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俺是一名演員

發展,是一件非常講究體驗感的事。

就像後世,明明各項宏觀經濟資料年年增長,有些人卻感覺不到對自己生活方面帶來的積極變化。

以至於,影響我每月3000塊的工資麼,成為了一句名梗。

這涉及到分配問題,也和發展階段有很大關係。

而溫飽階段,從吃不飽到吃飽、吃好的發展則是令人感觸最深、也最刻骨銘心的。

鷺留圩村民,從劉伯一家的際遇中清晰的看到了這種變化。

八月十五。

仲秋。

下午,陳初在蔡宅門前親自主持了鷺留圩農墾集團仲秋福利的發放。

每名員工豬油兩斤、米麵各十斤、月餅一盒。

“二虎家五口人在集團營生,今次這福利他一家不少得東西啊.”

近來但有空閒就跑過來主動找事做的劉四兩羨慕道。

正和他抬著同一張桌案的彭二,神秘一笑,道:“四兩,看你最近積極,我提前給你知會一聲,俺們初哥兒可說了節後,會再招人進集團,這次你可要把握好機會.”

“哥哥此話當真!嘶~”劉四兩一激動,手滑了一下,桌案傾斜,桌腳剛好砸在腳面上。

“我誑伱作甚?”集團內部人士彭二傲嬌道。

“哈哈.謝謝彭二哥.俺這次一定要把握機會!近日俺婆娘見二虎一家吃的好、穿的好,整日裡嘮叨,身子都不讓俺碰了.”

劉四兩抱著腳,疼的齜牙咧嘴,卻又笑的不見眉眼。

院內。

藍翔學堂教室裡。

病癒復職的玉老師正帶著話劇團做最後的排練。

因她前幾日中了炭毒,白毛女這出戏交給了被硬趕鴨子上架的吳奎負責排練。

奎哥兒懂個卵的藝術.

他選了自家女兒吳君做女一如飾演喜兒,楊雷飾演楊白勞,八歲的彭於言飾演反派張貴,七歲的吳宴祖飾演跟班。

可排練時,怎麼看怎麼彆扭。

吳君如這半年好吃好喝,還時常和虎頭一起吃些乳製品

以至於白白嫩嫩的喜兒看起來很違和。

而楊白勞則比反派張貴高了一頭、粗了一圈,說話又惡聲惡氣的。

對戲時,常把張貴嚇的一愣一愣。

一時竟搞不清是群眾中間有壞人,還是壞人混進了群眾隊伍。

玉儂回來後,當機立斷,把喜兒的角色給了劉嬸的外孫女大丫,又讓楊雷和彭於言對調了角色。

嘿,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這麼一換,味兒馬上對了。

大丫喪父,前些年連同孃親劉蘭芝被趕回了外公家。

這般經歷自然有些膽小,看誰都怯怯的,再換身破爛衣裳往舞臺上一站,先惹來三分憐惜。

不過,被換下的吳君如自然就不開心了,好是哭了一鼻子。

還有楊雷,他不願對換角色的理由似乎很充分,楊白勞姓楊,他楊雷也姓楊,所以這第一男主必須是老楊家的。

玉儂:我呸,隋煬帝楊廣還是你老楊家的呢,你咋不去當皇帝?

最後,在陳初和楊大郎聯手一番‘以理服人’後,楊二郎對玉老師的安排表示了充分的理解以及支援。

酉時。

阜昌七年,鷺留圩仲秋晚會最後一次彩排開始。

這種場合,自然是身兼藝術總監、舞美設計、舞臺導演的玉儂大放異彩之時。

不管是臺上的童聲合唱,還是獨唱,都少不了她以箏伴奏。

臺下,楊有田等叔伯,以及‘英雄父親’劉伯坐在第一排,身前桌面上有點心茶水。

第二排,則坐了農墾集團的員工。

再後面,是廣大鷺留圩村民,雖然沒有給他們專門安排座位,但每人也都領了一塊月餅.

銀盤皎月,高掛中天。

言笑晏晏,點綴人間。

隨後,一盞一盞的燈籠在村內漸次燃起。

劉四兩環顧四下,只覺,這樣的鷺留圩讓人心生歡喜.

酉時末。

壓軸大戲白毛女開場。

因換角一事,楊二郎一肚子怨氣,正好藉此把張貴的惡人形象演繹的愈加生動。

演至張貴強搶喜兒的那一幕,排練時尚且哭不出來的大丫,被凶神惡煞的二郎嚇的哇哇大哭,一個勁往飾演楊白勞的彭於言身後藏。

比起彭於言的瘦小身板,楊二郎被襯托的山一般高大。

無助弱小和暴虐強橫在舞臺上被詮釋的淋漓盡致。

視覺衝擊、情感衝擊兼具。

坐在第二排的劉二虎,一雙粗糙大手緊緊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不斷下淌。

他想不明白,堂堂七尺男兒生在世間為何這般多不如意,一家人勤勤懇懇卻飢一頓飽一頓,上顧不住爹孃,下撫不了侄甥。

見了官差怕,見了潑皮也怕。

任誰都能在他們頭上踩一腳。

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劉二虎只覺心中塞滿無處發洩的恨意,卻又不知道該怪誰。

陳初回頭看了看,不管是逃戶村村民還是鷺留圩村民,男子眼眶泛紅者不在少數,婦人大多已抹起了眼淚。

玉儂趴在貓兒懷裡,哭的一抽一抽的,貓兒便是自己已淚流滿面,卻還不忘輕輕拍打著玉儂的後背。

政工王炸,果然名不虛傳啊。

想當年,淮海戰場上,果軍俘虜看完這場戲,翌日就能調轉槍頭、加入人民隊伍。

要麼說,做大事離不開藝術呢。

就這,學堂學童還不是專業演員,並且把反派身份從地主換成潑皮,也失了幾分厚重。

但現下,陳初若敢撩撥士紳階級他這蹣跚起步的鷺留圩農墾集團,怕是會瞬間灰飛煙滅。

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陳初猛然起身高呼道:“保衛家鄉,保衛鷺留圩!”

我他娘真中二!

臺上臺下登時一滯。

隨即,大家像是找到了情感宣洩口,紛紛怒吼起來,“保衛家鄉,保衛鷺留圩!”

不管男女老幼,盡是聲嘶力竭。

這聲音先是參差不齊,慢慢的,喊聲逐漸齊整起來。

百人匯做一人聲,並且越來越大.

兩裡外的淺湖,驚起水鳥一片。

阜昌七年,仲秋夜。

鷺留圩新村村民,心中模模糊糊多了一絲東西,或者說種下了一顆種子。

很難用文字表達這種感覺,若非要說出來的話,這顆種子大概可以叫做.信仰。

保衛家鄉的信仰。

俺的家鄉俺來建設,俺的家鄉俺來守護,誰若想毀她、搶她,先問問俺手裡的鋤頭願不願意!

起初,這一切都挺好的,也在按陳初預想的發展。

直到

口號呼喊結束後,臺下的許小乙雙目赤紅忽然站了起來,一聲大喝,“揍他孃的腌臢潑皮!”

說罷,便往臺上跳去。

緊接著,又呼啦啦衝出五六名男童,皆是一臉憤怒,跟著許小乙就衝了過去。

楊二郎只是稍稍呆愣了一下,許小乙的拳頭便迎面砸了過來,跟在後面的男童一擁而上。

淹沒在人堆裡的楊二郎一邊勉力還手,一邊怒喊:“俺是一名演員!”

能的你,還演員哩。

死跑龍套的.

“打的就是你!誰讓你演的這般招人恨!”

感謝,回憶的橡皮擦i,你在看書我在看你,兩位同學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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