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修依舊大口大口,聞言含糊地應道。

“不用,今日不用,不去母妃那裡,我要吃藥膳.”

此間樂!不思母!

陸空星:“……”

敬業點啊!

“可你昨天也是這麼說的.”

陸空星換了一邊托腮,他實在不想耽擱太久,晚上還有陸文昭的仙術小課堂呢。

他要是學得好,說不定還能再見到小鹿。

想到小鹿,陸空星頓時獲得了無窮動力,他起身揪住陸明修的衣領。

“快起來!我們去如妃娘娘處!”

“我……我吃……”

“那我不去了?”

陸空星甚至威脅道。

陸明修好歹還有那麼一丁點理智,也可能是藥膳吃完了他的腦子終於開始上線。

從藥膳的餘韻中緩了一會兒,他勉強掙扎起來。

“九皇兄別生氣,這就、這就去了.”

今天是下課早,去一趟不耽擱事,陸空星才會這麼急。

他押送著陸明修前往如妃的琪花宮,此事已經得到皇帝首肯,他未到出宮年紀,宮人們又都在旁,倒也不礙事。

如妃早得到訊息,一身華服迎了出來,她站在琪花宮前微微而笑,四周全是淺色花朵,令她像極了廟宇中慈母菩薩的模樣。

前世陸空星也受到過這樣的待遇,他進宮後就不曾被人正眼瞧過,如妃的溫柔美麗滿足了他對母親的幻想,縱使陸明修對他態度惡劣,他也總在默默照顧對方。

而他一讓陸明修得了什麼好處,如妃就會誇讚他友愛兄弟,是個好孩子,給他送些點心用具,只是除了最初幾次,如妃很少再召他到宮裡去。

這樣看來,如妃其實也厭棄他的白髮,厭棄他不祥之人的身份,生怕自己被克到,只站得遠遠的同他說些好聽話。

陸明修順利封王之後,更是連好聽話都沒有了,偶爾年節時在宮宴上遇到,見陸空星總是形單影隻,如妃就會挽起一個高傲又滿意的笑。

不知日後他遭到圈禁的訊息傳入宮中,已經成了太妃的如太妃有沒有高興地大擺宴席。

陸空星其實不太明白如妃對他莫名的恨意來自何處,僅僅因為他是皇子,可能會與陸明修產生競爭嗎?

“這便是……九皇子吧?”

如妃笑意盈盈,像對其他孩子那樣伸手想要摸摸陸空星的頭,卻在半空中尷尬地收住,不上不下,最終換成了一個扶住耳邊珠花的動作。

她不敢觸碰陸空星的白髮。

“快些進來.”

如妃掩飾尷尬一般殷切地說道,“明修這孩子也真是,早說了要邀你前來,將商將軍的幼子也一併邀了來,他一直害羞不開口,竟耽擱了這些時日.”

錯了。

陸空星心想。

陸明修在他那裡根本沒有不“開口”,反而“開口”挺多的,單指炫藥膳這方面。

眾人一同進了琪花宮,落座畢,宮人上了點心香茶,皆為御賜,足以顯示如妃的受寵程度。

陸空星先起身,向如妃略施一禮。

如妃壽命-1

“如妃娘娘見諒,商歌今日抱病在家,不能同來此處,託我向如妃娘娘致歉.”

不卑不亢,禮節完備,待陸空星直起身時,他瞥見如妃的手已經死死握住了杯盞。

如妃用力到指甲泛白,她無法接受,為什麼那個賤婢的孩子可以生得這樣好!古怪的白髮紫瞳反而成了仙姿凜凜,從小居於荒僻的雍州也未曾沾染半分鄙俗之氣,站在那輕輕一拜,硬是將旁邊的陸明修襯得呆傻無比。

明明只是個賤婢生的孩子!可恨她還得笑臉相迎!

如妃勉強抑制住心中的憤恨,輕笑道。

“不礙事,養病要緊。

我本想著前些時日你們有些小矛盾,正好在我這裡說開,說到底是明修太任性,既讓商公子遭了罪,還對你這血親兄長極為不敬.”

“明修,同你九皇兄道歉.”

這是他們母子提前商量好的,陸明修當即向陸空星行禮稱歉,陸空星起身將他扶起來,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

看著這場景,如妃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

“看你們兄弟友愛,倒讓我想起我同姐姐了.”

見陸空星疑問地看她,如妃帶淚而笑。

“九殿下有所不知,殿下的生母,就出身我宮中,與我情同姐妹,也一起承恩於陛下.”

如妃擦淚的衣袖長久遮在眼角,掩住眼底神情。

“心生芥蒂前,陛下多次在我面前誇讚姐姐,稱她神女之姿,如今斯人已逝,再見九殿下,叫我有些感傷.”

陸空星微怔。

“我的……母親?”

到現在,他倒有些明白了。

他生母是宮女出身,還是出自如妃宮中,卻在如妃之前生下自己,如妃焉能不恨?

只怕是想起他在諸皇子中的排行次序,就會大恨一場。

如妃放下衣袖,召過身邊宮人。

“去將我箱底那隻妝奩取來.”

她轉向陸空星,“陛下曾賜你母親一支金簪,一直在我這裡收著,現在便給了你,也好有個寄託思念的物件.”

“對了,涉及舊物,此事還要稟告陛下一聲.”

如妃近身的宮女頓時“撲通”一聲跪下了。

“娘娘,陛下若是知道……”

如妃瞪了她一眼,然後看向陸空星,笑得溫柔。

“無事,你拿去就好,陛下那裡我去說。

已經過了那麼些年,你又長得這樣好,陛下心中的芥蒂恐怕早就消了.”

宮女一副勸不動的樣子,最後大嘆一口氣退下。

沒有哪個從小沒見過生母的孩子能拒絕母親的遺物,如妃篤定。

而只要陸空星選擇帶金簪走,她的目的就達成了一半。

陸明修臉上也露出些微的笑意。

宮女將妝奩呈送到陸空星面前,陸空星看了一眼如妃,抬手開啟盒蓋,妝奩中躺著一支雕飾繁複的金簪。

陸空星將其拿在手中,突然心中一動。

金簪?

雖重量相差不多,可他怎麼感覺……不是純金的呢?

當然,最方便的鑑定方式應該就是像柳和盛一樣直接塞嘴裡,不過在如妃面前斷不能這樣做。

他不著痕跡地用指尖輕輕敲打金簪,用了一下點石成金。

成了。

那就怪了,說是御賜金簪,怎麼都不是純金的?難道是宮中的宮造偷工減料,欺君罔上?那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能被送進皇帝手中用來賞人的,必然金之又金,不可能摻假。

那就是如妃給了他一支假金簪。

純金太軟,非頂尖工藝不能雕琢成手上金簪的款式;若要去仿,融些其他金屬進去,更能達到形似效果。

那真的金簪呢?

陸空星將金簪放回妝奩中,站起來謝過如妃給他母親的遺物。

前世這件事並未發生,不知最後這支簪被如妃怎樣了。

可能這一世他一路進宮太順,如妃深知憑藉甜棗戰術已經不能完全掌控他,才出了這一出。

熱絡地訴了一番親情,臨別時,如妃送他到宮門口,又殷殷叮囑陸明修以後不可與兄長起衝突。

陸空星走下臺階時,正撞見方才如妃派出去的那個宮女回來,神色倉皇,哭著對如妃說道。

“陛下果真大發雷霆,斥責娘娘又提不祥舊事,令娘娘禁足半月……”

這些話語故意飄入陸空星耳中,陸空星迴頭,如妃反倒向他安慰一笑,示意他快走。

好精彩的一出,遠比前世精彩。

陸空星隱約能猜到點如妃想幹什麼,若要驗證也容易,只要看如妃解禁前他手中這隻妝奩有沒有被替換就好了。

為了方便識別,陸空星輕敲一下盒底,將盒底點出一小片金子。

如果他所料不錯,半月之內,這隻妝奩會被更換成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而其中的假金簪說不定也會一同被替換成真金簪,裡面可能還會多出一點其他小東西,再引人來查他,後宮之中常用這等把戲。

只是,究竟放個什麼小東西進去,才能讓他一被查到就跌個大跟頭呢?

陸空星站在琪花宮門口冥思苦想,忽然,他聽到有人喚他。

“……九殿下.”

顫聲喊住他的是一個小宮女,衣裙上還沾著些許泥土,看起來是負責打理園子的。

陸空星見她的面容有幾分熟悉,往記憶裡一搜,正是那夜被同鄉誆騙、在柳和盛面前哭著求寬限些時日的小宮女。

小宮女手中拿著個玉墜,雙手遞給陸空星。

“婢子方才見這壓袍的玉墜從九殿下身上鬆脫下來,殿下沒能留意.”

陸空星一摸腰間,果然如此,他接過玉墜,輕聲道謝。

“多謝了,你叫什麼名字?”

“婢子紅佩,是琪花宮管園子的宮女.”

紅佩看起來稍微有點怕他,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

見紅佩要走,陸空星在衣袖裡摸了摸,摸到一塊早藏好的大小合適的圓石。

除了送小鹿的那塊,他的其他玉佩倒不值錢,只是他的東西最好別落在外人手裡,尤其不能落進如妃手裡,不然可能會變成把柄。

“謝你將玉佩歸還於我,我也身無長物……”

紅佩一聽他這樣說,就知道這是要賞。

只是想到宮裡傳聞,這皇九子近期剛剛回宮,恐怕沒有太多銀錢傍身,她連忙搖頭。

“不必了九殿下,這都是婢子分內之事.”

“我也身無長物,拿去用吧.”

陸空星重複一遍,並把一大塊金子擱進她手裡。

紅佩:“……”

重新定義“身無長物”!

看著金子,紅佩心跳加快,有了這塊金子,她的欠賬就都能還清了。

從此之後,她必定謹慎小心,謹記此處是吃人深宮,連同鄉都不能相信。

她對陸空星千恩萬謝,看著對方的白髮繞過琪花宮周圍淺色的花叢消失不見,才放下踮著的腳。

紅佩忽然覺得宮中那些九殿下不祥的傳言很不對。

若世上真有神仙……

便是九殿下這樣的吧。

風采翩翩,憐憫弱小,與世不同。

負責整片園子的嬤嬤又在喊她幹活了,紅佩任勞任怨地扛起花鋤,在窗下鋤地。

日頭正烈,她鋤了一會兒就坐在陰涼處稍事休息,隱隱有說話聲從頭頂窗扇中傳來。

紅佩本不想聽,卻忽然聽到裡面有模糊的字眼傳來——

“只是……九殿下……”

稍加猶豫,她就悄悄坐起身,從窗扇縫隙中向內看。

如妃娘娘正半躺於貴妃榻上,身邊宮女給她奉上金丹,被她拒絕,暫放一邊。

紅佩屏住呼吸,她見靠近貴妃榻的桌上,正擺著一隻精美的妝奩。

若是陸空星在這裡,只怕立刻就能認出,這妝奩與他被送予的那個一模一樣。

房中沒有外人,近身大宮女為如妃開啟妝奩,取出其中真正的那支金簪。

“周順在西山行宮歇了不短時間,不管他腿傷如何,叫他進宮來.”

如妃眯著眼睛,一邊想一邊說。

身邊大宮女輕聲一笑,給如妃揉著肩。

“娘娘,他辦事不力,您還想用他呀.”

“所以也是最後一次用了.”

如妃勾起嘴角,她將金簪拿在手中,然後向大宮女伸了伸手。

大宮女面上的笑意便被恐懼取代,她甚至不敢再抬眼,只顫顫巍巍地拿出一樣東西,交到如妃手中。

窗外的紅佩瞳孔緊縮,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竟是……竟是……!

如妃盯著那件東西,忽然揚起金簪,狠狠戳進那東西之中。

她一下一下用力猛戳著,直到棉花綻裂,明黃布料破開。

最後,如妃微喘著氣,欣賞自己的傑作,將金簪一戳到底貫穿那東西,然後連簪子帶那東西,一起拋入妝奩之中。

“告訴周順,半月之內,想法子將這隻妝奩換入九皇子房中.”

她眯起眼睛,將桌上的金丹摸過來,放入口中。

“險些耽擱了今日的求仙,罪過罪過……”

“我倒要看看,那賤婢之子,要如何應對這潑天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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