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攢勁節目

第二天,正月二十四。

貓兒醒來時,嚇了一跳。

昨夜只覺睡的暖,睜眼才發現自己竟拱在陳初懷裡,就連時時不敢離手的虎頭都被她踢到了床尾.

“.”

貓兒小心又快速地拿開陳初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悄悄起身把虎頭挪了回來。

她也沒辦法怨陳初,本就一床被子,總不能不讓人家睡吧?

起床後,貓兒趁陳初未醒,躲在一旁換掉布襪,然後拿起虎頭昨晚換下來的襪子,準備去溪水旁洗了。

臨出窩棚時,看到地上還有一雙直挺挺立起來的襪子,想來該是陳初的

貓兒想了想,終以兩根手指捏起來走了出去。

一炷香的工夫,貓兒迴轉,在窩棚外的樹枝上把三人的襪子晾了,這才走進窩棚內。

“那老君收了金鋼琢,請玉帝同觀音、王母、眾仙等俱回靈霄殿.”

窩棚一角,已醒來的陳初正抱著虎頭娓娓講述孫大聖的故事。

昨天,片刻不肯離開姐姐身旁的虎頭,此刻竟乖乖偎在他懷裡,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不哭不鬧。

晨陽斜斜照進簡陋至極的窩棚內,些許塵埃在光線中飛舞。

貓兒忽然覺得,這逃亡之路未必有她想的那般可怕.

隨後兩天裡,陳初拉著楊震、長子建好兩間地窩棚。

接著他又用了幾天時間以螞蟻搬家的方式,悄悄把廂貨內的種苗搬進了窩棚裡。

其他種子還好說,有兩至三年的保質期。

但在沒有溫控手段的當下,紅薯、土豆種薯,天氣回暖就會發芽。

一年生的蘋果苗,即便根部有營養土包裹,半個月內不種下成活率也會大幅降低。

所以,開春須把這幾樣先安排了。

正月底,接連數日晴朗後,氣溫明顯升高。

二月初二,龍抬頭。

按陽曆算,時節已到三月中旬。

一大早,陳初扛著鋤頭來到村後坡地旁,彎腰攥了把泥土,檢視墒情。

這片荒地以砂質土壤為主,含有少量壤土。

這種土壤通氣、誘水性好,易耕作。

但養分含量少,保水、保肥能力差,土溫變化快且夾雜小石塊。

想要改良土壤需大量人畜糞便熟製成農家肥,嫌臭的話就用塘泥、河泥代替,每年每畝施用五至十噸。

以陳初目前的人力資源,肯定無法勝任。

下午時,打獵歸來的楊震和長子主動扛著鋤頭前來幫忙。

長子姓姚,人如其名,比陳初還高了半頭。

目測得有一米九以上,巨能吃。

也不知道物資匱乏的逃戶怎地養出他這麼大的個子。

“喲,來啦.”

陳初笑著遠遠招呼道。

姚長子也不廢話,走到近前揮鋤翻起地來。

倒是楊震有些不情不願的嘟囔道:“且說好了,俺幫你把這塊地翻了,晚些你繼續給俺們講孫大聖.”

“好說好說.”

陳初呵呵笑道。

陳初完全低估了村民們對《西遊記》的興趣,以至於這些天裡他那兩間小窩棚簡直成了逃戶村的cbd。

但有空閒,窩棚前便圍滿了人。

不止有楊震、長子等年輕人和孩童,甚至楊有田這些長輩也一回不落。

其實想想也正常,相對閉塞的逃戶村平日裡能有什麼娛樂?

那些成婚了的還好,夜裡尚能在婆娘肚皮上使使氣力,勉強算一個娛樂專案。

但楊震、長子這些半大小子,農忙時耕田、農閒時打獵,偶有閒暇除了罵罵金人便是大眼瞪小眼發呆。

陡然間聽了孫大聖這麼一個有趣故事,怎能不思之若狂。

可陳初最近卻突然不講了.

這才有了楊震兩人以‘幫忙墾荒’為條件,央求陳初再講兩回。

其實,陳初還真不是故意吊大家胃口,主要是他記不清後邊的故事了

三個壯勞力一齊動手,墾荒速度快了許多。

臨近傍晚,陳初把二十株蘋果苗一一栽下,又去擔水澆透。

“初哥兒,你種的這是甚樹?”楊震圍著半人多高的果苗,瞧了又瞧。

“伱看著像什麼樹?”陳初反問道。

“林檎?”楊震摘下一片樹葉仔細看了,不確定道。

“嗯,你眼光挺毒,這就是林檎.”

陳初點頭道。

楊震卻嫌棄的扔掉樹葉,道:“俺們陪你忙活半天,還以為你要種什麼仙果,竟種林檎!果子裡就屬它最賤,賣不上價錢!”

“呵呵,我的林檎和別家不同.”

陳初笑的神秘莫測。

林檎,又名柰、花紅、沙果。

早在漢代,已由西域傳入境內。

雖然林檎和現代蘋果同屬薔薇科、蘋果屬,但兩者口感差異甚大。

一直到明萬曆年,王象晉在其所著植物學鉅著《群芳譜》中,對它的描述還是‘味松甘,未熟者食如棉絮,過熟又沙爛不堪食’。

評價相當不高。

陳初讀書時,這種果子幾乎已無人種植,原因就是口感太差,沒有銷路。

華夏的現代蘋果種植史,要等到十九世紀中下葉,一名德國傳教士把種子帶到山東煙臺之後才會開啟.

相比林檎水分少、甜度低,果肉沙綿的口感,現代蘋果脆甜多汁的特點絕對是碾壓級別的存在。

唯一遺憾的是,他種的這批一年生果苗,仍需等上兩年才能掛果

日暮時分,三人結伴而歸。

陳初遠遠看到自家窩棚前熱鬧如集市。

大姑娘小媳婦攜家帶口,有人拎著矮凳,有人拿著蒲團,早早佔好了位置。

“長子你這冤種!都怨你到處說今晚初哥兒要說《西遊記》。

你看,現在好位置都他娘被佔完了!”

姚長子對楊震的抱怨充耳不聞,甩開大長腿跑回家中,片刻後又端著一支大海碗快步走了過來。

這是要邊聽邊吃啊。

楊震見狀,有樣學樣,同樣回家端了一碗綠呼呼的羹飯跑回來擠進了人群。

“楊大郎,你個釁球,擠到俺婆娘了!”

“震哥兒,這是我的位置啊!先來後到,你憑甚佔了!”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罵聲響起,楊震卻理直氣壯道:“吵吵個甚,我不擠開條路,初哥兒怎走的進來?他不來,你們聽個鳥!”

眾人看見楊震身後的陳初,這才停止了騷動。

少傾,男女老幼重新坐定,眼巴巴望著他.

陳初看著大家熱切的眼神,不由一陣頭疼。

後邊的情節早記不清了,講啥?

於是他隨口問了一句:“上回講到哪兒了?”

“初哥兒,你上回講的是《八戒惡鬥葫蘆娃,法海計收王熙鳳》.”

姚長子甕聲提醒道。

這傢伙看起來呆頭呆腦的,竟記得十分清楚。

“哦.”

陳初故作高深的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沉吟片刻後,道:“這一回講的是《唐僧撞姦情怒殺閻婆惜,悟空破色戒情陷扈三娘》.”

“好!”

陳初只報了個章節名,長子他爹姚三鞭便率先喊起好來

‘這一節,只聽名字便知攢勁!’

這時,卻見楊有田背手站了起來,一臉的道貌岸然:“咳咳,那個甚,沒成家的兒郎和小娘都回屋去吧,初哥兒這故事是講與大人聽的,你們聽了且不合適.”

“籲~”

人群中的少年們齊齊發出一陣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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