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一衝進來，亦是一驚，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到床榻邊，躬身抱拳正要行禮，可腰身剛剛彎下一點弧度的時候，就被蕭昊擺手直接打斷了。
“免禮了，快看看塵丫頭，這毒有沒有法子解。”
雲一驚詫，更是開口驚撥出聲：“中毒？”
他將眼神移到凌塵的身上，眉頭緊皺，趕忙上前，捏起凌塵的手腕，認認真真把起脈來。
屋子裡瞬間又安靜了下來，靜得只能聽見彼此間的呼吸聲。
半晌之後，雲一將手收回來，一張臉緊緊繃著，唇瓣都被他抿成了一條直線。
“怎麼樣啊？”立春抬手狠狠地抹了下，自己臉頰上掛著的淚痕，看向雲一的眼神，盡是焦急。
雲一抬頭看向蕭徹，眼神中有著欲言又止的神色。
蕭徹心中咯噔了一聲，深深地呼吸了兩次，握著拳頭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緊，這才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事情都到什麼地步了，直說不就好了，最煩這些人了，吞吞吐吐的急死個人。
雲一盯著凌塵看了一會兒，竟是雙膝一彎，咚地一聲跪到了地上。
“王爺，這毒想要解了，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可難就難在，王妃是有身子的人，若是解毒，就必定會傷害到腹中的胎兒......”
雲一的話都沒直白地明說，但他相信，以自家王爺的聰明勁兒，即使自己只是隱晦地提醒了一句，王爺必定能夠想透其中的關鍵。
果然，他這話說完，蕭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頓時又蒼白了幾分，眼神中亦是閃爍著痛苦的光芒。
“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了嗎？”蕭昊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他的乖孫孫哎，難不成還未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就要離他們而去了嗎？
雲一自然又是一個頭磕到底，很久都沒有抬起來。
“我要塵兒活著。”靜謐之後，蕭徹嘶啞的聲音，從頭頂處響了起來。
立春吸了吸鼻子，剛要說些什麼，可看見自王爺眼中滴落下來的眼淚之後，慌忙捂著自己的嘴，一絲聲音都不敢出了。
她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甚至都不敢再去看凌塵一眼。
她心中明瞭，如果要救王妃的性命，那就必須捨棄她腹中的胎兒，，王爺如今做了留母去子的決定，她們這些個當下人的，又能有什麼辦法？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讓她們這些下人來抉擇，她們也一定會做同樣的選擇，畢竟孩子還未出生，尚且是個胎兒，可王妃不一樣，她們私心裡亦是做了同樣的選擇。
畢竟王妃只有一個，至於孩子以後再要就是了。
心裡做了決定，立春的意志也就堅定了，心中甚至已經開始盤算著，等王妃的毒解了之後，若是知道孩子不在了，傷心的時候自己要如何安慰。
蕭徹勾了勾手指。
雲一與袁太醫一同上前幾步，“王爺有何吩咐。”
蕭徹的手從凌塵的臉頰上滑過，“儘量減少她的痛苦。”
即便他是個男子，也不難想象得到，落胎的時候會有多麼的痛苦，他心疼媳婦遭受得罪，心中對於傷害媳婦之人的仇恨幾乎已經到了馬上就要爆發的臨界點。
可以說，如果那人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話，他鐵定要用最殘酷的刑罰將他折磨致死。
袁太醫有些遲疑，這樣的包票誰敢打啊，將已經成型的胎兒活生生地打掉，那種痛苦絕非常人難以忍受，估計就算用上再好的止疼藥，也不能緩解其痛苦的萬一吧。
雲一也是雙拳緊握，低著頭不敢去看蕭徹的雙眼。
見到袁太醫與雲一的這種反應，蕭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來這樣的痛苦一定是常人難以忍受的痛吧。
他轉頭將視線看向小媳婦，握著她的手送到自己的唇邊，灼熱的眼淚，一滴又一滴，落到她的手背上。
“王爺？”雲一，出言提醒道，解毒還是越早越好，萬一這毒若是入了心脈之後，可就來不及了。
“準備藥吧。”蕭徹的聲音清幽而又冷冽，半分溫度都沒有，彷彿帶著冰碴子一般。
又像是從地獄的最深處發出來的一樣，短短的幾個字，卻令房間中的眾人，遍體生寒，控制不住打了數個寒戰。
雲一與袁太醫下去準備湯藥了，蕭昊也垂著頭坐在椅子上，整個人佝僂著身子，說不出的頹廢，哪裡還有半點帝王的威嚴。
立春先開始還能忍住自己的情緒，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強裝起來的鎮定，漸漸瓦解，滕地一下站起來，一下子從床上蹦到了地上，捂著嘴直接跑了出去。
蕭徹連頭都沒有抬，也沒有半點詫異：“你看，大家都很擔心你呢。”
蕭徹握著她的手，吻了吻凌塵的手背：“塵兒，別怪我，與你相比，旁的都不重要，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你的。”
雲一他們就在門外的廊下煎煮湯藥，漸漸地中藥那股難聞的氣味充滿了房屋，燻得人不由得心情煩躁。
就在這個時候，凌塵的肚子動了一下，一個小小的手印，透過凌塵單薄的紗衣印了出來。
“你是知道了，自己即將離開了嗎？”蕭徹唇邊勾起一抹苦笑，從小媳婦有了身孕以來，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與這個小傢伙聊天。
蕭徹將凌塵枕在自己膝蓋上的腦袋放平在一旁的枕頭上，自己則坐到了凌塵的身邊，看著小傢伙清晰無比的手印，蕭徹想都沒想也將自己的手印了上去。
“不是爹爹與孃親不要你，只是孃親如今生命垂危，若是再拖下去，你與你孃親就都活不下去了，如果你恨，那就恨我，不關你孃親的事。”
蕭徹聲音哽咽，語氣亦是由最初的冰冷，變成了充滿柔情。
蕭徹嘆了口氣，抬手抹了把自己的眼睛，似乎是怕被人發現自己的脆弱一般。
奇怪的是，蕭徹說完這話之後，胎兒的動作便停了下來，安安靜靜待在凌塵的腹中，一動不動了。
蕭徹頓時心中一酸，心疼的都在滴血。
就在這時，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凌塵因為身中媚毒而異常**的面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聚攏。
最終全都匯聚在了凌塵的肚皮上。
【作者題外話】：不行了，先去下急診，定時傳送一下，等回來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