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明白人
又是一記巴掌。
再加上老太太突如其來的喝罵。
再一次讓劉衛國陷入了懵逼的狀態。
王喜武也沒想到老太太居然會大罵自己的兒子蠢。
眼下，島國鬼子大舉入關。
要槍有槍，有錢有錢。
正是所謂的船堅炮利。
按理來說，許多人都會傾向鬼子！
這也是為什麼，鬼子入關這還沒多久呢，卻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漢奸與偽軍的原因。
說到底，還是利自當頭。
可這老太太好像卻有不同的看法。
這讓王喜武實在是好奇。
至於劉衛國，又被打了一個巴掌後，也終於忍不住了。
猛然暴發，朝著自己的老母親大喊。
“娘啊，你幹什麼啊！”
“誰都打我，連我自己都打自己，我到底是犯了什麼罪啊！”
自己老母親這一巴掌，徑直讓他想起了這段時間的經歷。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明明為鬼了付出了那麼多。
可最終，自己在鬼子眼裡，也不過就是個小螞蚱。
屈辱，憤恨與不甘，幾乎在瞬間將他的心徹底侵佔。
只是。
眼見著劉衛國要發作了，吼聲越來越大之際。
劉衛國的老母親又猛然上前。
再度抬手，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了劉衛國臉。
啪！
隨著這響亮的耳光聲響起，劉衛國也安靜了下來。
本來，兩道耳光直把劉衛國扇得心緒不寧，無比苦悶。
這下，又冒出的這一記耳光，扇得他甚至快要崩潰了。
只不過，劉衛國的老母親卻神色如常。
她依舊狠狠地瞪著劉衛國，咬牙大罵，“沒用的東西，我到底是怎麼生出你這麼個蠢化？”
差不多的喝罵內容，讓劉衛國眉頭直皺。
“為啥呀？娘，我不懂啊！”
“不懂？”
老婦人又抬起了手。
可看到自己才剛剛抬手，劉衛國便被嚇得直往後縮，她又將手收回。
而後瞪著劉衛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虧你還是做生意的，人心險惡都看不出來嗎？”
“這些個兒小鬼子，現在是在拉攏你們這些商人。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站穩腳跟！”
“真等他們站穩了腳，你以為你們做生意的有活頭？這些個小鬼子的尿性，你以為他真能把你當人啊！”
劉衛國一怔。
他是知道他在色子眼前會低人一等。
可再殘暴，那些鬼子也是人啊。
就算只當自己是條狗，那不是也得施捨施捨？
可是現在，自己老孃的一席話，卻讓他的心裡驟然一涼。
是啊，鬼子真會念他的好？
只不過，實在是給鬼子當了太久的漢奸。
而且他的心裡也總是心繫著前朝。
是以，劉衛國愣了一會兒後，又向自己老孃開口道。
“娘啊，話不能這麼說.”
“你看看那些鬼子，不是還幫著皇帝建了滿洲國嗎？”
“鬼子地小，他佔不下華夏。
打下了華夏之後，他只能交給咱們管理！”
“最多，他也只能跟咱們老祖宗那樣嘛。
華夏還是那個華夏，只是誰當皇帝而已.”
劉衛國侃侃而談。
可他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他說話的過程中，老太太的臉早就已經變得極其難看了。
終於，劉衛國的話說完了。
可也就在劉衛國的話音落下的瞬間。
老太太猛然抬手。
又是一記耳光扇出。
這一次，老太太這一刻耳光扇得格外用力。
連扇這耳光時，表情也異常猙獰。
好似真的恨不得藉著這一記耳光，徑直把自己的兒子一巴掌拍死。
啪！
耳光落下。
劉衛國隨因為這一記耳光而徹底呆愣了。
與此同時，老太太的吼聲也傳了出來。
“皇帝？誰的皇帝？現在哪還來的皇帝？”
“大清，早就亡了！滿洲國，也只是傀儡而已！”
“你難不成還指望著，鬼子侵佔了華夏之後，讓你光復大清？”
這吼聲，讓劉衛國怔住了。
一旁，王喜武也怔住了。
老太太這些話，有點古怪啊！
至於老太太，並沒有閒著。
她依舊指著劉衛國的鼻子，大聲喝罵。
“你爸給你改姓劉，你不知道為什麼啊？”
“你以為你是旗人，光復後你就有好日子過了？你爸是怎麼死的？大清沒亡時有多少旗人也被害了，你忘了嗎？你四大爺就是死在滿清那些狗腿子手裡的，你也忘了.”
“你的祖宗不是權貴，你的血統傳到你這代，早就什麼都不剩了。
就算光復了，你也是個最底層.”
老太太的喝罵，直讓王喜武雙眼大瞪，極為震驚。
這會兒，他也終於明白了。
和著這劉衛國，不是漢人啊。
不過，讓他震驚的倒不是這些。
而是這老太太的眼界與見識。
滿清未亡時，哪怕是到了後期，八國聯軍入侵。
旗人的地位也高。
就算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旗人，靠著祖宗的陰萌，也足夠活得相當滋潤。
王喜武是真沒想到，這老太太居然會看得如此通透。
哪怕是在這個時代，不少旗人都想著大清光復，他們又能夠做主人。
可這老太太居然看得出，就算大清光復了，並不是所有的旗人都能得到好處。
這種時代的悲哀就在於，無權無財無勢的人，都低人一等。
不管你是漢人、旗人還是什麼其他人。
要麼，只能做鬼子的狗，要麼就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也就在王喜武震驚，劉衛國震憾之際。
老太太又突然嘆了口氣，“衛國啊，時代已經不同了。
我們旗人和漢人，也沒什麼不同了。
我們都是亡國人啊.”
“鬼子不會把土地還給我們。
他們扶持滿洲國，就和他們在奉天要收納你們這些做生意的人一樣。
只是他們沒有站穩腳跟而已.”
“你的目光不短，但還不夠長。
你要看得長遠一些，咱們才能走得更遠.”
“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的乖孫兒，你一定不能犯蠢，懂嗎？”
劉衛國瞪大著雙眼，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似乎從沒有想到過，自己的老母親居然能說出這些話。
至於王喜武，待到老太太話音落下，他抬起了手，興奮鼓起了掌。
“劉老闆，老太太是個明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