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說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手的……”
“我只是想幫你……拿一下行李.”
顧知薇的腦子完全不夠用了，說話都是凌亂的。
好在江述的理解能力還算強。
明白了她的意思。
“沒事……”江述沉聲，忽略了心底深處萌生出的絲絲酥麻感，他利落地拎上兩個行李箱，安撫驚慌失措的顧知薇：“東西我拿，你去開門.”
男人的聲音似有一種令人心定的魔力。
顧知薇羞赧難當的心情被撫平了一些，她趕緊在前面帶路。
好不容易從車庫到了別墅前院入戶門。
顧知薇手忙腳亂地輸入了密碼。
滴地一聲門開後，她先給江述讓了道。
江述沒跟她客氣，先進屋去。
將行李暫時放在玄關，回身對隨後進門的顧知薇道：“可能得麻煩你，先帶我熟悉一下環境.”
這是他第一次來南梔水榭，想大概瞭解一下房子的格局，以及讓顧知薇幫忙安排一間空房。
顧知薇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是她自己也沒怎麼來這邊住，其實對這套婚房的瞭解，也就比江述多那麼一丟丟。
不過對於江述來說，顧知薇多的這麼一丟丟已經足夠了。
兩人從入戶的玄關往裡走，顧知薇帶江述先後去了客廳和餐廳、廚房。
從一樓開始閒逛，一邊走一邊為他講解。
花了大半個小時，才把南梔水榭這邊的簡單情況介紹清楚。
“我之前都住學校宿舍或者學校附近的公寓，也很少回這邊……”
“不過你放心，這邊平日裡都有專人打掃，直接入住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後院的泳池、花房，可能需要請人仔細清理過後才能使用.”
顧知薇的聲音逐漸順和，音量也正常了許多。
因為她心裡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勉強可以心平氣和地面對江述。
別墅的情況，江述大概瞭解了。
他向顧知薇道了謝。
似是出於回報，他主動追問顧知薇：“之前在車上時，你想跟我說什麼？”
男人突兀一問，顧知薇差點沒跟上他的思路。
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張了張嘴：“……也沒什麼.”
“就是想告訴你，我哥和靜月姐去補蜜月了……”
顧知薇其實是想問江述，他這次回來還走不走。
但話到嘴邊，又不知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問這個問題。
所以她臨時改了主意，提了大哥顧堯野和嫂子江靜月去補度蜜月的事。
順便還跟江述多說了一句：“他們現在感情可好了.”
顧知薇本想暗示江述，如果他想結束這段協議婚姻，現在應該是個好時機。
這麼想來，顧知薇本該很難過的。
可她一想到大哥和靜月姐終於修成正果，心裡便忍不住替他們高興。
笑意自然而然便流露在臉上。
以至於江述看著她的神情，暗暗揣測了片刻，還以為她是在委婉地向自己提要求。
“你也想補蜜月？”
他沉聲，微蹙眉頭。
顧知薇呆愣當場，杏眼圓睜。
半晌，她才在江述沉甸甸的注視下惶恐搖頭：“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也不知道男人為什麼會想到這一層。
顧知薇此刻的心跳，快得有些嚇人。
江述對此毫無所覺，盤算著挑一間空房住下：“那就好.”
他最終選定了緊挨顧知薇住的主臥那間大次臥。
先把行李搬進屋裡。
顧知薇則站在走廊裡，咀嚼著他剛才的話。
“……那就好？”
她輕聲低喃，語氣有些低落。
江述從房間裡出來，取走她幫忙拎著的揹包時，恰好聽見她的自喃。
解釋似地補充了一句：“因為我沒什麼閒工夫.”
接下來這一年，他需得盡心竭力幫助創異科技突破研發，完成新專案。
閒暇之際則要準備讀博事宜，是真的沒空陪顧知薇去補蜜月。
既然是做不到的事情，江述以為，還是早早跟顧知薇說清楚比較好。
只是不知為何，他將自己的情況如實相告後，顧知薇的臉色卻並沒有回暖。
她只用那雙烏黑的杏眸大失所望地望了他一眼，迅速低下頭去：“我、我想也是……”
隨後，沒等江述去理解她眼神所代表的含義。
顧知薇淺淺吁了一口氣，復又重新抬起頭來，一掃之前的落寞，眉眼含笑：“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早點休息吧.”
薄唇動了動，江述輕微地吞嚥了一下，一時摸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
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點什麼，覺得顧知薇有哪裡不對勁。
想要細細追究，卻又摸不著頭腦。
半晌後，男人也只是沉冷地“嗯”了一聲，禮貌而疏遠：“你也是.”
顧知薇彎了彎唇角，轉身回屋之際，心裡緊繃的那根弦“啪”地一聲斷掉了。
她垮下嘴角耷拉著眉，像只洩了氣的皮球，蔫兒不拉幾。
江述一手拎著包，一手扶著門邊，目送女生纖瘦的背影進了隔壁屋，心裡迷濛的霧仍舊不散。
他索性不再多想，帶上房門後，簡單把房間收拾了一下。
-
顧知薇回到主臥後，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兩手不由得抱住了雙膝。
四周安靜，又是獨處。
顧知薇總算能夠整理自己的思緒，將江述回國這件事逐漸消化。
其實她基本沒在南梔水榭這邊過夜。
畢業後因為每天都要去學校舞蹈教室練習，所以顧知薇一直都住在學校附近的公寓裡。
今晚也是迫不得已，才會稀裡糊塗跟著江述過來。
這一切發生得順理成章，難免讓顧知薇有一種做夢的錯覺。
她心心念念八年之久的江述回國了。
如今他還要在他們的婚房這邊長住……
這對顧知薇來說，無疑是天賜良機。
正如康晚寧所說，如果她不想和江述相敬如賓到老的話，就該抓住機會賭一把，為自己八年暗戀做個了結。
可偷偷摸摸喜歡一個人本就是見不得光的事。
何況早在一年前，婚禮前夕，江述就拿著協議同她劃清了界限，確定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如果擅自越界，她和江述之間的關係，會不會變得比現在更糟糕？
顧知薇心裡亂糟糟的。
就在這時，康晚寧給她發了微信，問她安全到家了沒。
順便也跟顧知薇說一聲，他們那邊第二場也差不多結束了。
這會兒她和陳靜正在回公寓的路上。
末了，康晚寧八卦了一下顧知薇和江述的情況：[你和你老公今晚打算怎麼睡？要不要補個洞房什麼的？擠眉弄眼.jpg]
顧知薇看見訊息和表情包時，當即愣住了。
雜亂的思緒被拋之腦後，她因為康晚寧的一句調侃，鬧了個大紅臉。
顧知薇從地上站了起來，拼好碎成八瓣的心，將自己整個人摔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她剛躺下，康晚寧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顧知薇秒接。
電話那頭的康晚寧愣怔一秒，語氣詫異：“你怎麼接這麼快啊！”
她本來只是看顧知薇沒回微信，想著打電話試探一下。
要是她沒接，那就說明她和江述的進展應該不錯。
沒想到，她猜錯了。
“我自己在房間裡，正在自閉中.”
顧知薇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解釋。
康晚寧：“……江述呢？”
“他在隔壁房間.”
顧知薇如實報告。
康晚寧聽完，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很無語：“你倆分房睡？”
“不然呢.”
本就是協議結婚，分房睡才正常吧。
康晚寧“嘖”了一聲，頗為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勇猛一點，撲了他！”
“你不是饞他身子饞了好多年了麼，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順得到他，你怎麼能不珍惜機會呢？”
顧知薇在電話這頭靜靜聽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臉色越發紅潤。
聽著康晚寧那些虎狼之言，她的腦海裡已經不受控地生出了畫面感。
想來確實是一件刺激的事。
可就憑她和江述的身高差體型差，沒等她撲到他身上，江述就已經像拎小雞崽兒一樣拎著她後領子給她扔出房門了吧。
再說了，真那麼做了，江述會怎麼想她？
把她當成女.變.態，直接提出離婚也不是沒可能。
康晚寧顯然也知道，她說的這些，顧知薇不可能實現。
所以口嗨了一會兒，她言歸正傳：“既然快餐式追人的法子不適用於你和江述，那咱們不妨試試‘溫水煮青蛙式’.”
顧知薇屏住呼吸認真聽著。
康晚寧繼續：“你不是說江述接下來要一直住在南梔水榭嗎？那他住在那兒的這段時間，就是你對他展開攻勢的最好機會啊.”
“你聽我的，從明天開始，你也正式搬過去住.”
“我就不信了，你們孤男寡女朝夕相處，時間長了，他還能不對你動情？”
康晚寧說著說著，開始掰著手指頭細數顧知薇的好：“你看你多好一姑娘.”
“人美聲甜，能歌善舞這些就不說了.”
“咱說點實際的，說點江述能直觀感受到的.”
“首先，你廚藝一絕！”
“先抓住江述的胃，再抓住他的心！你一定行！”
“其次，你膚白貌美，腿長腰細，胸也大，幾乎滿足所有男性對女性身材的渴望.”
“生理方面，我不信江述日日夜夜面對你還能把持得住！”
“最後嘛，你有一顆炙熱愛他的心，又自帶溫暖治癒身邊人的小太陽體質.”
“就算江述那傢伙是座大冰山，他也經不住你這顆小太陽日復一日的照曬.”
“我相信，你遲早會有融化他的一天.”
“……”
康晚寧一個人說了很多話，嘴巴都說幹了。
雖然她說的那些話，大都不靠譜。
但卻安慰到了顧知薇。
她的心情好多了，已經可以重整行裝，繼續上路。
“寧寧，你說我要不要把那隻觀音玉墜送給他？”
整理好心情的顧知薇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把畢業旅行時買的觀音玉墜放在南梔水榭這邊，想著這裡是她和江述的婚房。
既然她不敢把禮物寄給他，就放在這兒，權當自己已經送給他了。
如今江述回國了，恰好入住南梔水榭。
再加上剛才康晚寧的鼓勵，顧知薇想再邁出腳去試一試。
“送啊，買都買了，你不送留著鎮宅嗎？”
康晚寧還是一如既往地支援她，慫恿她。
直到顧知薇那口氣兒足了，答應下來：“好，我現在就去送！”
康晚寧終於滿意地笑了，語氣慢慢慈愛：“真是我的乖寶，沖沖衝！”
顧知薇：“……”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像是被趕上架子的一隻小笨鴨。
-
十分鐘後，顧知薇抱著小禮物盒忐忑地站在了江述房門外。
她之前答應康晚寧把禮物送給江述，純屬被她一番鼓勵的話刺激得腦熱。
衝動之下，才做的決定。
如今衝動的勁兒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散。
她雖然硬著頭皮帶著禮物從房間裡跑了出來，卻始終沒有勇氣，敲響江述的房門。
顧知薇就這麼孤零零站在走廊裡，對著江述房間緊閉的門。
小臉時而緊皺，時而頹喪，時間靜靜流逝。
又一個十分鐘過去了。
顧知薇終於耗光了所有的勇氣，抱著禮物，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她轉身邁開步子的一剎，江述房間的門咔噠一聲，從裡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