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開始亮,微弱光線從城市狹窄街巷裡升起,映亮昏暗室內。

有敲門聲傳來,就兩聲,之後就沒了動靜。

床上的人睜開眼睛,起身穿上藍白校服開門。

大門開啟,最先撲進來的是濃烈酒味。

敲門的人扶著牆,襯衫皺巴,紮了一半進褲子裡,下巴稀稀拉拉冒了青茬,頭髮也亂糟糟一團,往垃圾堆裡一躺乞丐都得給他讓道。

江於盡扶著牆還有力氣笑了下,把手裡酒瓶放下,揮揮手說:“早上好.”

這個人聲音也因為常年喝酒啞得厲害。

他笑完就捂著嘴乾嘔,絲毫不顧形象。

剛換上乾淨校服的陳景後退一步,面無表情問:“喝了多少?”

江於盡扶著牆進門,沒有回答,還倒打一耙指責對方:“你剛來這的時候明明還很會關心人,現在……嗝,居然變成了這樣.”

他摸著牆進屋後還身殘志堅地開啟了電視。

身體虛弱,但很能叭叭,還能開電視。

陳景:“……”

陳景帶上門冷嗤一聲。

“……自從各地失蹤人口倖存者迴歸以來,關於未成年倖存者的安置專案已落實,半數倖存者已經回到家庭,另外部分由經過政.府稽核認證具有撫養條件的家庭或個人撫養,並按法律提供相應學習條件,目前,倖存未成年返校復學工作已基本落實.”

早間新聞的聲音響著,姑且還算高中生的陳景抓緊時間吃飯。

江於盡躺沙發上翻了個面,電視裡的主播換了一份稿子。

第二個新聞說a市東區再次出現人員連續失蹤事件,據初步調查,失蹤人員均為成年人,其大部分為專接各種散活的個人或團體事務所的經營人,案子目前還沒有偵破,只能提醒廣大市民多留意。

坐在飯桌邊的陳景抬眼,之後又垂下頭,塞了兩口飯後拿過一邊書包起身。

他一開門,剛好站在門外的人的敲門的手懸在半空中,反應過來後慢慢收回。

門外是一個保養良好的阿姨,燙了捲毛,她看了眼室內,有些猶豫地問:

“請問這裡是萬能事務所嗎?”

晚上還看不出,天亮了後可以看到貼門外一邊的【萬能事務所】幾個大字。

躺沙發上的爛泥毫無工作鬥志,揮揮手說:“不……”

一道冰冷視線瞬間扎他背上。

陳景提醒道:“電費氣費.”

江於盡起身坐直:“是的沒錯.”

高中生背上書包離開,捲毛阿姨抬腳走進室內。

江於盡倒了杯水推到捲毛阿姨桌面前:“請喝艾維斯特特供雪山水.”

廚房的水壺蓋還沒來得及蓋上,陽光照著明顯反光。

阿姨說:“謝謝你的艾維斯特特供雪山水.”

江於盡微笑點頭,坐到阿姨對面。

“是這樣的,我姓許,你叫我許姐就好.”

許姐喝了口水,拿出一張照片和一張小地圖說:“我來是想拜託你幫我找一下我的貓.”

照片不是完整的照片,少了半截,像暴力撕開的,但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許姐和牛奶貓。

“我的貓有領地意識,平時就喜歡在附近玩,絕對不會踏出這個區域一步,之前我還聽到了它的鈴鐺聲,它絕對還在這裡.”

江於盡忍住呵欠,跟著點頭。

許姐看了眼他,說:“我住在城東,你知道最近……附近的事務所都關門了,我實在想不到辦法所以只能過來這邊碰運氣了.”

她說著,從包裡掏出一個盒子。

盒子開啟,裡面是一顆碩大的瑩潤珍珠。

她把珍珠往江於盡手裡塞,江於盡迅速在手上墊了兩張紙。

“我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希望你能收下這個.”

她說是希望,手下力氣卻大得出奇,完全不給拒絕機會。

“最後問一句,”江於盡表情略微嚴肅了起來,說,“報銷車費嗎?”

許姐收拾東西的手一頓,之後唇角一抽,聲音尖銳了些:“報.”

江於盡撐著沙發站了起來。

許姐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先坐車離開,他需要自己打車去地圖上的地方。

一棟樓兩層,他住上面層,出門的時候順帶和下面層的坐在店門口抽菸的理髮店老闆打了聲招呼。

理髮店老闆禮貌回應他的問候:“你還沒喝死呢?”

江於盡順手攔下計程車,離開前笑著點頭:“趕緊抽死吧你.”

對方沒有抽死,他也沒喝死,但按照上車後的情況來說,他可能會暈死在車上。

黃色法拉利一路風馳電騁,江於盡下車後撐著牆慢慢蹲路邊面壁思過。

大概是因為新聞上的事情,人口數僅次於北區的東區路上卻沒什麼人,偶爾有行人路過都是步履匆匆,眼睛不斷警惕看向四周。

睜著一雙宿醉死魚眼的江於盡看上去一臉厭世,蹲路邊無辜被瞅好幾眼。

為了不給路過的人增加多餘的心理負擔,也為了避免出現在明天的早間新聞上,他起身離開。

許女士給的地點就在附近。

天上的雲慢慢移動聚攏,飄到上空的時候,周圍暗了下來。

風靜止下來,一陣鈴鐺聲響起。

聲音消失在了一棟別墅的院子裡。

江於盡很有禮貌敲院門。

門沒關,他一敲就向裡動,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裡面已經破敗了的院子,沒風,別墅大門卻往裡開啟了些。

畫面怎麼看都很詭異,正常人該轉身就走。

但是江於盡不,他閒得發慌且還沒忘找貓。

推開院門,他摸出手機打了個呵欠,很有禮貌問:“你好,有人嗎?”

很顯然沒有。

說了句打擾,江於盡穿過院子,抬腳走進破舊別墅。

進去的瞬間,原本半開的大門瞬間關上,發出一陣沉悶聲響。

他好像在別墅裡,又好像在另一個地方。

這裡不透光,手機螢幕成了房間裡唯一的光源。

有異動響起,面前黑影閃過,江於盡收起手機稍微側過身,白襯衫在空中揚起又垂下。

撲人撲了個空,從暗處出來的人先是一愣,之後摸索著帶過江於盡往角落躲。

剛進門就被拉著小跑加快蹲,胃裡一陣翻騰,江於盡緩慢閉眼。

旁邊人喘了兩口氣,問他:“你進來幹什麼?”

江於盡捂著肚子:“找貓,你呢?”

“我是異種特殊搜查大隊三隊徐高,正在調查東區居民連續失蹤事件.”

徐高半蹲著掏出配槍,說,“這裡很危險,進來後就出不去,請你務必跟在我後面,不要隨意走動.”

【異種】在前幾年還沒什麼人知道,直到自稱被捲入無限遊戲的人回來後,這個詞被用來指和倖存者一起出現的遊戲裡的怪異生物,逐漸廣為人知。

江於盡走兩步反過手推了把大門,沒推動,之後點頭,真就跟在徐高後邊慢慢轉。

短暫時間,他打聽出徐高是在調查途中跟著一個事務所的人進的這個別墅,結果進來後把人跟丟了,之後又發現這裡沒有任何訊號,不能聯絡外界,門窗都是擺設,不能打破。

直到出了房間,亮光突然出現,眼睛沒反應過來,走在前面的徐高不自覺眯眼。

江於盡視線掃了一圈。

他們這是到了一個客廳。

這裡看上去有一段時間沒有人住過,傢俱上積了灰,靠近拉了一半的窗簾的地上有散落的積木和小皮球。

徐高拿著槍警惕看向四周,江於盡揹著手彎腰看擺在櫃面上的落了灰的照片。

徐高靠過來擦掉照片上的灰,也看了眼。

看上去是一張親子照,捲髮的女人膝上躺著一隻小貓,旁邊站著一個小男孩,看著很乖巧可愛。

江於盡介紹說:“這是我僱主,這是我要找的貓.”

許姐給他看的缺了塊的照片缺的就是上邊的小男孩。

徐高眉眼微動,稍一側頭,又注意到了一邊沙發上的巨大爪痕,觸目驚心。

他還沒來得及攔,江於盡已經跟著看了過來。

沙發的內容物從撕裂的地方溢位,上面沾染斑駁的暗紅痕跡,在棕色沙發上暈染大片,旁邊還有或大或小的碎屑一樣的東西,味道刺鼻,但至少好在上面的液體已經凝固,不是新產生的。

江於盡耷拉著的眼皮逐漸抬起。

“這不是……”徐高擋在他身前,試圖安撫,“你先別……”

江於盡抬起眼皮後一皺眉:“到處亂灑番茄醬,真沒素質.”

開口就是素質極高人。

他看向徐高,還問了句:“對吧?”

“……”

徐高點頭:“是的.”

他帶著江於盡小心轉移到了另外一處地方。

這裡依舊沒有他找的人。

房間沒有客廳那樣亮,但還算有點光線,可以看清裡面的擺設。

這裡是一個兒童房,藍色的牆面,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毯子,毯子上有各種玩具,看上去很溫馨。

房間裡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大概就是靠近窗邊的書桌附近。

倒下的破損的椅子和書桌上有暗紅痕跡,桌面上攤開的本子被揉得發皺。

徐高持槍警惕,熱心市民江於盡幫忙拿起本子展開後檢視內容。

這應該是個小孩的日記本,封面上認真寫了【許聰】兩個字,字跡還很稚嫩。

【30年5月6日,爸爸不見之後小咪也消失了,媽媽看上去很傷心】

【30年5月7日,媽媽給我買了新的小皮球,但是今天下雨,只能在家裡玩】

日記也就幾條,之後是大片的空白,一直到原本攤開的地方才再次出現了內容。

【32年4月9日,小咪回來了,我和媽媽都很開心,但是它一直不吃飯,我們都很擔心】

【32年4月10日,媽媽今天不在家,小咪又沒有吃飯,聽到它下樓的聲音了,等會兒再】

日記到4月10日戛然而止,紙張被揉得發皺,像是有人掙扎過一樣,展開後也沒有任何內容。

房間裡一時陷入了安靜。

徐高沉默一會兒,之後說:“這是一樓最後一個房間,整個一樓我已經走遍了,你在這裡不要走動,我去上面看看.”

江於盡把日記本放回原位,靠桌上一點頭。

徐高出了房間,順著樓梯上樓。

樓梯上鋪了一層地毯,走上面不會發出聲音,轉過一個轉角,細微聲響傳來。

像是……咀嚼的聲音。

徐高在黑暗樓道中緩慢前行,在踏上最後幾級臺階時卻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一打滑,罐頭碰到牆面,發出聲響,在空曠的樓道上甚至還有迴音。

他冷汗瞬間就流下來了。

咀嚼聲停了。

在一聲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後,整個空間都安靜下來。

樓道黑,但二樓有光亮,看得清,離樓道最遠的房間門口有黑影移動。

“喵——”

門裡走出一隻貓,和照片上一般無二,動的時候還會帶起一陣鈴鐺聲。

“呼.”

徐高從過度警戒中緩過來,撥出一口氣。

貓歪頭看他,伸出爪子——

一堆龐大的,說不出是什麼東西的肉堆取代了人畜無害的貓,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整個空間內。

肉堆滿頭都是眼睛,深色的,當所有的眼睛全都轉向自己這邊的時候,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在心裡炸開。

徐高顫抖著舉起槍。

肉堆中出現像是裸露的尾巴樣的肉條迅速拍來,他翻身躲開,結果另一條“尾巴”以一種人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橫掃,槍被拍出老遠,發出幾聲清響,他也被帶倒在樓梯上翻滾了幾圈。

肉堆靠近,嘴巴張開的時候甚至可以看清上面還沒掉落的肉渣,聞到從裡面傳來的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息。

徐高不敢再往身後看,渾身毛孔綻開,腿已經軟使不上勁,但還是努力拖著身體在地上挪動,使勁伸出手試圖去夠被拍出老遠的槍。

平時幾步就跨越的距離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格外的遙遠,遙遠得讓人絕望。

即使沒有回頭也能感受到從後腦勺傳來的森森寒意。

這是他第一次直接且強烈地接觸到死亡的感覺,手還徒勞伸向槍飛出去的方向,背後有帶著腥味的風傳來,徐高驚恐瞪大眼睛。

“砰——”

黑暗中傳來一聲槍響,像是直接在耳邊炸裂一樣。

想象中的劇痛感沒有傳來,一聲像是小孩的叫聲的聲音刺痛耳膜。

徐高視線上移,站在樓梯口的人手託著槍,手指還放在扳機上,眼皮仍然耷拉著,垂眼和他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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