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嬰修為不如花時。

眾人心中可惜緹嬰,並敬佩花時:這一屆年輕入門弟子中的魁首,非花師姐莫屬了吧?

花時運劍直刺時,也不將緹嬰放在眼中。

緹嬰這微弱的修為,不可能殺得了酸與的。

花時想逗逗這個說不定會成為自己師妹的小姑娘,傲慢地想:她太跳脫了,我教教她規矩。

帶著符咒的劍鋒眼看要劈中緹嬰,緹嬰不知磕磕絆絆地在符紙上畫了什麼符,整個人在原地消失。

黃紙撲上劍鋒,空落落的。

下一刻,緹嬰出現在了觀看熱鬧的一個修士背後,笑嘻嘻道:“陌生師姐,我在這裡.”

花時不回頭,劍氣重新飛去。

緹嬰身形變化極快,在人群中時隱時現,鬼魅萬分。

緹嬰幾次亂竄時臨時佈下的小陣法,不能傷到花時,卻能拖延花時,還一會爆炸一會迷霧的,弄得花大小姐一身潔淨的衣裙,越來越凌亂沾灰。

人群一邊躲著這兩人,一邊窸窣討論:“這小姑娘是誰?居然能在花大小姐劍下躲這麼久?”

“我看這小姑娘也沒什麼本事,她對花師姐的傷害微不足道,花師姐的劍卻能傷到她.”

“她說她殺了酸與……她叫什麼?”

有人開始關心起緹嬰的名字,那些登記弟子的管事則愁眉苦臉:“誰能攔攔花師姐?這傷到街上的修士怎麼辦?”

圍觀眾中,陳大心中已決定去玉京門求仙,便覺得自己和江雪禾、緹嬰更親近一些。

陳大看緹嬰被花時追成這樣,心裡為緹嬰捏把汗:“江仙人,你還不幫小仙子嗎?”

江雪禾分外沉靜。

他擁有遠強於尋常人的耐心。

他耐心地想了解緹嬰,弄清楚緹嬰在做什麼,又為什麼不求助自己,是否是不喜歡自己。

江雪禾眼睛看著打鬥:“再等等.”

--

沈行川兄妹將下方的亂象看在眼中。

沈玉舒失笑:“這個和花小丫頭打起來的小姑娘,有些意思。

這世上打得過花時的人千千萬萬,能把花時逼得這麼暴躁的,卻很少.”

她遺憾:“要不是她天賦太差,我現在就想收她做弟子了.”

如她與兄長這樣修為高深的人,往往只看年輕人一眼,不必探查靈根,也能對少年人的深淺判斷一二。

沈玉舒評價了這麼多,沈行川沉靜:天賦?

那算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沈玉舒垂下眼,心中輕嘆一聲:兄長是族中數一數二的天才,若非兄長,沈氏家族不能在玉京門尋到位置,自己也不可能有今日際遇。

自己想在玉京門有一席之地,只能一直努力討好這位兄長……他少言寡語,自己已經習慣了。

沈玉舒微微笑著,說起了兄長一定更感興趣的那個話題:“哥哥見過夜殺的話,下面這些孩子的小打小鬧,自然不放在眼中.”

沈行川眼波動了動。

沈玉舒問:“哥哥真的再也沒找到夜殺嗎?”

沈行川答非所問:“四年前,我趕到斷生道時,整個谷中盡是死屍。

種種證據證明,夜殺叛逃,世間無人能容他.”

沈玉舒:“可惜了。

斷生道雖不是什麼好地方,其中的雙夜少年卻風頭正盛.”

--

在這小鎮中,修士們聚在玉京門登記之處,而漏風的一個偏僻草棚中,女子悽慘的尖叫聲被隔絕在一個陣中。

一個黑衣少年懶洋洋地坐在小凳上,腳踩著下方已被他剝皮削骨、渾身是血的女子。

他用刮魂刀,一遍遍刷這女子的靈骨靈根。

女子在地上如蟲豸一般扭爬,只剩下白骨的手沾著一層血皮,顫巍巍地扯住少年的衣角。

女子悽聲:“我能說的都說了……放我死吧,我受不了了.”

少年垂頭,眼露淺笑。

他長著一張十分嫩的娃娃臉,圓眸總是蕩著笑,那笑意十分天真,又十分殘酷——

他就是用這樣的笑容,叫腳下女子為“心善的仙子姐姐”,把人騙來殺辱。

少年託著腮:“你傷成這樣,也沒有再改口,看起來你說的都是真話了.”

女子氣息微弱:“我們一行人……我跟著師兄師姐,就是來、來……追殺緹嬰的……緹嬰可以復活人……我們不認識江雪禾……”

少年噗嗤笑。

他蹲下來:“好姐姐,我知道啦。

你追殺緹嬰小妹妹,我追殺江雪禾哥哥……嘻嘻,我實在不知道江哥哥怎麼給他弄了個師妹,可那都是假的。

“他只能有我一個弟弟啊.”

少年喃喃輕語。

江雪禾真的很厲害啊……

想殺他,也許得從緹嬰那個小姑娘身上下手。

少年對女子笑:“姐姐,我送你去死吧.”

他在女子的尖叫中,稀疏平常地一刀捅下。

女子死後以為可以解脫,卻不想這少年又接著用術法困住女子的魂,將女子的魂塞入自己一個法器中。

那女子痛罵連連。

少年擦掉臉上濺的血珠:“聽說江雪禾能讓所有的冤魂跟上他,我怎麼可能放你去告狀?好姐姐,你的魂,我徵用了.”

一刻鐘後,這處草棚人去地空,一丁點兒殺意和血腥都消失了。

這詭異的手法,尋常人難以做到。

與此同時,小鎮長街上愁眉苦臉看緹嬰和花時打鬥的一位管事面前,迎來了一個黑衣少年。

這少年天真又緊張:“我叫黎步,是個散修,聽說玉京門不拘一格不問出身收弟子,我想試一試.”

他清黑的眼睛絲毫不見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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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小輩打得熱鬧,上當高空中,沈行川對沈玉舒說:“不要提斷生道的雙夜少年.”

沈玉舒一怔。

沈行川:“夜狼是萬萬比不上夜殺的.”

沈玉舒:“斷生道專為修真界解決各種自家難以出手的殺伐,他們培養弟子嚴苛,為了養出一把好刀,用秘法剝奪別人的靈骨、靈根、五官、五感,換到他們自己的弟子身上……雙夜是他們養出來的最好的刀.”

沈玉舒溫婉:“我不理解兄長的執念,不知道同樣是殺人,夜殺比夜狼好在哪裡——在我看來,雙夜少年的所有優秀都是剝奪別人的。

這種虛假的資質,沒必要存在.”

沈行川半晌道:“夜殺本身就很優秀……你知道我在多年前遊歷時,見過夜殺一面,他那時過於年少,還不可能被斷生道用上秘法。

我惜才,想收夜殺做弟子。

我一直試圖從斷生道帶走夜殺……”

沈玉舒頷首。

如她兄長這樣的修煉狂魔,遇到一個好苗子,執念自然不同凡響。

不過嘛——

沈玉舒笑:“夜殺不是拒絕了你嗎?”

沈行川:“但在斷生道滅門後,我曾見過夜殺一面.”

--

一個成功的殺人工具具備什麼品質,可以從夜殺身上探得一二——

他心思縝密,性情百變,擅長說謊,會模仿世間大部分仙門的術法,會所有的有用沒用的技能。

如果你和他狹路相逢,你不會覺得他兇狠殘忍。

他有精緻的臉,惑人的嘴,漂亮的眼……他整個人的存在都是為了降服你。

沒有人能贏過他的耐心。

這曾是斷生道最得意的一枚棋子。

但有一日,夜殺毀了斷生道,整個山谷的同類,都被他殺掉。

誰也不知道夜殺為何突然喪心病狂,沈行川聽聞後,趕去斷生道。

旁人是為了殺夜殺,他卻是想救夜殺。

那日下雨。

藹灰天幕下,沈行川走在一地屍體中,見到了坐在谷中死人堆中的少年。

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一身血汙,滿眼血淚,因為殺了太多人,一團鬼氣朦朧,讓少年面容都看不清了。

雨水澆不淨血。

千萬怨恨與罪孽跟隨著少年,籠罩著少年。

強烈濃郁的殺氣,讓沈行川都滯了一滯。

少年抬頭。

髮帶被雨打溼,唇紅齒白,少年是那樣的意氣瀟灑,肆意逍遙。

傳聞夜殺一直殺人,殺得他自己都麻木。

可夜殺又十分自在風流,見到人便笑,連敵人面對他,都不得不為這少年的風采折腰。

沈行川喜歡這個少年。

他從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沒有擁有過的東西,他想幫這個少年。

他還若是給夜殺換一個生長環境,夜殺會不會成為仙門中最奪目的那個驕子。

雨水淅瀝,殺光同道的夜殺抬頭,看到了沈行川。

沈行川舊話重提。

少年低下眼。

雨水順著睫毛滴落,從下巴又淌到手心,最後消失在他拄著的劍身上。

夜殺睫毛微低,再次拒絕他:“不必了,我早已給我找到新的家了.”

少年眼中有笑,有少見的溫柔。

沈行川不敢放任這樣一個殺戮工具在人間遊蕩。

寡言的他,努力說服夜殺:“你會毀了自己的人生.”

“不會,”少年抬頭,血汙下,他漫不經心,心情卻極好,他眼睛明燦,朝氣滿滿,“我的人生,從來不輸.”

--

下方的打鬥中,緹嬰終於體力消耗殆盡,被花時一劍揮至地上。

緹嬰臉色蒼無血色。

她看周圍人的反應,看花時步步走向自己的驕橫,放棄了抵抗——目的已經達到了。

如此勢弱的弟子能和花時打得有來有回,玉京門的長老肯定會青睞自己的,這些弟子也都會記住自己的。

可惜自己識海枯竭,靈力太弱……不然還能更出名。

花時冷笑:“不逃了?”

緹嬰垂著眼,她壞壞地想著怎麼吐血會可憐一些——

氣息拂動。

有人從後貼來,握住她的手。

緹嬰沒有虛空畫符的能力,那人卻帶著她的手,一同在虛空中畫出金燦符咒,擋住花時的攻擊。

清風洌冽,若雪捲揚。

江雪禾平靜又溫柔:“小嬰,你的人生,還不到認輸的時候.”

灰色皂紗拂過她的臉,帶著他身上清寒的氣息,與縷縷靈力……靈力!

緹嬰突然扭頭踮腳,嬌氣乖順:“我可以進你識海麼?”

——對於修士,這就像在問他,我可以對你做道侶才能做的事麼?

風帽皂紗拂到了江雪禾面上,誰也看不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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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中,沈行川驀地起身,眼中困惑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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