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窗外烏雲蔽月。
康晚寧的話引得錢朵朵想入非非，非得讓康晚寧展開說說。
顧知薇則趁機溜走，跟陳靜打了聲招呼，先回屋歇了。
畢竟明天一早，她還得去學校練舞。
今天任教授過來看她跳了幾次，並不滿意。
一方面是有幾個動作，可能需要調整一下；另一方面，任教授覺得顧知薇狀態不對，說是明天過來帶帶她，幫她找一下狀態。
顧知薇不敢懈怠，早早休息。
明天爭取早點練完收工。
畢竟她答應了江述，明晚要陪他參加他們公司的舞會。
-
翌日清晨，顧知薇在鬧鈴聲裡醒了過來。
她簡單洗漱了一番，出門晨跑了一圈，回家沖澡吃了個簡單的早餐，便出發去學校。
任教授說她九點過來，在此之前，顧知薇自己練習也是絲毫不敢懈怠。
晨光熹微，穿透玻璃，落在舞蹈教室的地板上。
窗外風動林葉，沙沙作響。
顧知薇進了教室，先將空調和燈悉數開啟。
隨後按照慣例，先去更衣室換練功服。
江述發來訊息時，顧知薇剛好換完衣服。
手機一響，她還奇怪了一陣，好奇這個時候誰會給她發訊息。
直到整理好衣襟，她才慢條斯理地拿起手機檢視。
看見發訊息的人是江述，顧知薇愣怔了片刻，方才點進對話方塊。
[禮服送過來了，你要先試試嗎？]
上來就直抒胸臆，這便是江述與人交流的習慣。
他從來不會拐彎抹角，也從來不管自己所言對方是否愛聽。
只認真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對方。
顧知薇覺得江述這習慣挺好的，比那些一上來也不說事兒，就只問一句“在嗎”的人實在。
她打岔的思緒回籠後，捧著手機走出了更衣室。
一邊朝舞蹈教室的方向去，顧知薇一邊回江述訊息：[我已經在學校準備練舞了，可能沒空試衣服。
]
如果禮服是按照她的三圍挑選的，應該不會出現不合身的情況。
所以顧知薇想了想，還是算了。
比起試禮服，今天的練習更重要。
[那我把禮服放在南梔水榭？]
江述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不清楚顧知薇是要自己回南梔水榭取禮服還是怎麼。
顧知薇：[要不你看能不能找個人幫我送到戲劇學院這邊來吧，我怕我這邊忙完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來不及趕回南梔水榭。
]
畢竟從學校回南梔水榭還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江述他們公司舉辦週年晚會的酒店，似乎在顧知薇他們學校往南梔水榭去的途中。
所以她想，等練完舞，直接在公寓這邊換好衣服化好妝，打車過去比較方便。
以免來回折騰，在路上耽誤時間。
訊息發過去後，如石沉大海。
顧知薇進了教室，趁著在鏡牆前壓腿的功夫，捧著手機耐心等著男人回覆。
約莫十分鐘後，江述回了訊息：[那下午一點左右，我給你送過去。
]
顧知薇：“……”
她反覆確認那條訊息。
確定江述說的是他自己送。
半晌顧知薇才想起昨晚男人說他今天下午有空來著，還說要陪她去看心理醫生呢。
那他自己送禮服過來，倒也說得過去了。
[那就麻煩你跑一趟了。
]
顧知薇沒有拒絕江述的好意。
或許是昨晚受到了康晚寧她們說的那些話的影響，她想要從暗戀轉為明戀的心情，越發強烈。
既然要嘗試著追求江述，那就應該多創造一些相處的契機。
可不能再像過去一年那樣，明明已經是合法夫妻，也互加了微信，存了手機號。
卻是連一次都沒有聯絡過。
現在想來，過去一年的不作為，真是白白浪費機會。
顧知薇斂了思緒，看見江述最後發來的訊息：[不麻煩，應該的。
]
還是一貫客氣疏離。
感覺對話到這裡應該終止了，可顧知薇心裡卻還有一種衝動，想再跟江述聊些什麼。
好在最後她忍下了這股衝動。
既然江述對自己的事業和夢想滿腔熱忱，顧知薇想，能讓他動心的人，多半也是像他那樣的。
所以她也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
中午飯點的時候，顧知薇給江述發了一條訊息，說她一點左右會在戲劇學院南門等他。
江述快到地方時給她打了個電話，顧知薇卻沒接。
到戲劇學院南門後，江述也沒看見她的身影。
江述想，顧知薇可能是有事情耽擱了。
他將車停在路邊，在駕駛座靜等了大概十分鐘。
期間，江述又給顧知薇打了一次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就在江述淺皺起長眉時，他駕駛座的車窗被人敲響。
轉目看去，江述看見了祝妍那張妝容精緻的臉。
在祝妍示意下，江述出於禮貌降下了駕駛座的車窗。
女生驚喜的聲音立刻變得清晰：“江述哥！真的是你啊！”
“我剛才匆匆一瞥，就覺得像是你，沒想到真的是！”
祝妍喜笑顏開，儘管江述表情冷淡如常，她還是熱絡地和他打了招呼。
末了，祝妍好奇地問他：“江述哥來我們學校是有什麼事嗎？”
聽她這麼說，江述這才知道，原來祝妍和顧知薇一樣，也是戲劇學院的學生。
而且她們同屆同系畢業，都要留校讀研。
連導師都是同一個。
江述跟祝妍打聽舞蹈教室。
既然她和顧知薇是同一個導師，那她應該知道顧知薇平日裡在學校都是在哪個舞蹈教室練舞。
可是祝妍一聽他問起顧知薇，臉色就變了，難看許多，卻還要顧及到自己的形象，強撐著笑意：“所以……江述哥是來找顧知薇的？”
江述嗯了一聲，嗓音沉沉。
卻如一根冰刺扎進祝妍心裡，傷口又冷又痛。
好半晌她才抓住一些理智，追問緣由。
得知江述是來給顧知薇送禮服的，以及他們今晚要一起參加舞會。
祝妍徹底崩不住了，“參加舞會為什麼要帶顧知薇？”
江述沉默了片刻，認真回答了她的問題：“因為她是我太太.”
祝妍一噎，心尖刺痛已是極致，“江述哥，你喜歡她嗎？”
質問江述時，她眼眶驀地就紅了。
車裡的江述微愣，注意到女生紅彤彤溼漉漉的眼睛，他腦海裡不由浮現出顧知薇的臉。
連祝妍問他是不是喜歡顧知薇都沒聽進耳朵裡。
雙方無言了幾秒，江述在祝妍淚眼朦朧地注視下蹙了下眉，很是不解地看著她：“你是要哭嗎？”
祝妍：“……”
她本來還能再忍一忍的，怕自己哭起來的樣子很難看，給江述留下不好的印象。
沒想到男人忽然發問，還是一副很真誠的語氣。
她感覺心裡最脆弱那根弦“啪”的一聲就斷了。
眼淚更是關不住，爭先恐後滾下來。
事已至此，祝妍只能拼命地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期望自己能哭得好看些，最好是“梨花帶淚”，能讓江述生出惻隱之心，對她憐香惜玉。
結果到頭來，江述也只是靜靜看著她，神情狐疑又似在認真琢磨。
祝妍有一種被他當成實驗品觀察、研究的既視感。
漸漸的，她自己覺得很丟臉，眼淚便收住了。
似是看她平復過來，江述問了一句：“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哭？”
這個問題，從昨天就開始困擾他了。
昨天早上，顧知薇也是這般，毫無徵兆且莫名地紅了眼眶。
江述百度過，答案並不理想。
而且顧知薇也否認了百度的答案。
可她並沒有告訴江述原因。
如今祝妍也這樣。
很難不讓人好奇其中緣由。
祝妍差點被男人的遲鈍氣吐血，臉漲得通紅，呼吸也很急促：“因為你剛才的話傷到我的心了！”
她衝江述哭著吼，話落又後悔不已，聲勢小了下來，落寞極了，“江述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江述再次愣住，反覆咀嚼祝妍剛才的話。
她的情緒完全失控，指責他說話傷了她的心。
既然如此，那昨天早上，顧知薇眼眶紅紅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也是因為他說了什麼，令她傷心了？
至於祝妍問他知道不知道，江述沒聽懂。
只蹙著眉一臉平靜地看著女生：“知道什麼？”
祝妍的話沒頭沒尾，令他很茫然。
而江述真實的反應，則讓祝妍哭得更兇了。
她差點氣吐血，總算明白，為什麼這些年追求江述的女生那麼多，最終卻是沒有一個成功的。
他根本就是一塊木頭！
沒有心的！
想到這裡，祝妍羞憤難當地看了江述最後一眼，抹了淚，哭著跑走了。
她怕自己再這樣下去，情緒會徹底失控。
實在不想讓江述看見自己丑陋的一面。
對於祝妍突然離去，江述心裡的不解更深了。
他有片刻的反省，懷疑自己又說了什麼傷人的話。
可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
江述乾脆放棄了。
他低首側目，看了眼副駕駛座位上的禮品袋，想起自己來這兒的初衷。
便又拿起手機給顧知薇打了個電話。
然而，還是石沉大海。
無奈之下，江述只好下車，去找別的路人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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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暑假裡的緣故，午後這個點，深市戲劇學院校園裡並沒有多少路人。
百年老校，環境清幽，植被群成熟，物種豐富。
密林之下的水泥道，落滿婆娑樹影和被密葉割碎的太陽光斑。
江述隻身穿過林蔭道，終於在路的盡頭處看見了學校地圖。
地圖上有標註舞蹈系專用的舞蹈教室在哪個區域。
江述循著方向一路找過去，倒還真讓他找對了地方。
江述到舞蹈教室樓下時，正好遇上學生會宣傳部負責拍宣傳片的幾個學生。
他們今天來舞蹈教室所在的這個片區取外景，剛好在樓下遇上江述。
許是因為男人身形優渥，單是一個背影就格外吸人眼球。
學生會的人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
其中兩個女生，還在男人轉身露臉時看傻了眼。
男人發現他們，過來問路時，女生們的臉在太陽光下紅撲撲的，眼神熠熠有光。
直到男人問他們是否認識顧知薇，女生們的理智這才回籠過來。
“你找顧學姐啊？”
“她這會兒在301舞蹈教室，被任教授留堂加練來著.”
答話的女生剛去樓上取過景，經過301舞蹈教室的時候，從洞開的教室門往裡看了一眼。
恰好看見舞蹈系的任教授站在顧知薇面前替她矯正舞姿。
江述聽了，總算明白顧知薇為什麼一直沒有接電話了。
她在加練，手機定然不可能帶在身上。
思及此，江述向他們道了謝就要走。
他面容俊朗，神情卻冷淡。
宛若高山雪，雲間月，清冷疏遠，遙不可及。
但他長得好看，氣質絕佳，簡直比上一屆校草還要養眼。
這樣的男人，來學校找顧知薇……
實在很難不讓人對他們之間的關係產生遐想。
因此，在江述抬腿離開時，學生會一個男生叫住了他。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你和顧學姐是什麼關係啊？”
江述留步，修長的身軀微側，回頭看向那男生。
他略一思量，選擇實話實說：“她是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