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地界還未到荻花洲,七天神像所矗立的位置則在荻花洲境內。

這荻花洲是由大大小小在水中的陸地組成,七天神像所在的並不是荻花洲最大的陸地,而是處於荻花洲較北方。

整座神像坐南朝北,就像是望著進入璃月的那條路徑一般。

以中原中也他們走過來的方向,正好能與神像面對面站著,過了大概不到一個時辰,中原中也抬起頭望著高大的神像。

七天神像並不是神明的雕像直接立在這裡,而是由石柱做了如同西洋棋棋子一般的底座,其上則是四稜石柱上上下下交錯組成的簡陋座椅,有一個使用石頭雕刻而成的兜帽男人就坐在那裡。

底座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已經顯得有些老舊,坐在簡陋座椅上的神像要比底座好一些,但繞到後面的話卻是能看見不少的裂縫,神像的實際狀況並不樂觀。

從石像來看,這位神明的著裝像是上半身沒有穿一樣,兜帽和裙襬一樣的下衣倒是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腳尖在外。

他的坐姿隨意,手中拿著一個正方體,聽胡桃說這位就是一直庇護著璃月的巖王帝君了。

也是提瓦特大陸七位神明之一的巖神。

中原中也望著上面坐姿恣意的巖神,他好像突然懂留雲真君執著於露臍裝是為什麼了。

“喂喂,”胡桃在中原中也面前伸手晃了晃,“回神啦,看個神像那麼入神.”

“你要是想看的話,本堂主知道璃月全部的巖神神像位置哦,等有時間帶你看個夠!”

“抱歉抱歉,”中原中也也有些意外,他會盯著神像看那麼久,除了他自己最後的想法之外,他能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厚重的時間感,還有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就像這座神是活的一樣,“剛剛胡堂主你叫我了?”

“對啊,本堂主剛剛叫你了,”胡桃將自己手上拿著的護摩之杖放在神像附近的地面,眼神餘光卻不斷向身後看去,“剛剛叫了你兩聲呢,結果你就只顧著看巖王帝君他老人家.”

“這個神像很好看嗎?”

胡桃摸摸下巴也跟著抬頭看去,因為見的次數太多,再加上神像面目模糊,胡桃是真的沒覺得這神像好看在哪,於是光明正大站在巖神神像底下開始拉踩,“感覺沒鍾離好看,你要是喜歡長的好看的,回頭多看看鐘離客卿就好了.”

胡桃口中胡言亂語和中原中也七扯八扯,實際上的注意力一直在兩人後面,她從走進荻花洲範圍的時候就察覺有人跟著他們了,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之前突然消失的那一個。

中原中也:“……”我不是,我沒有,胡堂主你不要胡說。

“把茶點給我吧,”胡桃拍了下中原中也的肩膀,衝他伸出手掌,“別愣著啊.”

“哦哦哦,連盤子都在這兒了.”

中原中也將手中一直小心拎著的包袱遞給胡桃,他趕路這麼長時間,除了注意腳下路況,就剩注意手中茶點的平衡了,生怕翻了灑在包袱中。

不過這麼走了不到一炷香,中原中也就放棄了,他直接用異能包裹了在了包袱外面,只要包袱一直飄著被他牽在手裡,就不怕因為趕路把茶點碰碎。

胡桃當時看了還誇讚了一聲,覺得他的能力很是好用,回頭說不定他們往生堂可以開點新業務,比如死後送人棺材上天體驗一圈什麼的,想想就很有排面。

對此中原中也只能沉默以對,他對喪葬業的認知還停留在尊重人身後事,沒有到胡桃那種因人而異定製服務的地步。

胡桃直接解開包袱,將其中漂浮著的包著油紙的三個盤子一起取出來,放在神像前的空地上,又拆開油紙的包裝,這才將三個盤子一字排開。

中原中也收起手中剩下的布料,就這麼拿在手裡,他見胡桃佈置完了一切,又聽她說:“可以了,就讓本堂主來問問帝君他老人家.”

胡桃拍拍手,單手叉腰,臉上都是自信的笑容,彷彿這麼做就能立刻得到巖王帝君的幫助一般。

“中也有什麼想問的問題也可以在心中默唸,萬一得到帝君回覆了呢.”

“真的可以嗎?”

中原中也自然是有問題想問的,若是神明能聽見的話,是不是他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是自哪裡來的?

“肯定可以啊,雖然貢品是本堂主買的,但本堂主很大方的,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還沒等中原中也想好措辭,就聽見那邊胡桃開口:“帝君您老人家能聽到嗎,如果聽到了,拜託告訴我,之前在輕策莊那邊碰見的是什麼要妖魔鬼怪,最好告訴我他的位置……我這就去送他上路……”

胡桃雙手合十表情虔誠,聲音也很誠懇,從外表上來說看不出什麼破綻。

而中原中也在胡桃說話的時候正在組織語言,自然也沒注意到她時不時往旁邊瞄的眼神。

他學著胡桃的樣子,在胡桃說完之後,輕聲道:“如果帝君大人能聽見的話,可否告訴我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的過去要在哪兒才能找到?”

胡桃眨眨眼有些驚訝,她當時聽甘雨說也就知道中原中也是北斗撿來的,並不知道其中細節,她拍拍中原中也肩膀開導他:“凡事往前看,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必著急.”

“嗯,謝謝堂主.”

**

感受到自己神像附近靠近了一道濃縮後的能量團,且那能量團也不走了,就站在他的神像前,等閉眼附身在神像後,鍾離看見了熟悉的身影,自然也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鍾離:……

聽到胡桃評價這座石像不如他長得好看時,鍾離也有些無奈,這孩子真的什麼都敢說。

他的神像下面擺放著三盤點心,神像前站著兩個朝氣蓬勃的少年少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放在那裡的了,其中那個鬼點子多到數不清的少女正好是他的‘上司’。

那個瞧著陌生的少年想來就是胡桃留信裡寫的新人了吧。

他感受著周圍元素的變幻波動還有地脈的情況,很快便察覺到了異常的源頭,不過看胡桃的眼神想必也已經察覺了。

鍾離不打算真的‘顯靈’,這種小事還是交給年輕人好了,而中原中也的問題……

中原中也問的是巖王帝君,和他鐘離又有什麼關係。

尚且坐在往生堂內的鐘離睜開了雙眼,他的表情平靜無波,附在神像上的意識已經收了回來,他拎起桌面上的紫砂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又是一個異界的旅者啊。

**

中原中也在鍾離抽離神像上的意識時,意識到了什麼,被注視著的那種感覺……消失了。

他皺著眉沉思,難道這神像真的和胡堂主說的一樣,巖神真的能聽見嗎,那他們是不是貢品帶的不夠多,所以巖王帝君才不願意告訴他答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胡桃我都知道了,謝謝帝君!”

胡桃從地上拿起自己的武器,一副已經得了帝君之令胸有成竹的樣子。

中原中也從中得到了一個錯誤的資訊——原來一份貢品只能得到一個答案嗎……

等之後有時間,他要再來一次試試。

暗下決定之後,中原中也神色嚴肅了起來看向胡桃:“胡堂主,那個人究竟是什麼?”

“當然是對璃月不懷好意的鬼,帝君已經下令讓本堂主前往捉拿,中也你就……”

“你胡說!我沒有對璃月不懷好意!”

沒等胡桃說完,兩人身後遠處灌木叢深處晃動,一道身影走了出來,他的穿著與現在的璃月人很相似,但又有些款式老舊。

就好像是從過去突然出現在現在的影子。

他聽見胡桃的一通分析,已然處於暴走的邊緣,顯然他們激出來的這個‘人’脾氣不太好。

“哎呀呀,那你可以出來說清楚嘛,你都跟了本堂主一路了,說說唄,有什麼事嗎?”

因為胡桃直接收起武器的動作,那人反而被搞得有些茫然,他的怒火如拳錘棉花一般,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了。

“你是忘記了嗎?”

中原中也好奇地看著眼前站著的男人,因為他自己就有失去過去‘失去記憶’的經歷,所以對男人茫然的眼神,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忘記了。

“沒有……我記得,我是……來找人的……”

“那你跟著本堂主做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胡桃與中原中也二人很有耐心地等著面前‘人’回憶,他停了半晌:“……我不知道.”

“所以還是忘了對吧?”

中原中也看著那人的臉色,提議道:“要不要送不卜廬看看?”

胡桃壓低聲音問:“白朮什麼時候能治死人了?”

中原中也:???

他斷了兩次句子,首先排除白朮會治死人的可能,那意思就是眼前這位是死人。

中原中也下意識又去看他的影子,之前人出來時他看見了對方的影子,只以為之前是看錯了,這位或許是有什麼特殊能力的人。

現在又去看,黑色的影子還是清晰地印在地面。

胡桃這句反問聲音壓的低,按理說離他們還有五六米遠的人並不能聽見,可中原中也瞧見,那人像是已經聽見了並因為這句話表情開始扭曲,他壓抑著怒火:“死……我沒死!”

黑色的不詳的霧氣從他身上冒出來,這個關鍵詞像是觸到了他的痛處,只在瞬間就直直攻向胡桃和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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