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巫蠱禍事,讓大昭皇宮內雞犬不寧了好些時日。

直到大半月後,才算勉強回覆了往日的平靜。

宮中人都說九皇子從這以後,身份地位便不同尋常了,有陛下金口玉言,還有輔國將軍府作為背後的勢力,將來至少能出宮封王。

不過在一些人看來,九殿下這一回其實並沒有得到足夠的補償。

“我本以為,陛下會給九殿下安排一位宮中的娘娘作為靠山.”

棠棣花已經快開敗了,崇賢館內,方學士依舊在留陸空星的堂。

商歌倒是很講義氣,陪他一起,此時正在旁邊書案上呼呼大睡。

勉強小鳥去學習就太過分了!

多睡覺羽毛才好看!

方學士拿他根本沒辦法,這孩子睡著了捶都捶不醒,只有九殿下親自叫才會醒。

好在九殿下非常爭氣,雖有著過目成誦的本事,可不驕不躁,對方學士的課業也完成得很及時。

或許還是把親孫子那大膽的妄言放在了心上,方學士的課後補習,多以討論人物功過、歷史事件為主,九殿下聰慧異常,觸類旁通,倒叫方學士十足驚喜。

陸空星剛寫完一帖字,聞言抬眸,方學士的意思他懂。

若有母妃可以依靠,那才算是他正式踏上競爭賽道,宮中無子的妃嬪也有不少,安排給他一個,也算補償他被巫蠱之事殃及所受的驚嚇。

但是老皇帝沒有。

方學士感到很疑惑,但陸空星卻知道老皇帝是怎麼想的。

“父皇給我,我便收著;若不給,也不奢求.”

他表面上這樣說著,心裡卻明明白白。

他這父皇,還沒放棄用他的血來練金丹呢。

可能這一世他被取血煉丹之後,老皇帝會感到那麼一星半點的內疚,然後再給他些補償。

他會比上一世過得更好,甚至最後能撈個真正意義上的實權親王噹噹,而不是皇兄的影子,然而陸空星只覺得無聊。

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現在想的可不是在宮牆中消耗下去,他要——

橫渡紅塵。

不過陸空星也沒放過這次的機會,藉著此時父皇的愧疚,他把自己身邊的宮人全數清洗一遍,終於不再如篩子一般摻滿別宮的探子和內應,整日擾他清淨了。

柳和盛沒能活,宮中搜殘餘的巫蠱之物的時候,他的小金庫終究還是藏不住。

小金庫被查出來的時候,陸空星還幫他把先前變成石頭的那些都給復原了,算是讓他囫圇著走。

柳和盛那時明明都被人按著架著了,依舊抱著自己的箱子痛哭流涕。

“可算回來了……可算回來了……”

臨死前還想著金子,他算是不忘初心。

柳和盛一死,陸空星就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必須得自己尋一個在宮中資歷較深的宦官來補上這個管事宦官的缺口。

要是讓別的勢力塞進一個人來,那他以後肯定過不清淨。

可是該選誰呢……

陸空星靈光一閃,直接去老皇帝面前求了一個人。

他還記得昔日的承諾,或者說,對於自己曾經答允過的事情,他從來虔敬認真,從不違約。

而且如果將那個人帶進宮,不僅他身邊安全,還能搞定以後與皇叔書信往來的事情。

他不打算再讓書信過宮禁,至於過陳守澄的手那更是算了,直接走西山行宮。

他可以讓陸文昭每天晚上遛彎的時候幫他放在西山行宮處,老宦官自然會為他想穩妥法子寄出。

遛彎小鹿·陸文昭:“……”

陸文昭其實還挺高興的,本以為陸空星會忌諱讓仙人幫忙做一些事,沒想到他完全是怎麼方便怎麼來,思維非常靈活,這一點也體現在學習仙術上。

靈活到……每天晚上像完成任務一樣努力扯大自己的袖子,做著什麼時候把小鹿收進他的袖中乾坤的美夢。

小鹿不算人吧?可以收哦!

陸文昭:“……”

不知該評價是思路靈活還是蹬鼻子上臉,別以為他不知道,陸空星每晚都在堅持不懈地用隔空攝物扯他的腿!

不過現在無論是小鹿還是送信,都是鏡花水月。

方學士今日的加課結束了,陸空星戳醒商歌,喊他一起回去。

“唔……”商歌還有點沒睡醒的樣子,不過他敏銳發覺陸空星好像有點心事。

“星主最近可有煩憂之處?”

商歌這下可精神了,驕傲地抬起腦袋,“讓我鳳麟洲州牧、玄鳥商歌來為星主排憂解難!”

陸空星腦袋上亮起來一根小蠟燭,這倒是個法子。

他已經託陸文昭以後隔三差五把信件放在西山行宮了,不太好意思這封信也麻煩陸文昭,商歌此時主動請纓,不如讓他幫幫忙,派個什麼小仙鳥過去,應該也不會耗費太多力氣?

聽了他的訴求,商歌卻連連搖頭。

“哎,怎麼這樣麻煩。

小仙鳥還得從鳳麟洲上請,路途遙遠不說,它們還吃得多飛得慢,一個個球一樣,做信使可真是不妥.”

小仙鳥們:“……”

就算您是州牧也不能睜著眼誹謗啊!就防著它們接近星主是吧!

您這樣!跟小氣的瀛洲主又有什麼區別啾!

陸空星不知道商歌那點小心思,此路不通,他反而一時沒思路了。

結果一抬頭,只見商歌湊在他面前,眼睛布靈靈亮。

“沒有小仙鳥,這不是還有我嗎!我去雍州幫你送信,使命必達,萬無一失!”

陸空星:“……”

這真的只是一封普通的回信而已,他何德何能,竟叫玄鳥為他送啊。

最終,陸空星還是拗不過商歌,只得允他送信。

商歌毫不猶豫,回家就“病”了,神魂脫離開這具凡人肉身,化為玄鳥,雙足小心地抓著信件,越層雲伴流風,絕塵而去。

八百里加急?

且借流風八千里,東來玄鳥西飛去。

【注】

為君錦書寄。

商歌一邊飛,一邊把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

這波啊,這波不把白鹿比到地心去!

送走商歌,陸空星返回自己的新宮室。

舊宮已經因為先前的巫蠱之禍被暫時封起,有錢來砸的情況下,新宮殿也能住得舒服。

還未進入院中,陸空星只見前方高冠聳動,數名像宦官又不是宦官、像官員又不是官員的人聚攏於此處,皆身著藍黑服飾,高冠博帶,姿態傲然。

陸空星可太熟悉這些人了,這些人是——

國師冷壽的走狗,靈臺的陰陽生。

一名陰陽生髮覺陸空星歸來,立刻回身。

第一次親眼看到對方的白髮紫瞳,陰陽生著實愣了一下,不過隨即,他又擺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九殿下.”

他敷衍地行了一個禮。

“近日宮中出了巫蠱之事,國師正欲作法淨化。

要取相關者指尖血一滴,以備開壇做法使用.”

旁邊人捧上一個托盤,托盤中擱著銀針玉碟等物,只是那銀針長得驚人,足有一掌半長短,粗細更是能一鑿一個血窟窿。

陸空星面色微冷。

這哪裡是要查巫蠱,分明是來驗驗看他渾身氣血被那藥膳養得怎樣了。

這麼粗的針,冷壽這是打算這一次就帶走他不少血,擱這先解饞呢?

頭戴高冠的陰陽生還以為陸空星會抗拒一番,畢竟面對那麼長那麼粗的針頭,是個人都要發憷。

不過國師說,他已知會過陛下,但凡九殿下流露出什麼反抗的意圖,就當場強行取血!

陰陽生向旁邊使了個眼色,不少身形粗壯的宦官開始慢慢圍上來。

陸空星卻是淡淡笑了一下,毫不猶豫道。

“好啊.”

他半點不情願都沒有,執起長針,一手緊捏,慢慢刺進了——

另一隻手的指甲縫裡。

陰陽生頭皮發麻,險些被這一幕嚇得坐倒在地。

他已經不能想象這一紮會有多痛了,那麼粗的針!深深扎入指甲縫!

陰陽生和這一屋子的人都面如土色,只見九殿下將那根針越扎越裡,越扎越裡。

他甚至為了針能扎進去,將手也攤平,最後只留了一個針尾在外。

已經有膽小的死死遮住了眼,根本不敢看!

陸空星面色如常,他又一點點將長針拔-出來,只是長針光潔,絲毫沒有沾染血跡。

“哎呀.”

他搖頭輕嘆,“果真如此,宮中太醫都說我氣血有虧,再加上上次巫蠱的事情一嚇,身體就更差了,居然取不出一滴血,倒是讓各位白跑一趟.”

這樣都取不出一滴血,你這氣血該虧得多厲害啊!

陸空星可沒有什麼自虐傾向,他只是又用了仙術而已。

所謂袖中乾坤,雖說是“袖中”,可是陸空星這麼有創意的人,怎麼可能讓收納物品的地方只有袖子裡呢?

他反覆琢磨這個仙術,又跟陸文昭探討過。

這仙術不過是在某個特定位置開闢出一小片空間以存物,那理論上講,這一小片空間可以開闢在任何地方。

包括……

指尖。

聽陸文昭說,袖中乾坤練到極致,可以開闢出一片包羅宇宙的巨大空間,可藏日月星辰,山巒滄海。

從那時起,陸空星就毅然決定將部分空間開在他指尖上。

此所謂,指尖宇宙!

他望著面前嚇得不敢動彈的陰陽生們,依舊捏著那根長針,指尖與指尖虛虛地隔了些距離。

他露出禮貌的微笑。

你們跟我的差距,只有這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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