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毒計

淮北軍嚴禁軍士參與民間鬥毆,一經發現,至少一頓軍棍。

一來,軍中袍澤自帶抱團屬性,再者拳頭遠比百姓重的多,容易出事。

二來,若無目擊證人,衝突雙方大機率各執一詞,無從判斷到底怨誰,軍中也不可能花費大量時間精力去調查真相,所以用嚴厲軍法禁止便成了成本最低的方法。

所以,當史小五被人帶來節帥衙門時,料定今日之事沒好果子吃。

“侯爺,我自去錦衣所領軍棍便好,怎還驚動你了?”

值房內,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史小五嬉皮笑臉道。

“賀指揮使果真打人不疼麼?”

“自然是疼的.”

“那你還敢違反軍紀?”

“嘿,若任由那些腌臢貨調戲咱蔡州女子無人攔阻,他們還以為咱蔡州男兒都是沒卵子的縮頭烏龜哩。

老.屬下看不慣,打幾棍也值當。

嘿嘿.”

“還笑?知道你今日打的是何人麼?”

“原本不知曉,後來聽那人說是東京來的甚臢鳥尋訪使.”

“打了朝廷使者,你不怕?”

“有甚好怕?朝廷使者比我多了個卵子麼?”

史小五是兄弟幾人中最為桀驁,幾句交談下來,不自覺便露出了匪氣。

但陳初於他而言,不但是效力的物件,也是母親和么弟的救命恩人,猜測今日之事或許給侯爺招惹了麻煩,不由道:“侯爺莫為難,屬下一人做事一人當,那使者要殺要剮,隨便他”

“改了你那一身匪氣!”

陳初沒好氣的瞪了史小五一眼,隨後卻擺擺手,道:“去吧,去官衙客房吃酒去吧,晚上在這裡住一宿。

明日若錦衣所尋上你,你便說今日整日都待在我這裡吃酒,若沒人尋你,明日便回寧江軍.”

“呃”

抱著吃頓掛落準備的史小五迷茫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侯爺這是要替他做偽證啊!

若‘今日整日在節帥衙門吃酒’,那新生紡場外鬥毆的人自然不會是他了.

“侯爺,今日午時看到屬下的人不算少,賀指揮使的人應該很輕易就能打聽到”

史小五倒不怕吃軍棍,反而擔心這麼做太容易露餡,會讓陳初跟著丟人。

這次不等陳初自己開口,一旁的毛蛋卻道:“史隊將,賀指揮使大,還是侯爺大?”

“自然是侯爺大.”回答毛蛋的同時,史小五也想明白了。

是啊,若是侯爺肯說一句‘他今日一直在我這裡’,便是賀北有再多證據證明史小五參與了鬥毆也只能裝聾作啞了。

不然,他還敢連侯爺也一併查了不成?

路安侯如此迴護,史小五自是感動,卻依舊嬉笑道:“侯爺,屬下皮糙肉厚,捱上幾軍棍也無礙.”

陳初卻道:“若你和普通百姓鬥毆,自然少不了一頓軍法。

但今日這幾人,確實該打。

就像你方才所言,咱蔡州女子當街被欺,若無人敢仗義出手,他們還以為咱蔡州男兒都是沒卵子的慫貨呢!”

申時初。

史小五已被安置妥當。

書房內,陳初從如山一般的案牘後抬起頭,頭疼的抓了抓頭皮。

自從唐敬安外放,陳初的文字工作量增加了許多倍。

如今就算有貓兒和蔡嫿幫他分擔商事、農墾,但僅僅三府軍事也能將人累的夠嗆。

平日每軍交來的公文涉及屯田、獎懲、任免、呼叫等等,不說批覆,只每天看完都要花費大量時間。

且彭二、吳奎、江樹全等各軍指揮使文化程度有限,呈上來的公文做不到言簡意賅,不但囉嗦,還常有錯別字,看的人胃疼。

可限於當今交通條件,陳初不可能每日巡查各軍,公文便成了瞭解軍情的必要途徑,不得不看。

就像眼下,壽州交來的今春開荒進展報告中,卻沒有附上各縣可耕作面積,致使陳初看的一頭霧水,沒法做到心裡有數。

但壽州可耕作面積,明明去年已完成了摸底調查。

陳初只得起身在靠牆擺了兩列的案牘架上翻找起來。

俄頃,毛蛋忽然入內,“侯爺.”

“毛蛋,去年壽州府的屯田調查報告放哪兒了?我明明記得以前敬安整理到了這案牘架上了,怎麼找不到了?”

陳初一邊翻找一邊問道。

“啊”

從來沒有管理過文公的毛蛋哪裡知道甚的調查報告,只得老老實實回道:“侯爺,我沒見過啊.”

問了也白問。

“怎了?有事麼?”陳初又問。

“哦,陳小娘子來了.”

“阿瑜?”

“嗯,要請進來麼?”

“帶過來吧.”

雖然節帥官衙和蔡州府衙只一牆之隔,但陳瑾瑜親自找過來,卻是頭一回。

片刻後,毛蛋帶著陳瑾瑜走了進來。

今日阿瑜穿了身鵝黃色齊胸襦裙,內裡的米白色抹胸露的恰如其分。

垂在耳畔的青絲用彩絛結了左右兩條小辮,手裡拎著一隻布藝嵌白狐絨的包包。

含珠唇上輕塗口脂,紅潤潤、亮瑩瑩。

這身打扮和她平日穿著有所差異,既有古靈精怪的少女感,又添了幾分含蓄的性感韻致

恰如一株帶露荷花,含苞待放。

陳初的目光不由多停留了兩息,這才笑道:“阿瑜,有事麼?”

“叔叔~”

陳瑾瑜先朝陳初甜甜一笑,再屈身見禮,然後道:“前幾日,阿瑜無意間聽爹爹和二叔講起,唐先生去了路安縣後,叔叔這裡無人幫整理案牘文書。

恰好今日報館無事,阿瑜下值回家時想起此事,便來看看叔叔要不要阿瑜幫忙”

哎喲,這不是正瞌睡呢有人送枕頭來了麼。

動手前,陳瑾瑜很有分寸的問了一句,“叔叔,若有機要,還請提前告知阿瑜呢。

免得阿瑜不小心窺見不能看的機密,被叔叔以軍法治罪.”

治罪?

一句說笑,陳初卻不知怎地想起了蔡嫿打造的那對精巧銅鐐銬.

自顧笑了一笑,陳初道:“無礙,沒甚見不得人的.”

真正的機要文書,都在侯府書房。

這邊的案牘文書,雖重要,但阿瑜不管是作為陳景彥的女兒、還是論和陳初的私交,都不擔心被她看了去。

陳瑾瑜淺淺一笑,招牌小酒窩盛滿了西窗映進來的熏熏日光。

似乎早有準備,陳瑾瑜開啟手包,拿出幹活用的縛膊,優雅的在腰間頸後繫好,先從亂糟糟的案牘架下手了。

陳初的目光在窈窕背影上駐留片刻,隨即笑笑,轉頭繼續查閱各軍報告。

一時間,屋內只剩了輕微的書頁翻動聲。

春日午後,暖陽遍灑。

陳瑾瑜踮腳在書架前整理,陳初坐於書案後埋首案牘。

頗有點紅袖添香的意味。

只可惜,這份安詳並未持續太久。

平時挺有眼色的毛蛋又一次闖了進來。

“怎了?”陳初奇怪道。

毛蛋回話前,卻奇怪地看了正在忙碌的陳瑾瑜一眼,低聲道:“東家,陳同知來了.”

“.”

“.”

陳景彥來節帥衙門不稀奇,畢竟他經常過來串門。

巧的是阿瑜剛好在這兒

陳初下意識看向了陳瑾瑜,後者剛好也愕然轉過頭來。

只一眼,陳初便看出陳瑾瑜並不知道爹爹為何突然來了節帥衙門。

其實吧,光天化日,兩人清清白白,啥都沒做。

陳瑾瑜卻沒來由一陣緊張心虛。

“辛苦阿瑜了,我先去前頭看看”

陳初撂下這麼一句,起身去了前頭值房。

不知為何,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想到一起過去.

小半時辰前,陳景彥差人去報館找女兒回家,卻聽報館同僚說她方才已提前下值,前去拜會閨友了。

陳景彥沒能第一時間和女兒分享自己方才的意氣風發,便顛顛趕來了隔壁。

節帥衙門值房。

陳景彥義正言辭的講述了自己如何駁斥夏志忠,著重強調了那句‘本官只對數十萬父老負責’。

陳初能說啥,誇唄、捧唄!

往死裡誇!

直把陳景彥捧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中直道:以前怎沒發現老五這般會說話哩!

隨後,陳景彥又將自己掌握的情況細細講給了陳初,“大皇子劉麟為向金國表忠,格外重視此次尋芳,據說這夏志忠便出身劉麟屬下,五弟需小心應對”

與此同時,僅僅幾百步外的府衙官舍四季園偏廳。

孫昌浩屏退了所有丫鬟小廝,廳內只餘他、吳逸繁、夏志忠三人。

數月來,孫昌浩閉門不出,待在官舍遛鳥養花,平時常作燕居、道袍打扮,一副看破世事、無心俗務的人畜無害模樣。

但心中那微弱火苗從未熄滅過。

今日夏志忠主動找來,孫昌浩似乎早有所料,一陣寒暄後,雙方的交談逐漸進入了正題。

夏志忠對孫昌浩的稱呼也從‘孫知府’變成‘孫大人’,再變成‘孫兄’.

“孫兄,此次愚弟為大皇子辦差,多有不順。

孫兄上任蔡州已半年,對此地比我熟悉,到底如何,還請孫兄教我”

夏志忠態度倒擺的謙恭,可孫昌浩卻捋須一嘆,道:“難啊!夏大人應知愚兄如今處境,自顧尚未不暇,哪裡有辦法教你啊.”

這句推脫的話,孫昌浩已反反覆覆說了許多遍,夏志忠不耐,終於亮出了殺手鐧,“孫兄,如今皇上病重,大皇子登基乃是遲早之事,亦是眾望所歸!以後,你我皆是大皇子之臣。

若孫兄幫我解了此難題,我回京後一定如實向大皇子稟報!”

這話聽起來像是激勵孫昌浩早些為新皇出力,實則也有隱隱威脅之意現在為大皇子的事用你,你不肯出力,待大皇子登基,你能有好果子吃?

孫昌浩表面一陣惶恐,其實就等著夏志忠這句話了!

他如今在蔡州之局勢,若不引用外力,根本不可能再翻身。

他的跟腳原是吳家,可吳維光、錢億年等人卻不願為他和陳初鬧翻畢竟蔡州知府誰都能做,可淮北這幫驕兵悍將,除了陳初,誰還能壓制的住?

於是吳維光的來信中,通篇勸孫昌浩‘忍讓’,孫昌浩明面上倒也做出了一副為‘後黨’顧全大局的模樣。

但內心裡,如何不願擺脫陳初、陳景彥等桐山系的壓制.

此時夏志忠拿出了大皇子說事,孫昌浩沉吟片刻,終於低聲道:“哎!既然賢弟這般講了,愚兄倒有一計,可使賢弟破局!”

“哦?孫兄快講!”

夏志忠迫不及待道。

孫昌浩卻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妻侄,忽低聲道:“茂之,你去門外守著,莫讓閒雜人等靠近.”

“是”吳逸繁不情不願道。

讓他去門外守著,一是孫昌浩知道這官舍內四處‘漏風’,以免被人靠近偷聽。

二來,孫昌浩擔心這蠢妻侄嘴巴不嚴,失密壞事。

待吳逸繁去了門外,孫昌浩這才道:“尋訪職事,陳同知若不配合,我也沒法子。

賢弟應知,陳同知與路安侯同氣連聲,蔡州一切大小事務,都是路安侯說了算.”

“.”夏志忠臉上陰晴不定,孫昌浩說的這些,他如何不知,但那路安侯又不是沒有實權閒散侯爵,他可是掌著淮北數萬兵馬的實權軍頭!

“但路安侯咱們動不得.”

孫昌浩又道。

“我自然知曉!”夏志忠沒好氣道。

孫昌浩卻呵呵一笑,道:“但賢弟卻可讓大皇子動陳景彥!”

“你自己都說陳同知是路安侯的人了,大皇子正在全力拉攏軍頭,怎會為這點小事讓路安侯心腹之人陳景彥降職去官?”

夏志忠越說越煩,他以為孫昌浩是想借大皇子之手摘了陳景彥的官帽。

“誒,此言差矣!”孫昌浩老神在在的搖了搖頭,笑道:“誰說要降職陳景彥了?不但不能降,反而要升!”

“啊?”夏志忠一時沒反應過來。

孫昌浩上身前傾,低聲道:“我聽說,朝中錢尚書正牽頭為大皇子請封魯王!”

“是啊.”

皇上雖得了痺症,卻依舊不肯立大皇子為太子,錢億年便用了一招曲線救國,先為大皇子請封魯王。

魯地為劉豫起家之地,‘魯王’的分量不言自明。

這是近日來朝堂爭論不休的大事,夏志忠自然知曉,可此事又和眼下之事有何干系?

孫昌浩笑了笑,道:“依我看,大皇子得封后,可命陳景彥前去東京就任魯王府長史!”

“.”夏志忠一驚,好像抓住點什麼線索,倉促間卻沒想透徹。

見此,孫昌浩繼續道:“王府長史乃是從四品,可讓陳景彥實升兩級不說,還可讓他儘早常伴新皇左右,成為潛邸舊部!若你是陳景彥,會不會欣喜若狂馬上前去就任?”

“大皇子會願意任用陳景彥?”

“如何不會?如今大齊九鎮節度使,只有路安侯和三皇子稍有交情,若以陳景彥為橋樑,攏了路安侯之心,三皇子便再無一絲奪嫡可能了.”

“可是.陳景彥乃路安侯心腹,路安侯會願意放陳景彥走?”

“哈哈哈,此乃陽謀!若路安侯阻了陳景彥升遷,兩人必定離心離德!這般結果.”

孫昌浩意味深長的看了夏志忠一眼,道:“這般結果,只怕大皇子和朝堂諸公也很樂意看到吧”

夏志忠稍一思忖,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嘆道:“孫兄大才啊!”

齊國九鎮,但唯一能全面把持數府軍、政、財的,卻只有淮北節度使。

這樣的局面因特殊情況造就,但不管是大皇子、錢億年,甚至相黨李邦彥也未必願意樂見其成。

軍頭掌政事,必會尾大不掉!

而陳初對政事的抓手,便是陳氏兄弟。

若因陳景彥升遷,致兩陳反目,必使淮北內耗,削弱陳初實力。

若陳初支援陳景彥就任,大皇子得陳景彥,便等於得了淮北節度使支援。

算來算去,大皇子都穩賺不賠!

夏志忠覺得,自己向大皇子提出此計,必受重用!

前一刻,這計謀是孫昌浩提出來的,這一刻,這計謀已經屬於夏志忠了。

“哈哈!孫兄,此計甚妙!待我奏與大皇子,一定會提及孫兄!”

“呵呵,多謝.”

夏志忠的話,孫昌浩一字都不信,但他也無所謂.只要能削弱陳初就好!

說起來,孫昌浩至今對陳景彥也沒有多少恨意,可一旦想起陳初.

“對了,愚兄還有一事相求,請賢弟代為向大皇子轉稟.”

“孫兄只管說來.”

心情大好的夏志忠笑道。

“是這樣,愚兄這不爭氣的侄子和陳同知家的千金兩情相悅、早有婚約,卻因長輩之間些許齟齬耽誤下來。

能否請大皇子從皇上那裡請旨賜婚既能全了小輩兒女情誼,也可彌合吳、陳兩家關係,將來好一起為大皇子同心效命!”

“哈哈哈,我還當是甚事,好!此小事一樁,大皇子自會成全他們!”

酉時,天色已暗。

陳景彥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節帥衙門。

陳初送他出門時,沒提陳瑾瑜在後頭書房。

倒也不是陳小哥心虛,主要是三哥也沒問嘛.

少傾,陳初回轉書房。

進門後卻不由一愣.

亂糟糟的書房內已是煥然一新,案牘架上整整齊齊、分門別類,以蠅頭小楷寫了‘節帥府、蔡州、潁州、壽州’的字條黏在案牘架上方。

下方又分為‘募兵、操訓、政事、屯田.’等六大項。

格子內,經過細分的文書按照時間遠近碼放,有些重大事項文書還作了便箋,利於找尋。

強迫症看了都要舒服的抖一抖。

除了案牘架,書房內的桌椅書案也被仔細擦拭了一遍,隱隱反光。

書案一角,空置多時的花囊內插了一束白白粉粉的杏花,滿屋幽香.

勞碌了一天的陳初只覺神清氣爽。

“阿瑜?”輕喚一聲,卻不聽回應,轉身往書房裡間的臥房看了一眼。

不由笑著走了過去。

卻見,那張不算太寬大的床榻上,陳瑾瑜側身和衣而眠。

臉上殘留著一道打掃衛生時蹭上的灰塵,額頭鬢角也殘留著些許汗漬,濃密的如同小刷子一般的睫毛上蒙了一層灰塵。

這是幹活累了,睡在了這兒?

倒是刻意沒去洗臉,留下了辛勤工作的佐證.

春日暮光,斜斜映進,為室內桌椅連帶床上的人兒都暈染了一層懷舊的橙紅暖色。

春衫斜裹,玉肌微透。

陳初笑著在床邊蹲了,又喚道:“阿瑜?阿瑜小金魚.”

幾次呼喚後,睫毛一陣微微抖動,陳瑾瑜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美人春睡日遲遲.迷茫、慵懶、嬌憨。

別有一番驚心動魄的儀態。

陳瑾瑜揉了揉眼睛,看見近在咫尺的陳初,又看了眼窗外天色,趕忙想要起身,“哎呀,竟睡著了,現下幾時了?”

陳初笑笑,將人又按了回去,道:“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吧,我讓毛蛋去見雲樓買幾樣小菜,你吃了飯,我再送你回去”

“.”

認識了這麼久,阿瑜是第一次聽見叔叔這般溫柔的和她講話,不知怎地,忽然鼻子一酸。

卻又快速眨巴幾下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唯恐哭鼻子會破壞了當下美好氣氛。

就那麼側躺在床上,忽閃著睫毛,望著陳初不言不語。

“怎了?”陳初笑道。

“沒事.”

剛睡醒,鼻音濃重,陳瑾瑜又一次痴痴望向了西窗,喃喃道:“叔叔,夕陽真美呢.”

“嗯,是啊.”

“.”

“又怎了?”

“叔叔和令人在一起時也這般無趣麼?”

“啊?”

“阿瑜方才說,夕陽真美。

叔叔該答,便是世間風景再美,也不及阿瑜半分”

“哈哈哈”

“叔叔快說!”

“好好,世間風景不及我阿瑜半分.”

“嘿嘿.叔叔,方才又喊我小金魚了麼?”

“呃,好像是.”

“什麼叫好像是呀,明明就是.叔叔,以後你就喊我小金魚吧,‘阿瑜’誰都能喊,但‘小金魚’只允叔叔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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