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雙神
蜀州，深夜。
紫瞳與山藤，還有那沒有起名字的商會執事正準備往回趕，找顧塵覆命。
但這一路上碰到的事情，卻拖慢了幾人的腳步。
路上的山匪不用多說，幾人還在夜間見到了許多面黃肌瘦的人在路上游蕩。
他們不是鬼，是人類，可是跟鬼比起來他們更像是鬼，紫瞳曾親眼見到這群人有人倒下後，其他人一擁而上將其撲食的場景。
這些人已經餓了很久了，他們沒辦法離開蜀州，卻也同樣沒辦法獲得食物。
人在餓久了的情況下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所以他們做出了和鬼一樣的事情。
食人。
“嘖嘖，真是浪費啊。”
碰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山藤總會如此感嘆。
人相食，這種事情除了能夠緩解自身的飢餓之外，不會給人類帶來任何的好處，倒不如讓鬼直接吃掉他們，鬼還能夠因此得到一定程度進化。
事實上這段時間山藤與紫瞳，還有一旁的商會執事也進食過了幾次。
他們根本不用主動去找食物，在大旱無糧的蜀州，在官路上隨便走走，就能見到一地的死去的‘食物’。
雖然對鬼來說口感不是很好，但卻可以滿足他們的慾望，並讓他們的能力得到相應的提升。
所以此刻見到這些人互相蠶食，山藤才會覺得浪費。
若不是紫瞳不想參與進這些事情中，山藤恐怕已經上前將這些人一網打盡了。
“儘量別惹事，我們很快就要離開蜀州了。”
紫瞳見山藤又有些蠢蠢欲動的模樣，輕聲對他說道。
山藤咧嘴笑了笑，道：
“安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幾人越過路過的那些骨瘦如柴的傢伙們，繼續朝前方行進。
他們來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路，只是跟來的時候不一樣，這條路似乎被難民發現，這幾天有不少的難民正試圖從這邊逃離蜀州。
紫瞳原本對此也並不介意，畢竟這邊的道路難走，若他們不是鬼，走這條路估計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這些人想要去找死，紫瞳等人也不可能攔著。
畢竟都非親非故的。
然而讓紫瞳萬萬沒想到的是，就連這‘找死’，都有人不允許。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紫瞳等人回頭望去。
藉著月色，眾人看到了一隊穿著兵甲計程車兵正在往這邊飛馳而來。
難民們見到士兵都露出驚慌之色，轉身試圖逃跑，而那邊計程車兵見狀更是怒吼道：
“奉知州大人令！所有人不得離開蜀州！！違令者斬！！”
將領怒聲呵斥，難民們卻跑的更快了。
那群士兵見狀，殺起人來也是毫不手軟。
騎著快馬，士兵們很快就追上了這群難民，他們高舉手中的長槍，沒有再提示什麼，而是毫不留情的將長槍刺出，刺穿這些難民們的胸膛。
慘叫與哀嚎之聲響起，許多難民停下了腳步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可這群士兵好像沒有要留活口的打算。
“哎呀呀，看樣子不是咱們惹麻煩，是麻煩惹咱們啊。”
山藤見狀瞪著眼睛好像很驚訝的說道。
但高高揚起的嘴角，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一路忍耐了這麼久，山藤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大開殺戒了。
紫瞳心情也不是很好，她奉行公子的命令，一路上從不惹事，可有些時候不是他們想要惹事，而是事主動找上了他們。
望著這群還要對自己等人痛下殺手計程車兵們，紫瞳低聲道：
“儘量留個活口。”
“嘿嘿，沒問題。”
山藤笑的很開心。
那群士兵此刻也終於注意到了站在原地沒有動，卻也一點都不害怕的紫瞳等人。
士兵中的那位將領見狀大聲質問：
“你們是什麼人！”
“嘿嘿嘿，你們很快就知道了……”
山藤不像是好人那樣的笑著，笑聲很難聽。
不等士兵們繼續詢問，山藤的斗篷之下，就伸長出了無數的藤蔓，向這群士兵們襲去。
“！！！”
士兵們見狀一驚，隨即而來的就是恐慌。
“他……他們不是人！！”
“快跑！樹成精了！！”
“是山神…肯定是山神！！”
“山神來懲罰我們了！”
慘叫與哀嚎聲再次響起，但這次不同的是，發出這些聲音的不再是難民，而是那群對難民舉起屠刀計程車兵。
山藤跟紫瞳這次沒有留手，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此刻碰到了兇惡的敵人，他們自然要用更加兇惡的方式回敬過去。
士兵們試圖逃跑，他們騎著快馬有逃跑的可能，但山藤的藤蔓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所有試圖逃跑計程車兵，最終都被山藤用藤蔓給拽了回來。
因為天氣炎熱而泛黃的藤蔓勒緊了他們的脖子，遏制住他們的呼吸，不過是十幾息的時間，這群人就全都死在了山藤與紫瞳的手下。
當然幾人也沒有忘記要留下一個活口。
那個剛才還非常威風發號施令的將領，就成了這個‘幸運兒’。
“聽你的，留了個活口。”
山藤把留下來的將領扔到地上，對紫瞳笑了笑。
紫瞳點點頭，望著那被嚇到瑟瑟發抖的將領，正要開口問話，就突然聽到身後的噼裡啪啦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幾人往後望去，卻見那些倖存下來的平民，此刻全都跪在了地上，對幾人五體投地的行著大禮。
“山神…感謝…感謝山神！”
“山神大人來救我們了！”
“謝謝山神大人…謝謝……”
難民們對幾人磕頭行禮，更準確的說是對著山藤行禮，很顯然他們將能夠控制藤蔓的山藤當做了山神。
山藤見狀也有些愣，他指了指自己那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臉，問道：
“我…是山神？”
“……”
紫瞳沒有回答，她轉頭看向那被抓起來的將領，問道：
“伱們為什麼不讓人走？”
“我…我也不知道！這是知州大人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
將領好似被嚇破了膽的大聲回答。
紫瞳正要繼續詢問，這時在難民中一個老頭顫巍巍的站起來，對幾人說道：
“山神大人，您…不用再問了，他們的確什麼都不知道。”
紫瞳這才將目光轉向這位老人，問道：
“你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只知道…在蜀州大旱的第四個月，有人要離開的時候，朝廷就頒佈了禁令，不準任何人離開蜀州……”
老人遍佈皺紋的臉上滿是哀傷痛苦之色，其他難民也隨之附和道：
“是啊，已經好幾個月了！”
“他們不讓離開，也不給發糧，就是想活活的餓死我們！”
“有人也想過造反…可…可我們餓了這麼久，身上兵甲全無，有豈是這群士兵的對手……”
“所有人都死了，慘啊…太慘了……”
難民們七嘴八舌的敘述著，紫瞳越是聽，心裡面就越不是滋味。
就連山藤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見，他控制著藤蔓舉起將領，質問道：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我不是…我也只是奉命…不要殺我，不要……”
咔嚓——
山藤沒理會這傢伙的求饒，確定此人什麼都問不出來後，乾脆利落的扭斷了他的脖子。
難民們見狀非但沒有覺得害怕，一些人眼中還流露出大仇得報的快意。
紫瞳沉默的望著這一幕，她嘆了口氣道：
“…好了，現在沒人能阻攔你們離開了。”
說完紫瞳帶著山藤和執事就要離開，可沒想到這群難民又撲通撲通的跪倒一片。
“求求山神，救救我們吧！”
“山神，你救救我們吧！我們就算這樣離開，也根本沒辦法活著去下一個城鎮啊！”
“是啊！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
難民們跪伏在地上，乞求著紫瞳一行人的憐憫。
紫瞳望著地上這群難民，抿著嘴唇說道：“我們…不是山神……”
但難民們不聽，他們依然跪在地上，有些人甚至還在很用力的磕著頭，額頭上血肉一片。
紫瞳見狀忍不住看向山藤，山藤道：
“別看著我啊，公子說讓我聽你的。”
“……”
山藤這一手甩鍋絕技，讓紫瞳再次頭疼起來，她想了想，乾脆的將頭上的兜帽掀開，說道：
“你們看，我不是山神。”
“！”
眾人看到了紫瞳頭上豎起來的狼耳，同時也注意到了紫瞳那異於常人的紫色瞳孔。
若是放在平常，紫瞳這副模樣絕對會被當做妖怪來看待，但也不知道是難民中的哪個小機靈鬼，沉默了一下後直接大喊出來：
“狼神！她是山神身邊的狼神！”
“狼神！！求您大發慈悲的救救我們吧！”
“救苦救難的雙神啊！”
“……”
難民們倒是會借坡打滾，直接把紫瞳當成了狼神。
紫瞳看著他們那不似作偽的崇敬眼神，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中。
此刻的她有些拿不定主意，直到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年齡不大，也就五六歲的模樣，她面黃肌瘦身上全是灰土，此刻正跟著身旁的大人一起跪在那裡磕頭，奶聲奶氣的叫著：
“狼神大人救救我們！”
望著那小女孩，紫瞳拒絕的話語頓時說不出口來。
她有生之年第一次在露出耳朵後，沒有遭受到他人厭惡的眼神，而是被當成神仙一樣看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