我葬在，師父的身旁。”
人之將死，能夠看透的東西也多了。
只可惜，鍾離牧好不容易看透了這些，他卻已經沒有時間了。
但此時的燕支卻是有些不知所措，這跟他記憶當中，那個雖然經常閉關，但只要出關就會指點他們這些弟子，態度和藹的劍尊鍾離牧不一樣。
他們風雲劍冢的祖師，怎麼可能會是這麼一個自私自利之輩呢？
但現在這些事情卻是被鍾離牧親口說出來，卻是讓燕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好。
鍾離牧沉聲道：“我的時間不多了，盤坐靜心，將丹田放空，所有力量都移到經脈當中，默運這篇口訣。”
說著，鍾離牧一點燕支的眉心，瞬間便讓他全身都被劍氣所包裹。
燕支沒有辦法拒絕，甚至現在他都沒有思考的時間，只能下意識的按照鍾離牧所說的去做。
下一刻，鍾離牧單手一揮，那劍魂所幻化的黑龍掙扎著，但卻是被無邊的劍氣所包裹著，滲入了燕支的體內。
這一瞬間，鍾離牧好像蒼老了幾十歲一般，鬚髮皆白，腐朽的那種灰白。
但他手中的劍氣卻是並沒有絲毫鬆懈，強行壓制著劍魂，幫助燕支融合。
一瞬間，燕支周身的力量頓時到達了一個巔峰，他周身卻是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好像他整個身軀都即將炸裂一般。
看到這一幕，鍾離牧猛的一揮手，周身元神金芒燃燒著，爆發出了最後的一絲力量，終於將那反噬給鎮壓了下來。
下一刻，燕支周身劍氣沖霄，那驚人的劍氣，甚至達到了擾亂了規則的程度，撕天裂地！
看到這一幕，鍾離牧那已經腐朽渾濁的眼中卻是帶著一抹笑意。
武道極致，劍中仙人！
這是昔日他師父都沒能達到了境界，或許千年前那位驚才絕豔的劍聖顧傾城有可能達到，但他卻在壯年之時，去挑戰玄冥生，結果隕落。
煉化劍魂的方法沈蒼武研究了一生，結果卻是生不逢時。
鍾離牧等了一輩子，結果卻是機緣未到，而現在，在他臨死之前，他終於看到這一幕了。
天人之隔，傳說中的武仙瓶頸，已經被他親手所打碎了！
半晌之後，等到燕支已經把身上狂暴的力量平復，再次睜開眼睛時，他所看到的卻是已經油盡燈枯的鐘離牧。
“祖師！”
鍾離牧看著燕支，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但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下一刻，便已經沒了生息！
“祖師！”
燕支抱著鍾離牧的屍體，大吼了一聲，劍氣卻是直衝雲霄。
他不管鍾離牧是否真的是自私自利之輩，但這麼多年來，他卻是真心實意的為風雲劍冢的強盛所著想，每次出關，都會用為數不多的時間來指點後輩，其實那些時間所消耗的，卻是他的壽元。
若是他一直都保持閉關狀態，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十年，挺到劍魂誕生。
燕支將鍾離牧的手從胸口上拿下來，沉聲道：“祖師，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風雲劍冢很少主動出手，但是，所受到的羞辱，卻也不會就這麼放下！”
“風雲樓陳青帝！這一次，我會讓他知道，究竟是他的拳硬，還是我風雲劍冢的劍更利！”
昔日陳青帝一拳粉碎了風雲劍冢的陣法，第二拳便重創了他們風雲劍冢的老祖鍾離牧，這件事情被視作為風雲劍冢的恥辱，從那之後一年多的時間，風雲劍冢再也沒有人踏入過江湖，因為丟人。
鍾離牧沒辦法去找陳青帝報仇，所以這個仇，這段因果，他會去親自找陳青帝報的！
只不過燕支不知道，他卻是徹底誤會鍾離牧的意思了。
剛剛被陳青帝擊敗的時候，鍾離牧的確是心有不甘，心有仇怨。
不過也正因為陳青帝的這一拳，讓鍾離牧徹底想通了，同時也是解開了心結。
他指向自己的胸口，並不是想要讓燕支去幫他報仇，而是想要讓他去堅守本心，不要像他那般，被外物等情緒所影響，迷失了屬於劍者的本性。
結果他卻沒想到，因為自己死的太快了，應該說的那句話沒能說出來，竟然讓燕支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