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七月十七,大雨如注

“其實吧,你家娘子出軌這件事,你要想開些,想開了或許就覺得不是什麼大事了。

孔聖人都曰過:要想生活過的去,頭上必須帶點綠

你應該這樣想,雖然娘子出軌了,雖然娘子生了情郎的孩子,但是,伱不勞而獲了啊!

那些孩子總歸還得向你叫爹吧?躺贏啊!

這麼一想,你是不是覺得豁然開朗了?是不是覺得狗生重新充滿了希望?是不是覺得劉伯家的黑子更嬌媚了?哦,對了,黑子也是公狗,你倆不合適.”

七月十六夜,亥時末。

陳初坐在草菴下的稻草上,與大黃進行了一番懇切長談。

臥在旁邊的大黃,傻伸著一條長舌頭,只顧‘吼吼吼’的喘氣。

太他娘熱了.

即便時間已近午夜,卻悶熱依舊,沒有任何一絲風,就連空氣都變作了粘稠流體一般,糊的人渾身黏膩,好生難受。

這間只有稻草棚頂的草菴,搭在鷺留圩堤牆外,除了陳初,東南角還有間草菴,由彭二坐鎮;西北角是長子,西南角是吳奎。

被他們守在中間的,是陳初種下白菜和辣椒的菜地

當下倒也有一種蔬菜叫做白菜,不過卻是後世被稱作上海青、小白菜、油菜的那種青菜。

這種青菜在漢唐還被稱作菘菜。

雖然和白菜同屬十字花科蕓薹屬,但比起白菜它有一大劣勢,那就是不能越冬。

而白菜不但可以越冬,並且易於儲存。

留在地裡也好,收割放進菜窖也好,或沙埋也好,隨便儲藏一冬。

陳初幼時曾聽老媽講過,她年輕時一到冬季,餐桌上便是吃不完的白菜、蘿蔔,吃的人臉都綠了。

不過,現代人的痛苦記憶,對冬季嚴重缺乏蔬菜的古人來說卻是莫大幸福。

若能在大地冰封的冬季,吃上一頓醋溜白菜、白菜燉香乾、白菜燒五花肉.絕對頂級享受。

到時辣椒也可以採收了。

我的川渝火鍋、我的辣椒炒肉、我的油潑辣椒、我的.菊花

未來是美好的,但當下也有當下的煩惱。

比如,最近老有人來菜地偷菜!

種菜嘛,少不了被人偷。

但是,現在菜地裡可全是一紮長的菜苗啊!

便是偷回家也沒法吃,所以偷菜的人根本不是為了果腹.

大機率是覬覦‘傲來果蔬’種苗。

至於誰派他們來的,陳初用腳指頭也猜的出來,無非就是西門恭、菜三那些人

即便知道也沒卵用,畢竟偷菜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根本沒有辦法放在臺面上掰扯。

這就是山下不如山上的地方。

山上逃戶村互相知根知底,外人混不進來。

但四通八達的鷺留圩不同,陳初也不可能見人可疑便把人綁了逼問:‘你是不是來偷我菜的?’

所以眼下只能用笨辦法,用人來守著。

正暗自思索間,陳初聽見一陣窸窣腳步聲,不由望向黑夜,道:“誰?口令!”

“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

“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

陳初對了口令,負責遊動巡邏的楊大郎提著一柄長斧自夜幕中嬉皮笑臉的走了過來。

“有情況沒?”

“方才有個鳥廝摸黑往這邊來,被我罵了一句,嚇跑了.”

“他們幾個沒睡著吧?”陳初問。

“不知,你喊他們來一段?”楊震擠眉弄眼。

“咳咳,好.”

陳初清了清嗓子,忽然對著黯淡星光下的濃重夜色放聲高歌,“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給自己打個氣.彭二哥!”

半夜裡突然嚎了這麼一句,四周一片安靜,似乎沒人反應過來。

片刻後,菜地東南角才遙遙傳來一句每字都不在調上的歌聲,“每次多吃一粒米,都要說聲對不起奎哥兒!”

“魔鏡魔鏡看看我,我哩鎖骨在哪裡長子!”

“美麗,俺要美麗,俺要變成萬人迷”

嘔~

翌日,七月十七,酉時。

天色陰沉,又悶又熱。

“怕是要下雨了.”

西跨院正房內,柳長卿往窗外張望一下,接過翠鳶遞來的茶,親自放到了陳初的桌案上,“師父,可有所得?”

陳初正在翻看一本唐時話本,期望能從中得到些許啟示。

《西遊》大戲的唱詞編寫到《大鬧天宮》這一回,幾人都卡了殼。

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唱詞來襯托孫大聖蓋世桀驁。

陳初因受老媽影響,的確有聽戲的愛好,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業餘票友,哪裡能記得來那麼多唱詞。

“暫時沒啥新想法,不然就用我方才唱的那段?”陳初合上了書。

“‘我要這鐵棒有何用,我有這變化又如何’這一段的麼?”柳長卿詢問道。

“嗐,算了,我再想想”

陳初擺了擺手,自己把自己給否認了。

柳長卿躬身一禮,退回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

坐在一旁幫陳初打扇的玉儂,左瞧瞧右看看,忽而小聲建議道:“公子,正房裡悶熱難當,不如去後宅透透氣,說不得就生出好想法了.”

“也好.”

陳初拿著唐時話本,施施然走出西跨院。

第三進院二樓那處好風景、好清涼的好地方,還是當初陳初和貓兒一起發現的。

不過,自從不需貓兒下山送飯以後,每次陳初來此午休小憩時,玉儂都會跟過來。

時間長了,荒草悽悽的院內竟被兩人踩出一條小道。

照例,翠鳶留在了垂花門.

上了二樓,遠眺黑雲壓頂,風雨欲來。

卻仍有一絲穿堂微風。

確實比西跨院清涼些,陳初盤腿在席上坐了,玉儂也脫了鞋似乎還嫌熱,竟把羅襪也褪了。

正低頭翻書的陳初,聽到幾聲輕微鈴響,抬頭看了過去。

白淨腳丫,纖細腳踝處戴了一支金色腳玲,鈴聲正是因它而來。

“你倒是不和我見外.”陳初不由笑道。

“公子又不是外人.”

玉儂似乎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反而調皮的晃了晃腳丫,讓鈴聲更響了些。

陳初繼續低頭翻書。

玉儂坐在一旁只安穩了一會,忽又張嘴打了小小的哈欠,似乎有些睏倦的趴在了陳初腿上。

“又怎了?”

“奴奴有些乏了,想睡一會兒”

說要睡,小手卻不消停。

在陳初腰間的皂絲絛旁勾勾戳戳。

“今日是怎了,這般磨人?”陳初剛要放下書,卻覺的皂絲絛一鬆。

陳初下意識看向了玉儂。

玉儂也正仰著臉蛋望著陳初

“你幹啥?”

“公子.今日七月十七了呢”

說話間,小手像條靈活小蛇似的滑了進去。

“嘶~”

“呃”

玉儂好像也嚇了一跳,憋紅了臉吭吭哧哧道:“上個.上個月,六月十七,公子說一個月後,試..定力”

‘轟隆~~’

恰好此時,烏雲壓頂的天空中猛然炸響一聲驚雷。

頭皮發麻的陳初覺得自己腦袋裡也有什麼東西炸碎了。

哦,原來是定力,碎了一地.

‘轟隆~’

又是一聲悶雷.

黑壓壓的天空頓作銀河倒灌,如注大雨傾盆而下。

頃刻之間,天地中已盡是渺茫雨幕。

雷聲滾滾,大雨噼啪作響。

舊宅深處,卻依稀可聞幾聲婉轉鶯啼、玲兒叮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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