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娘剛剛將凌塵拿出來的紅色保暖衣換到自己身上,見她還坐在炕上發呆,雙眼無神,思緒根本不知飄向了哪裡,以為她是心裡緊張。
不由得走上前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兩下,說道:‘塵兒?‘
“啊?”
劉慧娘道:“塵兒,所有的姑娘家都要經歷過嫁人這一遭的,你別緊張。”
“就是,別怕。”劉春芝也挑了簾子走進來,手裡還抱著一個貼了喜字的大包袱。
“就是,先不說蕭徹對你那麼好,就是你嫁了,咱們幾家離得那麼近,你還有什麼可怕的?他若真是欺負了你,你就站門口喊一聲,我們都過去給你撐腰。”
凌塵聽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剛剛還有些繁雜的思緒,瞬間飛了個乾乾淨淨這邊兒有這麼多人的關心她,呵護著她,她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其實在這邊她早就已經找到了歸屬感,紮下了根不是嗎?
想到此,凌塵騰的一下從炕上站了起來。
跑到炕邊,將劉慧娘劉荷香與劉春芝一起抱進了懷中。
語氣哽咽著說道:“二奶奶,劉嬸子,慧娘姐,多謝你們,多謝你們願意愛我,多謝你們願意接納我。”
三人一開始被凌塵突然的動作弄得一愣。
噢。等聽到她說完這些話後,三個人盡數也跟著紅了眼眶。
四個人抱做一團,均是抽抽噠噠的。
這一下可將在外屋等候的眾人著實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今天不是辦喜事嗎?
劉慧娘一把抱住凌塵的腰,用手將她臉上的淚痕輕輕擦掉。
凌塵剛剛不知道的是。
就在剛剛,她坐在炕上發呆時,有那麼一瞬間,劉慧娘感覺凌塵突然離她們好遠。
心裡說不出的慌亂,彷彿下一秒她就會在自己眼前消失似的。
自己這是怎麼了?突然覺得凌塵如此不真實。
說話間,外面的天已經麻麻亮了,該幫忙的嬸子已經在院子裡忙碌了起來。
前幾日剛從王府裡過來的周嬤嬤,也帶著七八個一臉喜氣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幾位婦人手中提著類似食盒一樣的東西,有的胳膊上還挎著兩個包袱,見人話未開口,先三分笑。
個個精緻的面容上堆滿著喜盈盈的笑。
周嬤嬤暗地理向凌塵使了個眼色。
“夫人,這些人都是主子請來給您梳妝的。”
此時凌塵與劉慧娘已經雙雙洗好了臉,吃過了早飯,端坐在屋裡等著來人幫她們絞面與上妝。
“這凌塵的娘先去了,家中又沒有什麼長輩,這梳頭的差事兒。可怎麼辦呀?”劉荷香手中拿著桃木梳子焦急的在房間中來回踱步。
“劉嬸子您可別走了,我頭都暈了,別找別人了,就您給我梳頭吧。”凌塵看著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的劉荷香撲哧一笑。
劉荷香聞言頓時一愣。
等反應過來之後,慌忙擺著手說道:“不成不成,我可不成,我上面公婆早死,下面只有一兒,沒有閨女,算不得全福。”
“我不在意這些。”凌塵聽了,不禁有些好笑,難不成公婆俱在,兒女雙全。
這樣就能算得上是全福之人了麼?那稱得上是全福之人的,幫你梳完頭之後,你就真的可以幸福一生嗎?
“那也不成。要不然就讓春芝來,她有兒有女。”說著劉荷香就將手中的桃木梳子塞到了劉春芝的手裡。
接過梳子的劉春芝也是一臉為難,雖然她有兒有女,但是她的公婆也都去世了呀。
“這......”劉春芝一時握住梳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凌塵也見出了她的為難,知道這些禮數在她們這些老一輩的人觀念裡,的確十分重,要,當下也不再為難她們,起身走到劉春芝面前,將她手中的梳子拿過來,交到一旁的周嬤嬤的手上。
笑著說道:“既然相公是您一手帶大的,那就有勞您來為我梳這個頭吧。”
“這......”周嬤嬤剛想開口拒絕,就被凌塵一句話給堵了回來。
只見凌塵小嘴一扁,眼圈微紅,聲音哽咽的說道:“你們就這麼不願意為我梳頭嗎?再這樣下去可就耽誤了時辰了呀。”
眼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周嬤嬤的內心軟的就像一灘水一樣,這樣可人的王妃叫她如何能夠拒絕。
算了,雖然自己也沒有公婆,但丈夫與兒女還都在,也勉強算是個有福之人。
當起握了下手裡的梳子。
走到凌塵身後,相比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凌塵的頭髮並不長,只能勉強到後背,不過鄉下人家,一般也不會將頭髮留得太長,必將頭髮太長影響下地幹活,所以,凌塵的頭髮長度,也不是很突兀。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周嬤嬤動作輕柔地一下,一下給凌塵梳著頭,手上邊梳,嘴裡邊唸叨著。
“夫人?這嫁了人之後就不比在女兒家那般自由,這兩個人過日子呀,要有商有量,互相體諒才能長久,主子之前的脾氣總是一味強硬,不過這次老奴來了之後,卻是見到了他從未有過溫情的一面。老奴替主子感到高興,也替夫人感到高興。”
周嬤嬤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淚。
周嬤嬤將自己女兒出嫁時,自己囑咐她的那一番話又絮叨了一遍。
心想著,每一位當孃親的內心想的應該都是一樣的,所求的也不過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喜樂。
想必凌塵已經去世了的孃親,見到這一幕也會含笑九泉了吧。
凌塵這邊梳完頭之後,早已等候在旁的婦人紛紛湊上前來幫她上妝。
幫凌塵梳完頭髮的周嬤嬤轉身又去替劉慧娘梳頭,將剛剛的話,又絮絮叨叨的重複了一遍。
等兩個人都上妝完畢,眾人又合力幫她們穿上了嫁衣之後。
屋外就響起了熱鬧的喧譁聲與鞭炮的噼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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