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詩詞
堂堂一國公主，竟然女扮男裝去了那花柳之地，此事若是傳出去，難免會傳一些風言風語。
例如趙沐秋刁蠻任性，甚至是齊安帝管教不行之類的傳言。
別說是公主，就算是太子，若是喬裝打扮去了教坊司，傳出去多半也難免會有人議論，甚至等上了朝，估計還會被臣子諫言，說這種行為不合禮法之類。
按照道理，齊安帝知道趙沐秋去了教坊司後，應當是勃然大怒，並斥責趙沐秋快快滾回來，然後再以皇家家規伺候。
可齊安帝在知道這件事情後的反應，竟然只是在怒過後，反應很平淡的讓趙沐秋回來。
甚至於語氣中還有幾分無奈，好似沒有特別生氣的樣子。
以此就可以得見，趙沐秋在齊安帝這裡究竟有多受寵愛，這份寵愛是讓太監都有些心驚的程度。
就連那幾歲的小太子，齊安帝都是愛答不理的，偏偏趙沐秋卻能夠令齊安帝如此對待。
甚至太監有些時候都在想，若趙沐秋是男子，恐怕齊安帝都不會再和妃子生下太子了吧。
太監心中感嘆，而後將齊安帝的命令吩咐下去，讓人把趙沐秋給叫回來。
齊安帝則是慢慢往自己寢宮走著，在看到天空上飄落雪花之時，忽然停下了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對太監問道：
“邊王他，今年應該是回不來了吧。”
“應當是的，邊王殿下被大雪堵在了邊州，過年之時都未能回返，想必…之後應當也不會來了。”
“那倒是可惜了，朕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齊安帝感嘆的說著，望著那飄落下來的晶瑩雪花，目光深邃。
太監低著頭沒有回應，齊安帝感嘆一句便不再多言，繼續往回走去，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寢宮，齊安帝才對太監道：
“行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朕要休息一會，沒事別打擾朕。”
“是。”
太監應聲下去，齊安帝推開寢宮大門走了進去。
等到太監走遠，齊安帝坐在了寢宮的躺椅上面，忽然開口問道：
“越州的事情，怎麼樣了？”
“……”
沒有人回應，也不知道齊安帝究竟是在與誰說話。
但齊安帝似乎聽到了回答那樣，繼續道：
“這樣啊，那就不管了。”
“……”
“蜀州、寧州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只是些許小事而已，並不影響我們的計劃。”
“……”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齊安帝說著，語氣逐漸變得慵懶，呼吸也變得均勻起來，等過了幾息後再去看他，卻發現他已經躺在躺椅上睡著了。
………
教坊司樂樓，下方的表演已經接近尾聲。
趙沐秋握著顧塵右手的那隻手，也不知何時放了下來，專心致志的看著下方的歌舞。
直到下方姑娘們離去，一個穿著淡藍色衣裙，面上帶著面紗的姑娘走了上來，趙沐秋才興奮了幾分道：
“這就是那雙兒姑娘？”
一旁的顧啟元連忙解釋道：
“對，她就是琴雙，聽說這詩詞會也是她一手張羅辦起來的。”
“有趣，本公子真想看看她是怎樣的人……你們還愣著幹嘛？給我寫詩啊。”
趙沐秋這理所當然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顧啟元呆呆的指著自己，問道：
“我…我們寫？”
“當然，不是伱們寫還是我寫啊？快寫快寫。”
趙沐秋催促著。
所有人都能夠看懂趙沐秋的心思，她肯定是打著冒用名頭的打算，誰的詩寫得好，她就用誰的，然後呈交上去給那琴雙姑娘。
顧啟元等人明白這一點，可趙沐秋的命令他們又不敢拒絕，只能各自苦著臉拿起紙筆，等待著今天的詩題。
顧塵就在一旁看著，沒有要參與進去的想法。
雖然對於一名穿越者來說，抄詩抄詞什麼的都已經是常規套路了，可顧塵卻不想在這裡出這個風頭。
都說文人相輕，在這個世界其實也是一樣的。
若你是在詩詞歌賦上面有些天賦的人，作出一首兩首的傳世名詞倒也無所謂，可你若是之前天賦不顯，突然創作出了一首極為厲害的詩詞，那等待的不是眾人的崇敬，而是來自文人和禮部的調查。
這首詩是不是抄的，這首詩真正的出處在哪裡，透過作詩者的經歷來分析這首詩的創作意圖，一旦有一點不對勁並且與創作者的自身經歷符合不上，就會惹上極大的麻煩。
顧塵不想惹麻煩，所以便坐在旁邊當一個小透明，看著這些人作詩寫詞。
趙沐秋似乎也沒有讓顧塵作詩的打算，可能是在她眼裡顧塵跟自己一樣都是女子，本就不用去為了討好女人而去撰寫詩詞，便沒有讓顧塵寫詩。
她只是盯著顧啟元等幾個公子哥，像是監考老師似的看著他們寫。
顧啟元等人愁眉苦臉，下方的琴雙姑娘已經讓自己的侍女念出今日的詩題。
“今日詩題是——水。”
侍女高聲念著，聲音通透明亮，傳遞到在場人所有的耳中。
“水？”
顧塵眉頭微挑，看向顧啟元等人。
顧啟元等一眾公子哥，也是皺眉凝思，過了一會，只聽下方的侍女繼續道：
“還是老規矩，詩詞分三等，詩詞中帶水，算三等，詩詞描寫水，算二等，詩詞不帶水而說水，則是一等，諸位…請吧。”
“喲，還有這規矩。”
顧塵覺得新奇，一旁的趙沐秋卻是點頭道：
“倒也不奇怪，隨時隨便什麼詩詞都能被選上的話，這詩詞會我看也就名不副實了。”
這教坊司的詩詞會，雖然聽起來有些胡鬧，可這認真探究的話還的確有些門道。
詩詞分三等，自然會引起一些文人的傲氣。
誰都想做出第一等詩詞，誰都不願居於三等，文人之間彼此以筆墨交鋒，又能增加詩詞會的熱度，若是誕生出了傳世名句，恐怕這教坊司樂樓也會紅極一時。
想出這法子的琴雙，倒的確有些本事。
不過，透過詩詞才能與琴雙共度良宵的，多半都是身上沒什麼權勢的人，就算是顧啟元，他本身實際上也沒有官職在身，算是閒散人員，哪怕背景深厚，在這教坊司也是不夠看的。
真正有權有勢，類似於六部侍郎以上的級別，來到這裡讓琴雙陪睡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雖然這類級別的官員不會來教坊司就是了。
顧啟元還在皺著眉頭思索著，顧塵看了一眼一旁的趙沐秋，低聲問道：
“趙公子…是想要與那琴雙聊天？還是……”
“我只是對那雙兒姑娘有些好奇而已，你可別想歪了，本公……子可是個正經人來著。”
趙沐秋搖著摺扇，說出了跟顧啟元剛開始相似的話語。
顧塵輕笑搖頭，倒也沒反駁，而是道：“若只是與琴雙姑娘聊天，趙公子您直接表明身份就是，何必如此麻煩。”
“那可不行。”趙沐秋仰著小腦袋道：“本公子可不是那種仗勢欺人之人，既然這裡有規矩，那我就按規矩來，不就是一首詩嗎！我就不信…不信他們做不出來。”
趙沐秋盯著顧啟元等人說道。
顧塵差點沒笑出聲來。
說自己不仗勢欺人，結果讓顧啟元等人寫詩，這不還是在做著仗勢欺人的事情？
不過顧塵倒也沒煞風景的說出這些，他目光閃動，拿出紙筆來在紙上寫下了一首詩，而後交給了趙沐秋道：
“若趙公子真想與琴雙姑娘聊天，屆時可以把這首詩交給她。”
顧塵輕聲說著。
趙沐秋有些驚訝的看著顧塵：“你還會作詩？”
顧塵搖頭道：
“不算我做，是我…我一長輩所做，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我只是記得他老人家的一些詩詞，其中就有正好符合今日詩題的詩，就拿出來用了。”
“這…逝者的詩，用在這種地方，不太好吧？”
令顧塵驚訝的是，趙沐秋在聽完顧塵所言後，竟然露出了猶豫，沒有要立即使用這首詩的打算。
顧塵稍稍高看了這位嬌蠻公主一眼，隨後道：
“無礙，他老人家已然過世，這詩詞放著也是放著，拿來給殿下…咳嗯，給趙公子所用，也不算是辱沒了這首詩，只要趙公子喜歡便好。”
顧塵隨意找著藉口道。
他原本是不想作詩的，只是一想到這是接觸趙沐秋，瞭解齊安帝的好機會，顧塵就不想放過。
自己不作，顧塵可以拿出其他人的名頭來作詩，反正到時候只要一口咬定這不是自己的詩就行，顧塵身份擺在那裡，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更何況，在顧塵面前還有趙沐秋吸引火力，估計就更不會有人敢說些什麼了。
趙沐秋看著顧塵，目光中又有些許的怔神，彷彿又在顧塵身上看到了什麼，然後她很是鄭重的將詩詞拿了過來，點頭道：
“既如此，那本公子就卻之不恭了，你叫寧順是吧？我記住你了，你很好，今後我們可以多多認識一下。”
趙沐秋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認真，讓一旁的侍女都忍不住多看了顧塵幾眼。
聽到趙沐秋這句話，顧塵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令趙沐秋都有些出神的笑容，說道：
“那是我的榮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