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想走,沒那麼容易!

蔡嫿從不是一個乖順之人。

蔡源管不了她,有時陳初的話,她也不聽。

就如前幾日她說起的勾欄之事。

儘管陳初不同意,卻也沒能改變她的決定,只不過,用了些法子而已。

所以,當賽貂蟬得知蔡嫿想開間頂級楚館並且交由她打理支應時,先是興奮,接著便是疑惑和警惕,“為何是我?”

“原因有三.”

屋內,有些輕微潔癖的蔡嫿連椅子都不坐,以帕子輕掩了口鼻,道:“一則,是你那一日十五斬的名號,說明你是個豁得出、不怕累的人.”

“.”賽貂蟬。

掙錢不要命,算夸人麼?

蔡嫿眉頭微蹙,接著道:“二則,蔡州兵亂我桐山時,你貼出告示免費接待守城軍士,說明你是個會借勢揚名之人。

用傲來話說,是個會炒作、會搞噱頭的,這在勾欄行當可是個好本事.”

“.”

“三呢,還是因為這則告示,即便你藉機炒作,但能想到回報守城軍士,賽娘子也是個知恩之人,有幾分俠氣.”

蔡嫿一口氣說完,又趕忙掩上了口鼻。

這三個理由,讓賽貂蟬始料不及,但仍不足以完全消除她的疑惑。

雖然看起來這是一個天上掉大餅的美事,可蔡家三娘子的惡名又讓她不得不小心,“可三娘子.你家不缺能打理勾欄的人物,三娘子為何要尋我?”

蔡嫿眉頭越皺越重,終於憋不住,先折身小跑出了屋子,在院內大口喘息幾回,才道:“在院子裡說吧,你這屋子裡一股騷臭!”

“.”

工作場所嘛,有點味道不正常麼。

賽貂蟬尷尷尬尬跟了出來。

蔡嫿才懶的搭理旁人的自尊、臉面,也不玩施恩那套,因為她知道,這個如同一步登天的機會,對賽貂蟬來說,根本沒辦法拒絕。

也的確如此,賽貂蟬二十五歲的年紀已處在職業生涯末期,在這個行當中距離年老色衰僅一步之遙。

蔡嫿也不遮掩,直接回答了賽貂蟬剛才的問題,“我家自然有人,但我不想我家參與.”

“那三娘子為何不自己打理呢?”賽貂蟬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蔡三娘子名聲雖惡,卻是個有手腕有能力的,她又幫家裡打理過采薇閣.沒必要再請人啊。

問到這個,今天也算盡無不言的蔡嫿眯眼看了看賽貂蟬,似乎是考慮了一下該說不該說,最終卻是翹起嘴角笑了笑,道:“我那情郎不許我再沾染此行當。

你隨了我,也不要在外說起這層關係.”

“.”這個理由讓賽貂蟬錯愕。

蔡嫿瞥了她一眼,忽然嘻嘻笑了一聲,“我呀,也想試試相夫教子好不好玩。

若以後有了娃娃,得知孃親是鴇子,那多丟人,嘻嘻.”

臘月十九,年關將至。

又是一旬休沐。

吳奎站在大營門外,有點恍惚。

“肏!”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吳奎嚇得一個激靈,一句優美問候脫口而出。

回頭,卻見來人是彭二。

彭二沒料到吳奎這般大反應,不禁笑道:“出來三天了,還沒緩過勁啊?”

說起這個,吳奎登時長出一口氣,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可怕事情,“別提了!那小屋只六尺長、兩尺寬,除了躺下甚也幹不了!每日見不著日頭,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若不是送飯的人跟我說上一兩句話,老子得瘋咯!七天啊!你知道這七天我是怎麼過的麼!”

“怨誰?還不是怨你自己,條例寫的清清楚楚,你偏要違反!”

“嗐!不說了,走,陪我吃幾杯酒!”

平日當值,鎮淮軍嚴禁飲酒,但休沐節假例外。

彭二卻道:“等一會,前幾日小柱子捎口信,說我婆娘今日來蔡州購置年貨,我在此處等她一等.”

“來蔡州買年貨?”

吳奎嗤笑道:“這你也信?如今咱桐山的貨品不比蔡州豐盛?她是來催收公糧的吧!”

彭二被拆穿也不尷尬,呵呵一笑,道:“自家婆娘自家疼,不交與她還能交與誰?”

“嘖嘖嘖~”吳奎賤兮兮笑笑,低聲道:“二哥,你需去麗春院見見世面了,上旬我去那裡點了小金鳳伺候,那滋味.嘖嘖,人水靈,又年輕,說話也好聽,一口一個爺,把人骨頭都喊酥了.”

彭二先哈哈一笑,隨即卻嚴肅了起來,“奎哥兒,咱們是過命兄弟,我說幾句你莫嫌呱噪。

你閒暇去耍幾回沒人說你,但我聽說你來蔡州三月多,只回家了一回,且是因為宴祖被學堂先生喊家長,事後沒過夜就折返了蔡州?”

“呵呵.”

吳奎有點尷尬的撓撓頭,辯解道:“你也知道我那婆娘,脾氣大的很,又整日疑神疑鬼的,看著她那張黑臉便沒了興致.”

“奎哥兒!”

彭二提高了聲量,“你現下嫌人臉黑了?莫忘了當初剛上山時,咱們沒糧,她為了讓你們爺倆多吃一口,回回把自己的口糧偷偷攢著,直到後來餓暈在地頭!她臉黑了,還不是那些年陪你一起開荒耕田時曬黑的?”

“.”

這話把吳奎說的心裡一酸,喃喃說不出話來。

彭二又拍了拍吳奎肩膀,語氣柔和了一些,“咱們如今跟著初哥兒是威風了,但若因此嫌棄她們不識情趣、嫌棄她們不如那些年歲輕的小娘,便是沒良心了。

就像初哥兒說的,人若能富易妻,便能貴易友。

你去勾欄玩耍,我不管。

可要是停妻再娶,莫說是我,便是叔伯、初哥兒也不依你.”

“沒沒沒.”

吳奎連忙擺動雙手,“我可沒想過休妻,她陪我苦了恁多年.”

“你知道就好.”

兩人站在營外說話間,卻見遠處款款行來幾名牽手挽臂的婦人。

一個個穿著或紅或綠的綢緞夾襖,頭上簪金戴銀,日光下,反射著不靈不靈的活潑光芒。

不時湊頭和一旁姐妹說上兩句什麼,隨即嘰嘰喳喳笑鬧一陣。

彭二仔細眺望一眼,不確定道:“噫,我咋看著你婆娘也在裡面啊.”

同樣看向婦人的吳奎眼神不如彭二,不由好笑道:“我婆娘?她若有這些娘子三分風姿,我不得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頭轉,哈哈哈.”

可不想,那幾名婦人竟真的朝二人走了過來。

俄頃。

站在原地的彭二和吳奎微張著嘴巴,眼睛瞪的那叫一個大,皆是一臉痴相。

“二哥,二哥!”

“呃哦哦,在,在哩.”

劉百順渾家喊了兩聲,彭二才忙不迭回道。

“二哥見我家百順了麼?”

“呃他現今調去了武衛軍,不過今日休沐,一會應該就進城了.”

即便是說話時,彭二的眼睛也一直停留在彭二嫂身上。

二嫂今日穿了件湖綠夾襖,下穿黑色襦裙,頭上戴了支嵌珠銀步搖。

經過蕙質蘭心十來日護理,二嫂以往暗沉的面龐恢復了些許光潔,但那頭青絲卻烏黑髮亮,再盤成精緻髮髻.

原逃戶婦人限於當年生活條件,沒有胖的,但近年生活好了,一個個逐漸豐腴起來。

配上量身定做的好衣裳,竟穿出幾分綽約曼妙之意。

彭二嫂謹記教導嬤嬤教的‘站姿’,身形挺直,雙手交疊籠於大袖置於小腹之上,腦袋微垂,目視下方,隨後屈身一禮,“夫君,年關將至,陪奴家去街市上購些年貨吧.”

“硌”

彭二哥喉頭一陣湧動,發出一聲無意義的響聲,當即拉上了彭二嫂仍顯粗糙的手,往大營左側去了。

“夫君?我們不去街市麼?”

“不急!先去招待所休息一會!”

“死鬼~”

彭二嫂大羞,卻又生出些許感嘆:當家的好多年沒這般猴急了,上次像眼下這般,還是剛成婚時了貓兒的法子,果然有用!

這邊。

還剩了吳奎和吳大嫂相對而立。

經過嬤嬤的特訓,以前習慣塌著背的吳大嫂同樣站的筆直,由此凸顯了資本。

吳大嫂同樣一身新衣,臉上塗了淡淡脂粉,雖然壓不住微黑麵皮,但經過貓兒親手幫她描眉畫眼的加持,和以往那個不修邊幅的村婦形象依然有著雲泥之別。

再加她知曉丈夫上旬逛勾欄之事,自帶了三分幽怨三分怒氣,很是有些嬌嗔薄怒的意思。

把吳奎看的眼睛都直了。

“給,冬日新衣!”

心中有怨的吳大嫂塞來一個包袱,轉身就走。

“孩兒他娘!你去哪啊?”奎哥兒連忙跟上。

“回家!回鷺留圩!”

“噫!那怎行,好不容易來一回,怎也得住一晚再回吧?”

“住甚住?你回去都不過夜,我也不在此過夜!”

“別啊!我帶你去參觀參觀鎮淮軍招待所吧?”

“不去!”

“我滴祖奶奶,求你去看看吧.去了,我扮烏龜馱你成不成!”

男人色急卻不可得時,哪裡還要尊嚴!

可聽了這句,吳大嫂卻站在一顆光禿禿的柳樹旁嗚嗚哭了起來。

他們兩口自小是鄰居,可稱得上青梅竹馬。

兩人幼時,小吳奎若惹哭了小吳嫂,便會用‘扮烏龜馱你’這一招哄後者開心。

轉眼,兩人已成婚多年,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

中間經歷了許多事,譬如生吳宴祖時難產、差點要了吳嫂的命。

譬如吳大哥當年跟隨楊大叔起事,留守在家的吳大嫂為防金人捕殺義軍家眷,動不動就要抱著不足一歲的兒子在山裡躲上一兩天至今吳大嫂仍清晰記得山裡夜深時聽見遠處狼嚎呼嘯帶來的恐懼。

“哭甚啊?”吳奎手足無措。

吳大嫂終於忍不住了,萬千委屈化作哭喊:“吳奎,你對我不住!”

“我錯了,我錯了,莫哭了”

少傾,吳奎拉著吳大嫂的手走向了鎮淮軍招待所。

遠處。

一輛塗有hellokitty圖案的馬車內,貓兒看見這一幕,不禁笑著搖頭道:“吳大嫂也是沒出息的,說好今日不讓奎哥兒得逞,卻還是隨他去了.”

一旁,周良渾家默默看著別人夫妻團聚的場面,不禁心有慼慼,“貓兒,我家阿良到底怎回事啊?說是外出公幹,卻一走兩月沒個訊息,他不會出事了吧?”

說到最後,再次尋人不得的周家嫂嫂忍不住落了淚。

貓兒連忙握了對方的手安撫道:“官人說了,周大哥快回返了!嫂嫂肚子裡可懷著孩子呢,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周家嫂嫂聞言,下意識伸手輕撫微微鼓起的肚子。

貓兒桃花眼下瞄,羨慕的看了一眼。

鎮淮軍招待所。

“孩兒他娘,這.這身衣裳真.真好看.”

乙六房內,奎哥兒定定望著吳嫂穿在身上黑綢傲來內衣,抬手抹了一把糊了滿嘴的鼻血

是夜。

灑金巷陳府涵春堂二樓臥房。

貓兒偎在陳初懷裡,細細把這些天的事說了說。

她給婦人們想的這法子,總結起來就是,與其幽怨,不如提升自己。

眼下,她不止是陳家大婦,也可以說是鎮淮軍主母。

能讓鎮淮軍中高階軍官家眷都服氣她,可以極大幫陳初穩定仍處於創業階段的團隊人心。

陳初抱著貓兒的消薄肩膀,衷心說了幾句誇讚感謝的話。

貓兒得意的抿嘴笑了笑,又道:“官人還是想辦法讓嫂嫂們能來蔡州,隨了軍,大夥的心裡才踏實.”

這話,藏了些小心機。

其實吧,是貓兒想常伴官人左右,可直接說出來會顯得不懂事似的。

若嫂嫂們都能來,她自然也有理由常駐啦。

“嗯,年後吧,年後我會安排.”

“還有呢,那些沒成婚的兄長們,咱們夫妻也需為他們多留意了,免得再鬧出大郎那種情況.”

楊大郎和徐貞兒的事依舊懸而未決,不過徐家近來態度出現了明顯鬆動,竟有答應讓徐貞兒做妾的跡象。

除了大郎,長子的事也把貓兒搞的焦頭爛額。

這次,長子罕見的堅持了主見,對姚大嬸言道:非翠鳶不娶。

可是人家丁嬌憑白被退了即將說成的婚事,整日以淚洗面,讓人心疼。

若只這一樁也好些,但在長子娶翠鳶這件事上,姚大嬸堅決不同意.因為翠鳶以前和她吵過架.

可那時翠鳶哪能想到會和長子走到這一步啊。

於是,兩人的事也耽誤了下來。

陳初想想這些事就覺的頭大還好,可以交給貓兒慢慢處理。

不管怎樣,各家後宅之事暫時消弭於無形,對鎮淮軍百利無一害。

由此,陳初又想起了蔡嫿提出的那法子.開間楚館.

聽著就不靠譜。

隨著貓兒年歲大了些、理事愈發純熟,兩人的風格差異也越來越明顯。

貓兒做事有著股不逾距的平妥中正之氣。

而蔡嫿,總有一種劍走偏鋒的邪氣

中旬休沐後,貓兒帶著一幫心滿意足的女眷返回鷺留圩。

臘月二十一。

年味愈重。

“去五峰山一趟,讓周虞侯回返吧.”

都統制官衙大堂,陳初交待道。

下首,親兵營斥候隊什長、負責傳遞訊息的白毛鼠躬身領命。

十月時,周良便帶了二百人喬裝去了馬邦德處,兩個月來掃清北上官道沿途大小山匪十餘股。

如今任務完成,可以回來覆命了。

白毛鼠尚未離去,卻聽外頭有人來報,陳景安前來辭行。

“辭行?”陳初吃了一驚。

白毛鼠欲要告退,陳初卻揮手攔下,“老白,你去後堂稍等片刻.”

少傾,陳景安步入堂內。

陳初熱情相迎。

隨後,陳景安說起歸家之事。

“先生,在下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先生海涵!何至突然離去啊!”

“都統待我禮遇有加,無有任何怠慢,只是家中尚有老父在,需我返鄉床前盡孝.”

孝大於天,這個理由陳初當真不好再多說。

不過,他也知道這只是個理由,你陳家恁大家族,怎會沒人支應老爺子,再不濟把他接來蔡州也行啊。

陳初當真不願放有才有智的陳景安走,苦勸幾回,但後者的態度卻相當堅決。

說到最後,陳初只得鬆口放行。

臨別時,陳景安拱手道:“如此,我們臘月二十三便動身了,家嫂就不來親自道別了.”

“阿y陳同知的夫人也走?”

“是啊,本來家嫂九月初便要返鄉準備我那一對侄兒、侄女的婚事,卻不想官道有歹人火併,才因此耽誤下來。

眼下匪患止歇,她們便隨我一道回返了.”

“呃勞煩先生幫我向尊夫人、同知夫人道別.”

“好說.”

陳景安走後,陳初坐在大堂內沉默許久,似乎有什麼事拿不準主意。

直思索了一刻鐘,又招白毛鼠入內。

“老白你去五峰山傳話,周虞侯先不忙回來,讓他和馬邦德來我蔡州北上官道再鬧一鬧.”

“呃遵命!”

這個命令,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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