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17章
副導演顯然沒想到鬱可可能拿出證據,下意識慌張了下，但想到也許她是詐自己的，又很快鎮定下來。
畢竟他跟表弟商量合謀時是在房間裡進行的,動手腳時也很隱秘。
除非有人早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專門守在那裡盯著,否則絕對不可能有人發現。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副導演臉上重新露出笑容,連他都是表弟突然獻計,才臨時決定動手的，其他人就不可能提前知道了。
至於表弟設套陷害他的事情,他倒也不是沒想過。
但他們兩人本就是一丘之貉，表弟是靠著他才能現在過得這麼好的,自己出事了他也逃不過。
更別提他現在還看上黎馨蕊想要得到她，因此是絕對不可能背叛他的。
副導演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更是自信地挺起了胸膛：“既然鬱小姐你都這麼說了，那就請拿出來吧。
但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鬱小姐拿不出來證據，可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到鬱可可突然拿起手機,然後點開螢幕,將螢幕的方向朝向他。
映入眼簾的是一段影片。
鏡頭應該是在某個角落處拍的,雖然角度有些偏，但很清晰地將副導演的表弟將戲服帶走的行動全部錄了下來。
表弟顯然不知道有人在偷拍,只見他揹著人鬼鬼祟祟地進了管理服裝的地方,將一件黑紅色的戲服翻找了出來。
過於清晰的鏡頭，甚至將他臉上那陰險猥瑣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等到將戲服收起來後,他還躲在門後,特意左右張望了下,發現外面沒有人後，便立刻鎖門出去了。
——而他拿走的那件黑紅色裙子，毅然就是鬱可可現在拎著的戲服，也就是黎馨蕊應該在今天換上拍戲的衣服。
注視著副導演越來越僵硬的表情，鬱可可輕輕眨眼：“我想，這應該勉強算得上是證據吧？請問您的表弟大晚上不睡覺，偷偷跑去倉庫將別人的戲服拿走是想做什麼呢？”
“他是服裝組的人，自然是——”
“對了，我們特意注意過監控，他後來再沒回過倉庫，自然也沒有將戲服還回去.”
不等副導演說完，鬱可可就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補充道：“直到今天黎馨蕊需要換衣服時，發現原本應該負責她服裝的助理不在，竟然是他將戲服送到了她的手上，並且那時候衣服就已經被動了手腳.”
這個蠢貨，居然進去時都沒有注意到有人在裡面嗎！
副導演一噎，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在心裡罵道。
然而面對鬱可可的提問，他的反應很是迅速，鎮定回答：“既然已經瞞不下去，我就只能直說了。
其實他從很早前就一直愛慕著黎小姐，只不過知道地位懸殊不敢表達.”
“雖然我勸過他，試圖讓他放棄，但看來並沒有效果.”
他沉沉嘆了口氣，惋惜道，“只是沒想到他居然一時激進，為了能近距離跟黎小姐親近一點，就做出偷偷將戲服拿回去這種事情.”
該說不愧是做導演的人，只是三言兩語，竟然就將這件惡意針對黎馨蕊的事，輕描淡寫地扭曲為因愛慕不得，故而做出激進事情的兩.性情感關係。
即使造成惡劣的影響，但也只能算得上是道德方面的問題，還順理成章地將自己從陰謀裡摘了出來。
無論當事人是否相信，周圍的人卻是下意識相信了。
“噫，他是變態嗎？居然做出這種事，好惡心啊.”
“也不知道把衣服拿回去都做了什麼，黎馨蕊是真倒黴啊，幸好發現的及時，沒有穿上……”
“想想就要吐了，我們中間怎麼還會有這種人在啊，能不能報警啊？”
“那可是副導演的表弟，能把他趕出去就不錯了，不過我看這情況也夠嗆.”
正在人群裡，接受周圍人異樣眼光的副導演表弟，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屈辱，臉色不由青一陣紅一陣，但心裡也知道表哥的做法是對的。
畢竟是他不小心竟然被拍下了證據，想要成功脫困，就只能順勢承認是他因為愛慕黎馨蕊，所以才忍不住偷拿戲服回去做出變態的事情。
反正只要表哥沒事，他就能跟在後面吃肉，現在只是背個鍋而已，他又不清白，自然是能夠接受的。
黎馨蕊再傻這會兒也明白他們的打算，頓時氣得漲紅了臉：“你這是汙衊，明明是當初我不小心撞見你們——”
副導演語氣強硬地打斷她：“雖然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但黎小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姑息這件事。
這樣，我先替他跟你道歉，保證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黎馨蕊提高聲音：“根本不是這樣！明明是我撞見了你們的醜事，你們才這麼算計我的！”
副導演：“這就更可笑了，我可不認為我有什麼醜事。
空口無憑，黎小姐這麼說有證據嗎？”
都過去這麼久了，她哪裡有什麼證據？
黎馨蕊頓時語塞，又生氣又委屈，險些要哭出來。
直到現在，事件的發展已經讓周圍吃瓜的人聽糊塗了。
畢竟個人各有理，雙方各執一詞，卻又說得好像都很有理有據，他們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相信誰。
就在這時，就聽鬱可可竟然爽快地不再糾纏：“那就當是這樣吧.”
所有人：？
不是，這就完了，不準備繼續撕了嗎？
她的過於果斷，讓眾人驚詫愕然的同時，反而更讓副導演驚疑不定，暗中提起了警惕。
他又不是沒腦子，雖然不知道鬱可可在打什麼主意，但絕對不可能相信她在這種騎虎難下的狀況裡，居然真的甘願罷休。
果然，就在他防備她接下來要出什麼後招時，就聽她道：“既然副導演你都這麼大義滅親了，我們當然也只能接受了。
不過我突然有點好奇，你將責任全部推給你的表弟，他願意嗎？”
副導演笑容不變，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我不清楚鬱小姐你指的什麼，但我只是認為，做錯事就理應勇於承擔。
既然是他做錯了，當然他要負責.”
副導演的表弟臉色青紅，但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沒錯，我——”
“哇，沒想到你這麼舔你的表哥，果然是兄弟情深啊.”
這次輪到鬱可可打斷他的話了，慢悠悠道：“雖然我對你這種犧牲精神很是敬佩啦，但我還有點好奇，請問你知道副導染上xing病卻故意沒有告訴你的事情嗎，新一代背鍋俠？”
她問得輕飄飄的，就像是沒有重量似的，險些讓人沒反應過來她話裡隱藏的意思。
等到意識到她其實是輕描淡寫地砸下來了一顆炮.彈，頓時炸得所有人都譁然了。
草，草草草！
他們不是幻聽了吧，鬱可可剛才說了什麼？！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事如果是真的，那可不簡單啊！
無論是不是真的，這話一出，所有人異樣的目光頓時全都集中在副導演的身上，還本能地躲遠了些，面色古怪。
“不是真的吧？鬱可可剛才的意思——”
“說起來，副導演最近確實總是請假，我記得他說是腿摔傷了吧。
難道其實就是隨便找個藉口，偷偷去醫院治療？”
“草，我現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之前我好像還不小心碰到了他，應該沒事吧……”
“媽耶，這可是xing病啊，那得玩得多花。
真是看不出來啊，嘖嘖.”
“玩得花倒沒什麼，圈裡也沒少見了，但這染上xing病可就不簡單了，可是會連累一大波人的.”
“等等，黎馨蕊說的醜事，不會就是——”
“結合下她們兩人的話，莫非副導演的表弟其實也是其中一員，所以這才……”
這一刻，不需要黎馨蕊再自證清白，所有人都下意識偏向了相信她。
同時也知道她口中的“醜事”指的是什麼，並且副導演為什麼要算計她了。
被扒到連底褲都不剩的副導演：“……”
鬱可可那仿若不經意的問話，本來就已經讓他的臉色驟變方寸大亂，被炸得險些沒站穩身體了。
等到耳邊再傳來周圍的議論紛紛，自尊心極強的他，更是又驚又怒，氣得眼前發黑，恨不得直接暈過去。
她，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那副肯定的口吻又是怎麼回事——鬱可可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明明他染病只有自己和醫生知道，甚至他還付給了醫生一大筆封口費啊！！
副導演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拿出所謂證據澄清事實，也不是所有人都會信的，更何況自己還不禁查。
他甚至完全能夠想象，關於染上xing病這個汙點，將會一直伴隨著他。
不僅事業會受到牽連影響，甚至周圍所有人都不敢再接觸他。
尤其他多年的搭檔周導，更是眼裡容不下一顆沙子。
如果知道了這件事，絕對不會原諒他——
該死的！一切全完了！！
而副導演的表弟則還沒反應過來，還在不滿地辯解：“什麼背鍋俠，我只不過是因為太喜歡黎小姐，才忍不住做了那種事，本來也跟表哥沒——你說什麼？！！”
等意識到問題後，他面色驟然大變，不可置信地提高了聲音：“染上xing病，我表哥？不，這不可能，怎麼可能？！”
鬱可可：【哇，統統你看見了嗎！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霓虹燈本燈？】
系統：【辱燈了，這張臉可都已經扭曲到變形了，不好看。
】
【我說什麼來著，他們果然是塑膠兄弟情。
】鬱可可在心裡指指點點，【嘖嘖，現在這備受打擊的表情，我簡直能笑一年。
】
“原來你還不知道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欣賞夠了他們變來變去的臉色，鬱可可這才慢半拍似的眨了眨眼，面上自然流露出詫異無辜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
而後，似是覺得反正已經說出來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她還是憐憫地好心告知：“其實副導演早就確診了，正在暗地裡偷偷治療.”
“但這病傳染性很高，所以像你這種總是跟著副導演玩三人行的，恐怕是逃不過了吧.”
她一副“沒救了”的表情，慢悠悠地搖頭：“唉，回去吃點好的吧.”
表弟：“……！！！”
她這話一出，不僅是副導演和表弟，就連湊熱鬧旁聽的男三號和女四號，也頓時倒抽口冷氣，面色鐵青：“這怎麼可能？！”
等到意識到不止自己說了這句話，兩人下意識回頭去看是誰。
就在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彷彿明白了什麼，他們又同時驚愕道：“原來你也——？！”
吃瓜群眾們迅速看過來：什麼什麼？莫非——
然而他們顯然並沒有滿足其他人好奇心的意思。
已經不需要再繼續追問，光從這對話裡就能反應過來，原來對方居然也是透過副導演才得到的角色，只是互相瞞著而已。
想到他們不僅都陪著副導演睡了，還跟副導演和表弟睡過，就連他們兩人也一起睡過，怎麼想都肯定跑不了的兩人，頓時臉色鐵青地罵出聲來：“草.”
——這他媽只是要個角色而已，怎麼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這怎麼可能，你肯定是想挑撥離間，休想得逞！”
副導演的表弟更是不敢相信，彷彿被雷劈了似的，又連忙求助地看向副導演，“哥，這不是真的吧？我們保護措施不是做的都很好嗎，你怎麼會突然染病？”
副導演已經滿頭是汗，聲音都像是從牙根擠出來的一般：“你他媽給我閉嘴！”
這個傻逼，就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把事情全都透露出來了嗎？
就算真的沒事也要變有事了！
“哎呀，其實表弟你也彆著急。
雖然副導演背刺了你，但也情有可原嘛.”
鬱可可帶著令人胃疼的寬容語氣，真誠勸道，“畢竟誰也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有xing病，對吧？你作為他的親人，又兄弟情深這麼多年，應該理解他的.”
副導演表弟咬牙切齒地跳腳，指著她滿含暴怒地罵道：“你給老子閉嘴！你是聖母瑪利亞嗎，啊？居然覺得這種事情也能值得原諒，草，誰他媽的會理解這種事啊？！”
鬱可可：【哇，他急了他急了！】
系統：【嘖，他們之前暗地合謀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
“可是——”
鬱可可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爭取一碗水端平：“我倒覺得你們這樣還挺講究公平的，畢竟你不是也早就背刺了副導演嗎？”
表弟：！！！
正生氣得眼前發黑的副導演：“……？？？”
周圍人再次倒抽口氣，竟然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眼神灼灼：我的天，居然還有瓜的嗎？
所以表弟又有什麼事情，鬱老師快爆出來，千萬別停下啊！
副導演的表弟頓時一臉驚慌地後退，眼神也可疑地四處飄移：“你，你什麼意思，什麼背刺，我可沒有對錶哥做什麼——”
副導演目眥欲裂，咬牙切齒道：“你挑撥離間夠了嗎？如果你是想讓我們反目成仇，那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的，別想得逞！”
鬱可可慢悠悠地“哦”了一聲，語氣遺憾：“是嗎？本來我還想好心提醒你，你表弟其實一直防備著你，所以每次你們三人行的影片都有偷偷錄製下來，當做是以後威脅你的證據耶.”
副導演：“……”
“哦對了，他還有特意將你們的影片拿出去賣哦.”
鬱可可那張漂亮的臉上帶著點純然的無辜，“這樣也沒關係嗎？”
副導演已經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了：“……”
“當然，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似乎還嫌刺激不夠，鬱可可清了清嗓子，在他們已經完全扭曲崩裂的表情中，帶著讓人胃疼的誠懇語氣，笑眯眯道：“反正我就是隨便安慰一下，你們這波其實是狗咬狗互相背刺，誰也不欠誰，所以就沒必要心懷愧疚啦.”
兩隻互咬的狗：“……”草，安慰個鬼，她明明就是隻想罵他們！
眾人：“……”
他們忍不住震驚後仰，彷彿第一次認識鬱可可：鬱小姐究竟是怎麼做到用這張看起來就純情無辜的臉，說出如此陰陽怪氣的話啊！
尤其每次丟炸.彈前，她的語氣還都特別輕飄飄的，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將人炸得面目全非。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真誠果然是最厲害的必殺技”？
“對了……”
鬱可可剛開口，就見到副導演兩人如臨大敵的模樣，險些破功被逗笑。
“也沒必要這麼緊張吧？畢竟你們在之前對著人家造黃謠時，不是還順手拈來信誓旦旦的嗎，怎麼到自己身上就不行啦.”
“要我說，做人可不能這麼雙標，我們要講究一視同仁.”
她上下打量著他們，語重心長地評價道，“你們都能下海做動作片的男主角了，本來就不乾淨，還這麼容易破防，這可不行啊細狗先生.”
原本還在吃驚的眾人，猝不及防聽到她的話，險些沒繃住笑出來。
“天呢我爽了！之前聽副導演對黎馨蕊的解釋，就讓我很不舒服，現在總算是出了口氣.”
“我也覺得，他們這麼喜歡用造黃謠來侮辱女性，現在自己成為話題主角，想必感覺一定很爽吧？”
“真是可惜了，如果他們長得能好看點，說不定我還會對他們拍的片感興趣.”
“哈哈哈你好筍啊！”
耳邊不斷傳來周圍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聲音，覺得被羞辱了的副導演兩人，頓時扭曲了臉。
然而對上鬱可可那雙看似含著笑意，卻莫名透出居高臨下審視的眼睛，他們也不知怎麼，竟突然生出彷彿被當眾扒光，還要接受千人所指的羞恥恐慌。
被前所未有的恥辱感包圍著，耳邊也不斷嗡鳴，兩人臉上頓時火辣辣的，渾身顫抖著，恨不得直接挖個洞鑽進去。
……他們怎麼敢，怎麼能這麼說！
明明根本不應該是這樣的，憑什麼——？！
故意多停頓了一會兒，確保讓兩人能將周圍人的評價聽完，鬱可可才輕快地繼續之前被打斷的話題。
“……其實我剛才是想說，之前你們不是因為沒證據，才能理直氣壯否認自己有醜事的嗎？”
眼見著他們憋到快要吐血，她終於愉快總結道：“那現在就有了.”
副導演眼前一黑，彷彿明白了什麼，不由猙獰地指著她：“你，你——”
鬱可可：“當然，你如果繼續不承認也沒關係。
反正你表弟手裡握著你那些證據，只要翻出來一看，就真相大白啦.”
——果然！
感情她曝出來這麼多黑料，就是為了幫黎馨蕊澄清那句話嗎？！
終於反應過來的副導演頓時心頭一梗，這次是真的要吐出血來了。
他支撐不住地連連後退幾步，舌頭彷彿打結般，氣到根本說不出話，渾身都顫抖起來。
鬱可可：【嗨呀，好爽！】
系統瘋狂吹彩虹屁：【簡直爽飛了！宿主你真是太厲害了！！】
黎馨蕊也明白過來，不由緩緩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護在自己前面的鬱可可，眼裡彷彿盛滿了光。
她的背影單薄而纖細，並不寬大，好像沒辦法為人遮風擋雨。
然而此時在黎馨蕊的眼裡，卻又是那麼可靠，令人有安全感。
其實從她進娛樂圈後，類似被欺負的事情好像就經常發生，只不過都沒有這次這麼嚴重罷了。
但這好像是記憶裡的第一次，有人堅定地拉著她，擋在她身前試圖保護她。
黎馨蕊其實能感覺得到，鬱可可對她的感情似乎有些複雜，並不算親近。
只不過是在自己追上去強行貼近時，並沒有拒絕而已。
但這對於從來沒有過同性朋友的她來說，已經足夠高興了。
直到現在，原來真的有人就像是蓋世英雄，突然從天而降。
會在她甚至還不知道危難臨頭的時候，試圖保護她；也會在她嘴笨不知道如何反駁時，為她出頭討回公道。
就像是那天她無意撞見副導的醜事，恍恍惚惚出來甚至忘記要做什麼。
明明是她先叫住鬱可可又什麼都沒說，但鬱可可卻什麼都沒問，只是笑著提醒她去拍戲，後面又默不作聲地幫她將化妝師找來。
一切都顯得那麼體貼又可靠。
現在想想，或許就是那天她發現了自己的為難，因為不想她為難而偷偷私下去查，這才發現了副導演和他表弟針對她的陰謀吧？
黎馨蕊一番腦補，頓時感動地眼圈都紅了：天啊，可可姐怎麼能這麼好！
系統欲言又止：【我覺得吧……算了，沒什麼。
】
鬱可可：【？】
系統：【沒什麼，就是突然發現，我之前的願望成真了，這一幕居然真的讓男主看見了。
】
鬱可可：【狗男主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
系統：【就在你大發威風的時候，他正好來探班，是周導負責接待他。
】
——是的，季凌寒和周導現在就站在人群后方，將這出“副導演要錘得錘”的鬧劇聽得一清二楚。
季凌寒是以探望鬱可可為藉口過來的，而周導早在他將鬱可可塞進劇組時，就知道了他們兩人的關係。
能在這個圈子裡混出名聲，他雖然看著嚴肅刻板，但也是懂人情世故的。
因此在聽見季凌寒說想要轉一轉時，他就心領神會地帶著人過來了。
順著工作人員的指路，兩人出現在這邊時，正巧見到副導演斥責黎馨蕊和鬱可可的場面。
周導下意識皺起了眉，雖然他也對黎馨蕊的失誤有些不滿，但老搭檔這脾氣似乎越來越暴躁了，居然什麼都沒問就直接斥責，還正巧被季先生撞見。
——這不是直接得罪了投資方嗎？
他繃著臉，暗中擔憂地瞥了季凌寒一眼，果然見他臉色沉了下來，眸光冷酷。
顯然是為副導演針對鬱可可的事而不高興了。
周導在心裡嘆了口氣，不由想著應該如何圓回來。
然而還沒等他上前阻止，就見到鬱可可一臉無辜地拎著戲服，輕飄飄地投了顆炸.彈。
因為過於驚愕，他頓時怔愣在原地，一時間忘了要做什麼：副導演對戲服動手腳，針對黎馨蕊？這怎麼可能？！
雖然作為多年老搭檔，周導是想相信副導演的，但鬱可可的每一句話都那麼真切，這讓他不得不相信。
於是他們兩人就這麼站在原地，親眼目睹了她是如何一步步將副導演和表弟錘死的。
“……”
周導此時臉色鐵青。
他顯然沒想到自己信任的多年老搭檔，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這麼多荒唐的事。
甚至為了隱瞞自己染上xing病的事，還欺騙他是腿受傷。
這，這簡直——這都是什麼事！
簡直太離譜了，而且還被投資方看了個正著！！
周導此時心中簡直是天崩地裂，好在還記得投資方就在身旁，勉強撐住了表情。
而被他擔心的投資方，此時卻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多。
季凌寒有些怔然地看著人群中央的鬱可可，只覺得她好像變了很多。
尤其這一刻，她的眸光清凌，精緻昳麗的眉眼神采飛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讓他甚至有些記不起來，她以前沉默沒有存在感的模樣。
就像是她上次殺青後的第一次見面，她句句戳心卻又似是無意，渾身都透著點漫不經心的驕傲隨性。
令他直到後來幾天，都忍不住回想她那次滿臉愉快的“特殊道別”。
“那個，季先生，實在抱歉讓你看見這一幕.”
實在看不出季凌寒的心情如何，周導強壓下心頭的驚怒，沉聲保證道：“這些事我會盡快處理，不會延誤劇組拍攝進度的.”
他的聲音將季凌寒的心神拉了回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鬱可可看呆了。
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自己的心上人被欺負，也沒能及時上前幫忙解決。
——雖然在這種所有人注視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出手。
想到這裡，季凌寒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注視著副導演和他表弟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般冰冷漠然，令人忍不住害怕。
不過在周導發現不對勁前，他收斂了不經意洩露的情緒，眸光淡淡：“嗯.”
就在這一刻，季凌寒竟然有些感謝鬱可可，心裡柔軟下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她代替他站在陽光下，不需要任何顧慮地接近黎馨蕊。
並且在他無法出頭的危急時刻，幫他保護了黎馨蕊。
於是在鬱可可聽到系統的提醒，回過頭時，便對上了季凌寒稍顯複雜的眼神。
鬱可可：【？他這是什麼表情，莫非嫌我搶了他英雄救美的機會？】
系統隨口猜測：【可能是吃醋了，覺得自己頭頂有點綠吧。
】
畢竟它現在看著男主，確實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挺綠啊。
鬱可可無語：【……玩笑歸玩笑，別拿地獄笑話當玩梗。
】
……
季凌寒來劇組探班，按理說大家應該要陪同的。
但誰讓鬱可可一通炮.彈下來，將劇組炸得人仰馬翻，到現在也沒能回過神來。
她放完錘爽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其他人卻不行。
作為劇組的主心骨，周導得負責收拾爛攤子，不僅要安撫人心，還得儘快將這件事處理乾淨。
因此眼見著鬱可可轉身就要跑，立刻繃著臉喊住她，然後拜託她帶著季凌寒參觀劇組。
反正季凌寒這次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她，他也不算是怠慢投資方。
鬱可可：“……？”
向來惹完事就跑得飛快的她，顯然沒想到周導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反應這麼迅速，並且眼尖地逮住了自己，於是竟然第一次沒能成功跑掉。
系統：【噗。
】
鬱可可不情不願地轉過身，在看見季凌寒對她笑了時，心裡的不情願更是升到了頂峰。
然而在她剛想隨意找個理由推拒掉，卻發現周導臉上還殘留著恍惚的神情，顯然沒能從被搭檔背刺的事情裡走出來：“……”
想想周導確實很慘，並且事端也是她引起來的，鬱可可清了清嗓子，還是心虛地答應了。
————
雖然劇組現在依舊是人仰馬翻，但周導很快便鎮住了場子。
他招手找了導演組的另一個人，讓他先進行今天的拍攝，自己則繼續處理這邊的事情。
於是鬱可可便溜溜達達地帶著季凌寒來到了新的拍攝地點，還順手搬了個小板凳坐下來，動作自然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面對季凌寒垂眸看來的目光，她一點都沒有敷衍他的愧疚。
反而表情很是真誠，理直氣壯道：“你身為投資方，過來探班，肯定是想看劇組的拍攝情況吧？”
頓了頓，她像是終於想起自己之前做了什麼，不由清了清嗓子：“其實今天的事情只是例外，我們劇組的氣氛還是很融洽的，也從沒有拖延過進度哦.”
看著她像是真的在面對有可能找麻煩的投資方，試圖在為劇組說話，季凌寒沉默地眸光閃爍了下，又看了看前面正在拍戲的地方：“我知道.”
他話音剛落，竟然也學著她同樣找了個小板凳，表情坦然地坐了下來。
這舉動倒是讓鬱可可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只見季凌寒高大的身形坐在小馬紮上，一雙長腿也被迫縮在一起，顯得很是憋屈。
然而面對周圍異樣的目光，他面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並不覺得尷尬。
鬱可可：【？真不愧是男主，這臉皮也是夠厚哦。
】
系統：【否則他也不能以私生子的身份，讓幾個女配都喜歡上他。
】
似是發現了她的視線，他扭過頭，又對著她溫和地笑了下：“以前好像從來沒見你會為劇組說話，總是鬱郁的不高興。
現在聽你這麼說，看來這次為你選的劇組倒確實選對了.”
季凌寒：“你能在這個劇組待得很愉快，好像也交上了朋友，這樣我就放心了.”
那確實選得不錯，她吃瓜挺愉快的。
不怎麼在意他說的話，鬱可可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便扭過頭來，撐著下巴不再說話。
為了緩解無聊，她繼續跟系統胡扯。
鬱可可：【你說，所以季璟燁這個反派，是不是就輸在這裡了？】
系統兢兢業業給她做捧哏：【你指的什麼？】
鬱可可滿臉唏噓：【他如果有男主這個臉皮和能屈能伸的應對手段，也不至於被我氣得半死了吧？你再看看男主，確實是輸了啊。
】
【……】
對她這個刁鑽的角度，系統確實心服口服，無法辯駁。
……
君銘大廈會議室，季璟燁剛剛舒展下來的眉頭，再次不自覺擰緊了。
他明明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讓人硬是透過這個動作，感覺到他糟糕的心情。
他冷酷沉鬱的眉眼本就極具攻擊性，此時黑眸透出凜然的寒意，更是顯得冷硬陰鷙，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眾人：“……！”
因為害怕被心情不好的季總訓斥，他們表面一本正經地聽著會議，實則都在暗中偷偷觀察，見此不由再次在心裡倒抽口冷氣。
尤其是正在臺上講述ppt的人，更是心驚膽戰，聲音都不對勁了。
似乎是生怕下一秒季總就會開口，冷酷地讓他滾出去。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啊？季總現在究竟是在想什麼，明明剛才還瞧著臉色終於好了點，這會兒怎麼就突然又生氣了？！
——救命，究竟是誰惹到了季總！！
於是就在這越發寂靜的會議室裡，就連臺上的人聲音都不自覺放輕時，季璟燁突然拿出了手機。
眾人：？
雖然開會時不應該玩手機，尤其季總還這麼明目張膽，然而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出聲指控。
畢竟又不是沒活夠，因此這會兒自然都非常自覺地垂下了腦袋，彷彿突然眼瞎了似的，裝作沒看見。
不過餘光卻都在偷偷瞥著這邊，好奇地是要發給誰。
首先排除情愛方面，季總剛才表情那麼深沉，肯定是在沉思公司接下來的安排方案。
現在應該是會發給對應負責的人，又或者合作物件……
總之，既然能讓季總選擇在這個時候發訊息，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就在眾人暗中猜測時，收到這條訊息的當事人，卻是怔愣了一瞬，緩緩抬頭詫異地看向季璟燁。
溫助理遲疑了下，不確定是否要現在檢視。
然後他就看見季總冷漠地收起手機，又淡淡瞥了自己一眼。
他頓時瞭然，看來確實是很重要的事，否則季總不會選擇在開會的時候給他發訊息。
讓他看看，是工作安排，還是人事調動，又或者——
【季總：去查一查鬱可可所在的劇組，今天都發生了什麼。
】
溫助理：？？？
不確定，再看看。
——等等，竟然是真的？
終於反應過來的溫助理：“……”所以季總剛才原來只是不小心走神，正在想鬱小姐嗎？！
……
此時，片場。
或許是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動搭話，鬱可可是絕對不會再開口了，季凌寒沉吟了下，還是出聲道：“你把我的聯絡方式拉黑了.”
在他的注視中，鬱可可終於施捨地偏了下頭，想了想：“啊，是嗎？”
季凌寒：“……”
見她這副故意裝傻噎人的模樣，他竟然沒忍住有點想笑。
“你接下這部劇，我還以為是原諒我的意思.”
雖然鬱可可明顯愛答不理，但他卻完全不受妨礙，“沒想到當我忙完後想要聯絡你時，發現你把我拉黑了.”
他倒沒有生氣的意思，陳述道：“我想著可能是你還在氣我之前沒有探班，所以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看你，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鬱可可：“哦.”
季凌寒：“所以你現在有點消氣了嗎？”
鬱可可想了想，真心實意地道：“如果你能從我的眼前消失，我保證絕對不會生你的氣了.”
季凌寒：“……？”
他沉默了下去。
鬱可可徹底把話聊死，卻一點也不羞愧。
正好剛才話說得太多有點累，現在可以緩一緩。
季凌寒則不知是在想什麼，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眸光輕輕落在她的臉上。
空氣異樣的沉默。
好在兩人似乎並不知道尷尬是什麼，表情都很坦然自若。
反倒是讓周圍路過，覺得他們之間氣氛古怪的人，有些訕訕地挪開了視線。
於是就在黎馨蕊終於跟周導說明白之前的情況，準備來找鬱可可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鬱可可撐著下巴看著前面，臉上帶著點漫不經心。
而季凌寒則定定地看著她，陽光正好，他的眸光也很溫柔。
她停下了腳步。
而等到小助理再匆匆趕來後，就不由詫異地拍了拍黎馨蕊：“黎小姐，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不先去換衣服嗎？”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將那邊沉默的兩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見到黎馨蕊竟然就站在他們的身後，季凌寒面色微變。
系統：【哦豁，我彷彿嗅到了修羅場的氣味。
】
鬱可可：【你指的是三缺一，需要反派來救場嗎？】
系統：【？我看你是想被沉進海里。
】
見他們都看了過來，黎馨蕊收斂了臉上的情緒，笑著對著季凌寒點點頭。
她走到鬱可可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可可姐，原來你在這兒，我剛才找了你半天呢.”
明顯能感覺到她對待兩人態度不一樣的季凌寒：“……？”
還有這莫名其妙的一點不高興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