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沒幾聲就被人接了起來,段博超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過來:“師兄,你竟然給我打電話了!自從你回國以後,你就沒再聯絡過我,我害怕你嫌我煩,也沒敢聯絡你……”
“確實有點煩.”
凌闖出聲打斷了他。
段博超:“……”
這電話不是你主動打的嗎!
他拿著手機走到安靜點的地方,努力勾起嘴角,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是帶著的笑:“所以師兄找我有什麼事?”
凌闖會忽然給他打電話,肯定是不是找他敘舊的。
凌闖道:“宏泰集團你知道嗎?”
段博超愣了一下,開口道:“怎麼會不知道,上市以來股價一路上漲,高得有些不合理.”
凌闖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們是盯上宏泰集團了:“你們是不是打算做空宏泰?”
段博超頓了頓,不答反問:“師兄,你怎麼忽然問起宏泰?你該不會現在在宏泰做事吧?”
“當然不是.”
凌闖道,“我現在在北門口夜市賣炒飯.”
段博超:“……?”
這聽上去比在宏泰集團做事更離譜啊!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沒這個興致.”
段博超:“……”
好的。
“那這跟宏泰集團有什麼關係?”
凌闖道:“陳柏泰想來開房這個專案,但我發現他們股價有問題,懷疑他們存在財務造假.”
段博超懂了。
他考慮一下,壓低聲音跟凌闖道:“我確實已經盯了他們大半年了,做了不少走訪和調查,這個陳柏泰還有一個弟弟,在國外開了許多家空殼公司,然後拼命買自家的股票,他們目前手裡持有的股票已經超過了70%,輕易就能操控股價.”
“難怪.”
凌闖應了一聲,這確實不是一個上市公司該有的持股比例,“你現在應該掌握了不少他們財務造假的證據吧?”
“是有不少……”段博超說到這裡,卻跟凌闖談起了條件,“你如果想看我手裡的資料,我也不是不能給你,不過之後的研究報告,你能不能幫我完善完善?”
“……你一起發我郵箱.”
“好勒!”
段博超結束通話電話,就去給凌闖發郵件了。
宏泰集團這條大魚,他盯了這麼久,終於是時候收網了。
凌闖第二天沒有去北門口夜市出攤,段博超發給他的資料很多,他花了兩天的時間,最終整理出了三十多頁的證明,將宏泰集團財務造假的證據全部羅列在了上面。
段博超拿到報告後,就交給了自己的老闆。
他就職的這家公司在華爾街只能算是個小公司,但他們在做空機構裡的名氣卻很大,尤其是他們老闆,一個微胖的金髮中年男人,面相看上去總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做空起別人來時,卻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報告做得很詳盡,沒有留一點餘地,不過這犀利的風格,更像是埃文斯·凌的手筆.”
“……”段博超臉上擠出一個笑,用流利的英語答他,“你知道,我和埃文斯師出同門,在風格上有些相似也是難免的.”
老闆放下手裡的報告,朝他笑了笑,似乎不打算繼續追究這件事:“那我們現在可以收網了.”
他們很快就在網上發表了這份報告,還貼出了宏泰的財報做佐證,事情一出來股市便立刻響應,宏泰集團的股票一路下跌。
陳柏泰根本沒想到華爾街會盯上他,還大張旗鼓地把他做空了。
他立刻讓人也發了報告,頁數比華爾街給出的那份還要多,勢要力證自己沒有財務造假,都是華爾街朝他潑的髒水。
但是他們發的報告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指出他們造假的報告實在是錘得太死,縱然他們字數更多,也阻止不了股價繼續下跌。
這種事情原本跟北門口夜市擺攤的攤主關係不大,但主角是最近想來開發的大老闆陳柏泰,自然就不一樣了。
夜市群裡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江慎:我剛剛看到華爾街做空了宏泰集團,今天一開盤宏泰的股票就一路下跌
孫旭川:???!
孫旭川:我去搜了一下,是真的!他們說宏泰集團財務造假,現在陳柏泰正在社交平臺上大罵華爾街!@凌
田豆豆:這麼刺激!連結在哪裡我也去吃瓜!
凌闖:艾特我做什麼,他罵華爾街跟我有什麼關係?
孫旭川:=。
=
aaa苗苗燒烤:那現在他是不是不可能來開發北門口夜市了?
江慎:肯定不行啊,他公司這麼大的問題,怎麼會交給他來做。
孫旭川:好耶!
田豆豆:所以連結在哪裡?
今天是田苗苗答應好的休假,田豆豆舒舒服服窩在房間裡吃瓜。
兩人一放假就都犯起了懶,飯也不想做的,三餐都叫的外賣。
田苗苗趁著這個機會,終於把凌闖之前送給她的熊貓積木,拿出來拼好了。
她把拼好的熊貓擺在桌子上,拿著手機變著角度拍了幾張照片,最後選了一張自己最滿意的,用軟體修了一下,便設定成了自己的微信頭像。
張姐:我發現苗苗姐姐換頭像了誒!
張姐:是熊貓積木,和凌闖哥哥那個蛋炒飯積木是情侶頭像嗎!
aaa苗苗燒烤:……
不是,現在嗑cp都這麼隨意的嗎?熊貓的cp至少應該是個竹子吧,為什麼會是蛋炒飯!
張姐:不好意思剛剛手機星星在玩兒
凌闖:沒事
潘大哥:……你倆這頭像確實像一對
凌闖:“……”
他就不該跳出來說話。
凌闖:剛問了一下劉老師,他說陳柏泰他們確實不考慮了,經過這件事他們在挑選合作物件上也會更加謹慎。
他的一句話,成功帶偏了群裡的話題,沒人再討論他和田苗苗的情侶頭像。
也許是今天把宏泰這條大魚宰了,段博超很開心,甚至不在乎凌闖是不是會嫌他煩,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回來:“師兄,你果然寶刀未老啊!”
“……”凌闖對著話筒對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在國外待久了,中文都不會說了?寶刀未老是形容老年人的.”
“意思到了就行,哈哈.”
段博超尷尬地笑了兩聲,“陳柏泰的事情被爆出來,你們夜市的問題應該也解決了吧.”
“暫時解決了.”
陳柏泰雖然走了,但也不知道下一個想來開發的老闆會是什麼樣。
段博超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所以你真的在夜市賣炒飯?”
“嗯,生意還挺好.”
段博超一時之間心情複雜,曾經在學校叱吒風雲的師兄,現在竟然在路邊賣炒飯:“我偷偷跟你說啊,雷米他們現在已經被警察盯上了,他現在為了減刑,正在瘋狂咬別人,幸好你及時抽身,沒和他們同流合汙.”
凌闖眸光沉了沉,開口道:“我已經離開華爾街了,他們的事跟我沒關係了.”
“哎.”
段博超忍不住嘆了口氣,師兄明明比他出色,卻偏偏遇到了這種事,人生還真是難料,“你當時離開的時候,他們在外面造謠中傷你,還聯手其他人封殺你,現在也算是罪有應得,自作自受了.”
“嗯.”
凌闖語氣平淡地應了一聲,跟他道,“沒別的事我就掛電話了.”
“哦,好的.”
段博超本來想說,雷米他們快要集體完蛋了,師兄說不定可以回來了,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啤酒博覽會結束以後,北門口夜市的人流量又恢復了正常,田苗苗也終於迴歸到晚上十一點收攤,不再搏命熬到兩點。
田豆豆感動哭了。
“姐,下週六,咱們不出攤行嗎?”
田豆豆洗完澡,特地去找田苗苗商量這事。
田苗苗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不是才放了兩天假嗎,你又想休假了?年輕人不要這麼貪得無厭.”
“不是,下週六有音樂節!”
田豆豆說到這裡,臉色泛起一絲不自在的紅,“我、咳,我想約祝菁一起去音樂節.”
田苗苗:“……”
田豆豆對祝菁的心思她早看出來了,畢竟平時工作他也沒少對別人噓寒問暖。
不過祝菁這姑娘好像就把他當成一個同事,完全沒有一點想要談戀愛的意思。
“我之前問過祝菁了,她說她現在只想努力賺錢,不想談戀愛.”
“……所以,我才更應該約她去音樂節,培養培養感情啊!”
田豆豆說得情真意切,“這次音樂節可是在海邊舉行,多浪漫啊!夏天不就應該去海邊嗎!”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她知道這都是他想休假的花言巧語。
“年輕人事業固然重要,但在拼搏事業的同時,也應該享受生活,我說得對不對?”
田豆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姐,你說說你掛在衣櫃裡的那些漂亮衣服,你已經多久沒有穿過了?這不是暴殄天物嗎!而且你難道就不想和闖哥出去約會嗎?你們也可以一起去音樂節啊!”
田苗苗:“……”
她嘴角動了動,看著面前的田豆豆道:“你自己想放假,怎麼還扯到我身上來了?”
“我這說的也是事實啊!音樂節難得舉辦一次,錯過了多可惜啊!”
“行了行了,給你們放假可以了吧?”
田苗苗最終還是讓了步,“不過話先說在前面,假是放了,能不能約到祝菁,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謝謝姐,你可真是我的親姐啊!”
田豆豆激動地想上去給她一個擁抱,被田苗苗嫌棄地推開了。
田豆豆也不生氣,這會兒他心情好,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田豆豆走後,田苗苗特地查了一下他說的這個音樂節。
參加音樂節的基本都是搖滾樂隊,有的還比較有名,有的田苗苗也沒有聽說過,不過看上去還挺隆重的樣子。
而且音樂節的場地確實選在了海邊,聽說晚上還會有煙花表演。
……這實在是很難不動心。
不過她應該約誰一起去呢?她在a市相熟的朋友就那麼幾個,要麼結婚了,要麼就有男朋友,都不太好約。
總不能真約凌闖吧?
……不,她應該先擔心一下現在還能不能買到票。
她點進售票app看了一眼,果然已經全部售罄了。
好的,再見。
“田豆豆,你怎麼買到票的啊?”
她衝著門口的方向喊了一聲。
田豆豆在屋裡答她:“我提前買的啊,現在沒有了嗎?”
田苗苗:“……”
票都買好了,才能問他能不能放假,是吧?
呵。
第二天出攤的時候,田豆豆一直在找機會跟祝菁說去音樂節的事,但始終沒問出口。
田苗苗看他那個慫相,心想最後說不定是她和田豆豆去音樂節。
“那個,祝菁啊……”眼見著要收攤了,田豆豆再次鼓起勇氣開口,誰知剛喊完祝菁的名字,就聽凌闖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
“田老闆.”
凌闖手裡拿著兩張實體門票,叫住了田苗苗,“你對音樂節感興趣嗎?”
田苗苗正在收板凳,聽他這麼問,便停了下來:“音樂節?是下週六在三琴灣舉辦的那個嗎?”
凌闖似乎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你知道?是已經有人約你了嗎?”
“不是,是田豆豆想約別人去看.”
凌闖的目光順勢看向了餐車裡的田豆豆:“他約祝菁嗎?”
田豆豆:“!”
祝菁:“?”
“他沒有約我啊.”
祝菁開口道,“應該是約的其他女孩子吧.”
“不是,我就是想約你的,只不過今天太忙了還沒找到機會跟你說!”
田豆豆急吼吼地解釋,“我哪裡認識其他的女孩子啊!”
“……”祝菁想了想,點點頭道,“哦,也是,所以約我一起去?”
田豆豆:“……”
他怨憤的目光朝凌闖和田苗苗發射過去。
凌闖田苗苗:“……”
“咳.”
凌闖輕咳了一聲,裝作沒有看見,“那個,我這裡也有兩張票,是秦彥的客戶送給他的,位置很好。
不過他要加班沒時間去,就拿給了我.”
“哦,原來如此.”
田苗苗也順勢忽略了田豆豆的目光,“我之前在網上看,票已經全部售罄了.”
“嗯,這個音樂節還挺火的.”
凌闖把手裡的兩張票遞給了田苗苗,“你喜歡的話,就約朋友一起去看吧.”
田豆豆在後面呵呵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開口:“還費什麼勁約朋友啊?我看就你倆一起去挺合適的啊.”
凌闖田苗苗:“……”
一旁的祝菁看著他們,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苗苗姐和凌老闆要去的話,那我也去!”
田豆豆愣了一秒,立刻開口道:“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