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冰涼的海水一瞬間淹沒閭丘虞，將他四面八方的包圍，頭頂水波飄蕩，一縷陽光自樹藤的縫隙中擠出灑落，映照的水紋粼粼綽綽。

閭丘虞首先感覺到脖頸兩側面板的變化。

他生出了鰓，不需要鼻子也可以在水底呼吸，視線範圍內則一切清晰可見，海水裡的昏暗沒有遮擋他的目光。

閭丘虞抬起雙手，他的指甲尖利，約長出五厘米左右，伸縮自如，頂端泛著幽冷的色澤，硬度堪比鋼鐵、不，或許比那還要堅硬。

他腰腹被黏液腐蝕出的傷口清涼刺痛、並伴隨麻癢，低頭一看，傷口竟肉眼可見地正蠕動癒合。

閭丘虞驚訝，他的自愈力……

這時，水裡傳來波動，有什麼東西在靠近。

閭丘虞立即發現自己能夠感知水流的一些變化，順著波動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條巨大的藍魔鬼魚正在緩慢遊動著。

這是觀賞性魚類，全身湛藍，兩眼之間有一條黑色短帶、鰭有黑邊，正常體型應該五、六厘米。

末世後這隻藍魔鬼魚居然長到近一米五大小。

藍魔鬼魚領地意識極強，對侵犯其領地的魚類非常兇殘。

所以在發現閭丘虞後，藍魔鬼尾巴一甩，快速游來。

閭丘虞的速度也不慢，他猶如海里的魚一般，雙腿一擺霎時便躲開。

藍魔鬼長了個子沒長智商，直接衝到閭丘虞身前剎不住車，指甲一劃，就被開膛破肚，鮮血在海水裡蔓延。

閭丘虞則雙腳一蹬，浮出水面。

“老大，找到閭先生了！”

阮飛白驚喜的聲音響起。

閭丘虞定睛一看，將岸邊的場景盡收眼底。

——這應該是紅眼樹蛙的boss、大家長？體型比任何一隻紅眼樹蛙都要龐大，目測可達三米，是後腿沒有伸直的高度。

身軀肥碩、樹藤交疊在周圍、枝葉茂盛，彷彿王座一樣拱衛著它。

不過，現在這隻紅眼樹蛙已經被藺宗溟殺死，舌頭斷成一截一截，樹藤絞殺四肢，釘進腳蹼……

它甚至沒有來得及跳出“王座”的範圍就慘死其中，死不瞑目。

藺宗溟應當是剛解決掉它，從紅眼樹蛙的腦袋上一躍而下。

他走到岸邊，在閭丘虞游過來後伸出手：“我拉你.”

“謝謝.”

閭丘虞抬起頭，握住。

“嘩啦”。

閭丘虞被一把拉起在岸邊站定，全身溼透，幾縷髮絲貼著額頭、臉頰，往下滴著水。

他伸手將頭髮捋上去，面容更顯精緻，脖頸的鰓在接觸空氣後閉合，指甲也收縮回去。

“你的傷……”藺宗溟皺眉，眼神垂落，注意到他腰間的傷口。

阮飛白和濟德也走過來。

警長則撲向閭丘虞，擔憂地喵喵直叫。

閭丘虞抱住摸一摸毛髮，溼漉漉的，顯然剛才警長也跳入水裡尋找他。

“我沒事，傷口在癒合.”

阮飛白低頭去瞅：“真的誒，閭先生的自愈能力好強大.”

濟德雙手提著褲子認同道：“確實確實，沒事就好.”

閭丘虞奇怪問：“……你褲子怎麼了？”

危機解除，阮飛白忍不住嘿嘿直樂。

濟德老臉一紅：“這不急著救你麼，鱷魚有尾巴，我也有，比爪子強大，就是……每次變出來都、咳，費褲子，我不怎麼使用.”

不然露腚多尷尬。

閭丘虞：“謝謝.”

“嗐，甭客氣.”

濟德不在意道：“不就是一條褲子，我還有.”

揹包在外面，就現在一直提著有點麻煩罷了。

“你在水裡遇到什麼？”

藺宗溟道。

他沒有忽略水面泛起的血色。

閭丘虞：“一條藍魔鬼……”

他將事情簡單說了下，包括進化出來的鰓和指甲。

“我在水裡的速度很快，但不知道是什麼變異方向.”

阮飛白：“嘶，一條觀賞性的小魚都長這麼大……”

那其他的不得嚇人死，比如鯊魚、鯨魚之類。

濟德不禁喃喃道：“希望出海別遇見.”

“出海？”

閭丘虞：“你要離開s市？”

“是啊，我也不瞞你們，我要去找我師父師弟他們，s市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y市如何……唉，睜開眼，那麼大的y市不見了，是都沉入海底還是怎麼樣.”

藺宗溟：“y市還在.”

阮飛白驚訝：“濟德兄弟，原來你師門在y市啊，我們就是從y市來到s市的，不過，不清楚你師門的狀況.”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濟德一愣繼而激動地雙手立刻按住阮飛白的肩膀大聲說：“真的嗎？！y市還在，你們知道怎麼去y市？！”

閭丘虞藺宗溟：“……”

兩人不約而同地移開眼神。

阮飛白：“呃、在在在，濟德兄弟你先別急著激動，那什麼……你褲子掉了.”

“誒呀媽耶，抱歉抱歉，你們就當啥也沒看見.”

濟德趕緊把褲子再提起來。

真是的，咱怎麼說也是個文明人。

“喵~”警長好奇地歪歪腦袋。

最後，他們等濟德先換好褲子再去找橡皮艇。

濟德：“你們是要去h市啊.”

“嗯，找我妹妹、外公外婆.”

閭丘虞道。

“兄弟，你家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找到.”

“謝謝，借你吉言.”

閭丘虞帶他們來到存放橡皮艇的地點。

“一、二，就兩個啊.”

濟德數了數：“正好，我們夠分.”

閭丘虞：“應該不止兩個才對，不過有時候這裡的橡皮艇會租借出去.”

末世前畢竟暴雨不小，可能哪裡會有需要。

“哦哦，那幸好還有剩下.”

“嗯.”

閭丘虞向其中一個橡皮艇走去。

就在快要接近時，藺宗溟餘光驀然瞥見什麼，身體比話語先行，他一把拉過閭丘虞滾倒在地：“小心！”

“唰唰唰——”

無數黑色的尖刺射來，瞬間穿透地面和橡皮艇。

倘若不是藺宗溟撲倒閭丘虞，剛才就該是他們被紮成刺蝟了。

閭丘虞抬起頭：“趙群？”

濟德：“臥槽這人誰？長得好嚇人！”

他有被嚇到啊啊啊。

此刻的趙群完全不成人樣，身上疤痕遍佈、有的往下不住淌血，缺皮少肉，整個人奇形怪狀、坑坑窪窪，不用化妝就可以去參加恐怖電影的程度。

不怪濟德初瞧哆嗦一下，實在不像人了。

他身上的傷口有些癒合、有些依舊皮開肉綻，但之前曾被藺宗溟徒手拔掉的黑色尖刺又長了出來，並且似乎進化，能夠脫離身體飛射出去。

“他是偷偷跟著我們來的.”

閭丘虞低聲道。

趙群瘋狂、毫無理智可言的表情都在說明他想要報復他們、殺死他們。

事實也的確如此。

“哈哈，你們都給我去死！”

趙群再次全身用力，黑色尖刺密密麻麻的冒出，然後射擊。

“飛白！”

藺宗溟喊了聲。

“明白！老大！”

阮飛白應道。

橡皮艇已經被毀掉一個，不能再被毀第二個。

他與濟德馬上去保護。

閭丘虞和藺宗溟則閃身躲避襲來的黑色尖刺，趙群的恨意是衝著他們的。

“趙群好像不太對勁.”

閭丘虞道。

每射完一次黑色尖刺，趙群的身體就乾癟一分。

現在，他明顯瘦弱一大圈，彷彿在以生命力為代價。

藺宗溟：“他在自尋死路，不能讓他再這麼破壞下去，否則另外一個橡皮艇也會被扎穿，我吸引他的注意力.”

“嗯.”

閭丘虞點頭，瞭解藺宗溟的意思。

藺宗溟跳躍而起。

閭丘虞集中思維去調動扎進地面的尖刺。

警長在空隙間來回蹦躂，幾乎沒有下腳位置，氣急敗壞地喵嗷直叫喚。

趙群的目光落在藺宗溟身上，面容不由得閃過一絲恐懼，但很快變得愈加猙獰：“你給我去死！去死吧！”

黑色尖刺霎時全部朝著藺宗溟射去。

可惜沒有武器，藺宗溟頗為遺憾地想，然後選擇用身體硬碰硬。

“鏗、鏗”數聲，藺宗溟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瑪德，可惡……”趙群惱恨道。

他開始感到後悔，不該頭腦一熱就暗自跟來，根本不是對手！

趙群想要逃走，就在他要發射最後一波黑色尖刺然後趁機逃離這裡時，一個被閭丘虞控制的尖刺倏地繞到後面，隨即對準趙群的後腦勺狠狠刺入，一擊必殺。

皮肉被穿透的聲音響起。

趙群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氣息全無。

“艹，這一波三折的……怎麼辦，少了一個橡皮艇.”

濟德道。

閭丘虞：“一起走，先去y市，我記得y市裡有漁場.”

有漁場就代表著有漁船。

“在海面上航行，漁船要比橡皮艇安全.”

畢竟全國格局變化，h市所在方位必然不會與從前一樣，就算方向差不離也需要尋找，過程可能並不會容易。

他看向藺宗溟和阮飛白兩人。

藺宗溟：“可以.”

阮飛白：“閭先生說的有道理.”

長時間航行確實最好不要使用橡皮艇。

而且萬一海里有危險，橡皮艇太脆弱，誰也無法伸展手腳。

濟德：“那可太好啦，你們放心，我這人靠譜，優點就是聽勸、敞亮.”

“別看我長得兇，喝酒吃肉，但我絕對是個好和尚.”

“哈哈兄弟我信.”

阮飛白笑道：“我們也不是壞人，你放心.”

“潛水館有裝備儲藏室，不缺潛水刀.”

閭丘虞對藺宗溟道。

他有注意藺宗溟更習慣使用冷兵器。

阮飛白聽見說：“我們老大可是冷兵器王者，有一房間兵器庫呢，唉，就是都沒帶出來.”

濟德：臥槽，正常人誰擁有兵器庫啊。

看來他們身份不簡單，怪不得這麼厲害。

“地上的尖刺也能當武器.”

藺宗溟現在極度缺乏趁手的兵器。

他隨手撿起一根黑色尖刺，卻未曾料想這跟尖刺竟然猶如化作細沙般崩解消失在他的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