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風雲暗湧
夜幕下，月光清冷，萬籟俱靜。
銀色的光芒透過法師塔一側的殘破窗戶照了進來，房間內的散亂物品和血腥汙穢觸目驚心。
“舞光術！”
接連幾個法術施展，趕來此間的法師們利用臨時製造出來的魔法光源照亮全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奪魂術」的受術者竟然失控了！”
他們面上帶著凝重的神色，耐著不適檢查了一下週圍，結果卻是毫無頭緒。
“加洛，你終於來了！”
就在這時，歐克塞亞轉頭看向一邊，發現加洛正從走廊那邊匆匆趕來，不由得暗鬆了一口氣。
他連忙迎上去說明情況：“剛剛沒有說清楚，但現在，我們已經調查出來基本的情況了，是「奪魂術」的實驗出了些問題。
不知為何，本該變成行屍走肉的物件出現強烈的異變反應……
但因為要隱瞞「奪魂術」細節的原因，這裡的監控都是關閉的，就連塔靈都沒有針對這個區域進行記錄。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還得好好調查一下才能知道，說不定得靠你親自出手.”
“施術者是麥克米倫？”加洛沉聲問道。
“是，他在那裡，你看……”歐克塞亞指向旁邊。
加洛面色頓時難看之極。
歐克塞亞口中的麥克米倫已然碎成幾塊，散落在房間裡面。
歐克塞亞所指的，赫然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倒在血泊之中看著他們。
加洛一時半會沒有注意到，乍見之下，還真有些被嚇到。
「英雄氣概」！
他反手給自己施展了一個穩固精神的法術。
這種類似「六甲秘祝」，但是在奧術界流傳更廣的傳統增益，很快就把他不良反應壓制下去，變得如同身經百戰的老兵那樣從容淡定。
他湊近人頭觀看了一陣，又轉向另外一邊。
那是受術者的屍體。
作為被淘汰掉的塔內學徒，早已被解除一切武器和施法能力，按理說來，不可能做到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才對。
“老師，我有一個猜測.”
眾人思索之中，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
加洛轉頭看向說話的皮耶羅，皮耶羅也正看著他，目光之中帶著冷靜與睿智。
但在這裡面，似乎還隱隱暗藏著什麼東西。
加洛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但他覺得，年輕人想要在這場合分析表現，也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
於是道：“正好，伱全程參與了「奪魂術」的研究，也算是對這種法術的作用機理十分熟悉，你來說說看.”
皮耶羅道：“我認為，這應該是麥克米倫先生的失誤操作所引起。
奪魂術的原理，原本是利用魔法力量攝取靈魂，轉化力量為己所用，但他可能在操作過程當中誤把自身精神能量注入了受術者體內。
於是，受術者蛻變狂化，而他自己意識到不對，中斷施法，卻因遭到反噬而陷入虛弱……
當然，具體的案發經過究竟如何，或許還得更進一步仔細偵查才能知曉.”
加洛聽完，淡淡說道：“不必那麼麻煩，我施個法術就行了.”
皮耶羅微愣：“可是，他們的靈魂恐怕……”
加洛沒有管他，精神連線法師塔，施展出了一個尋常法師根本沒有機會學習和掌握的珍稀法術：“「真知術」！”
朦朧的幻影籠罩現場，如同時光倒流，演繹一場無聲的默劇。
眾人很快便看到，魔法靈光所組成的“麥克米倫”對著被束縛在手術檯上的受術者施法，果然如同皮耶羅所說，出現了施法中斷的反應，然後慘遭反噬，陷入虛弱。
受術者蛻變，掙脫束縛，下場撕碎了他。
之後瘋狂拆屋，觸發法師塔的警備法術，被當場擊斃。
加洛沉默了一陣，道：“把問題歸結於麥克米倫自己違規操作，酒後施法導致反噬吧，家屬那邊，我會親自去談。
其他不宜對外聲張的，大家統一口徑，不要多說.”
“好的.”
“明白.”
眾人盡皆應諾。
關鍵時刻，學派內部還是講團結的。
但有人忽的問了一個關鍵問題：“華生大法師那邊……”
“老師……”加洛猶豫了一下，終是搖搖頭，“還是不要告訴他真相好了.”
眾人不由得微訝。
但既然是加洛的決定，也不好多說什麼。
對於脾氣暴躁的華生大法師，他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敬而遠之的，平常除了明克斯，也沒有幾個能夠忍得了他。
“相關的實驗，最好也不要再在塔裡做了，相比起麥克米倫的事情，法師塔受損反而更難交代.”
歐克塞亞隱晦的提醒了一聲。
麥克米倫那傢伙雖然也是學派成員，但畢竟位階低，屬於邊緣人物。
既然是他自己的失誤，那麼壓下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反而是對法師塔和學院，有些難以交代。
賠償這個實驗室和修復法師塔的費用，可比麥克米倫貴多了。
“塔裡的損失，有卷軸協會的經費，應該還能應付，倒是今後……
皮耶羅，你在外面找個合適的地方，建立實驗室吧，這種法術，就放到外面去做好了.”
加洛略作沉吟，決定給自己最為看重的學生一個鍛鍊的機會。
正好三年之期快到，按照萊納的專科培訓學制，也該是時候畢業了。
“如您所願，老師.”
皮耶羅撫胸行禮，激動說道。
“反向利用「奪魂術」的思路，我們原本也考慮過，本來覺得沒有什麼實用價值，但現在看來，有機會改良「狂化術」。
你也跟進一下，不要浪費了麥克米倫用生命換來的知識.”
好些來自亞特萊茵的法師都忍不住略帶羨慕看了皮耶羅一眼。
成為某個實驗室的負責人，還被賦予課題，那可不是一般的重用。
這些禁忌研究雖然上不得什麼檯面，也不可能申請到國家經費，但卻也算是實實在在的力量。
他們並不知道的是，皮耶羅回去之後，額頭冷汗直冒，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良久才回過神來。
“嘿嘿，小子，見識到魔法的力量了吧！
如果不是我幫你，就憑你那點兒心機手段，根本不可能瞞過你的老師！
亞特萊茵的「真知術」水平，可是宇宙有名的強大！”
綠油油的火焰骷髏頭悄然浮現，帶著幾分嘲諷說道。
“確實，不應該小看任何一位高階法師，哪怕有心算無心！
但……如果我也掌握那樣的力量！如果我也有那樣的力量……”
皮耶羅緊緊的攥住了拳頭，愈發渴望。
“這次行動很成功，不但汲取了一名三階法師的靈魂，奠定晉升的基礎，還撈到了實驗室負責人的職位。
更重要的是，終於搬出去了.”
火焰骷髏頭陰惻惻的怪笑著。
“我迪亞洛斯，也終於可以大展手腳了！”
……
東萊納法師塔，羅蘭的私人住宅內。
羅蘭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神色輕鬆，和阿塔莉，蘿莎笑談著。
阿塔莉身材修長，穿著一襲皮甲和緊身的皮褲，養了一段時間的頭髮已然紮成馬尾，有種青春洋溢的健美與颯爽。
但因為最近以來日子過得實在閒散的緣故，她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多出了幾分慵懶與散漫。
剛基德先生都曾對此大皺眉頭，但不知為何，沒有說教，反而是默許了。
他雖然剛直古板，但卻絕不愚蠢，也看得出來，羅蘭對阿塔莉安排的前程絕非征戰殺伐，那樣也沒有必要保持軍中作風了。
至於蘿莎公主，卻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她身上穿著羅蘭欣賞的宮廷風華麗漢服，如同電影之中走出的古典美人，精緻而又典雅。
但或許是因為在羅蘭身邊擔任秘書多年，處理大量人物和事情，把才幹歷練出來，她現在早已不是昔日溫婉可人的少女公主可比。
不要說法師塔內，就連遠在亞特萊茵，都已經有好些人知道，羅蘭身邊有位負責對接諸般事務的幹練之人。
羅蘭很信任她，把很多事情交給了她，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權勢。
至於原本就對亞特萊茵頂禮膜拜，甚至跪舔的萊納買辦，各級貴族，那就更不要說了。
現在蘿莎公主大名早已經不再以“萊納第一美人”而著稱，而是換成了“羅蘭閣下的得力助手”，愈發的聲威隆重，一言九鼎。
但無論兩女如何的“負陰而抱陽”，剛柔之間大反差，在羅蘭面前，表現出來的卻是同樣的溫柔體貼。
他們現在閒談，聊的也不是什麼法師塔、學院之類的正經事情，而是家長裡短。
“原來羅蘭先生和阿塔莉姐姐是同鄉啊，我還真不知道呢！”
“確實如此.”
“那你們需要趁著新年假期回去探親嗎？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提前安排一下……”
羅蘭沉吟起來，略顯猶豫不決。
阿塔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
她還不知道，羅蘭考上法師塔之後，好些年都沒有回去過呢。
“今年還抽不開身，我就不回去了，不過阿塔莉你放心，你需要假期的話，儘管申請就是，我會給你安排一下，候補委員所擁有的位面傳送陣額度也可以轉讓給你使用……”
阿塔莉道：“那怎麼好意思，今後等你抽出空了，再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吧.”
“這……也好.”
羅蘭沒有想到，阿塔莉還是預設自己會回去。
一時口快，答應下來，已是有些後悔莫及。
但他想了想，也覺得是時候正面應對一下這件事情了，前身的因果，或許還可以趁著這次探親度假了結下。
回到學院辦公室，羅蘭剛剛準備進入狀態，開始工作，忽的見布萊茲端著茶杯走了過來，一副閒散人員無事生非的八卦模樣，神秘兮兮道：“嘿，羅蘭，有個西萊納的秘聞，你聽說了嗎？”
“什麼事？”羅蘭有些莫名其妙。
“莫雷拉也給你發了郵件，你沒有處理嗎？”
“不是重要郵件，我沒空看，你沒見過一天到晚都忙嗎？”羅蘭抱怨道。
他的郵箱一天到晚都是爆滿狀態，就連蘿莎都指派了秘書處的專員負責處理，怎麼可能看得過來？
“哦，那確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歐託多克斯的那幫人出了點兒實驗事故，死了個三階法師而已.”
“魔法實驗，死人很正常的，只要不是超出限度的惡性事件，也沒有什麼.”
羅蘭淡定說道。
“我說你也是高階法師，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情一驚一乍的吧？眼看著三年之期快要到來，還不如多想想如何籌備對應專案，更進一步拉開優勢.”
布萊茲道：“法師塔之間的比試嗎？我覺得我們贏定了，還有什麼必要再開專案？
我看你也不要琢磨這些了，還不如多寫寫小說，快更《三國演義》！”
“半場開香檳並不可取……”羅蘭無奈說道。
不過這一次，他寫《三國演義》，也已經不再僅僅只限於通俗小說的層面。
他還想嘗試一下符文學領域的某些實踐。
再說了，阿塔莉對此感觀不錯，也愛看呢。
於是和布萊茲閒聊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老老實實的繼續施展「抄寫術」，把腹稿記錄下來。
伴隨著羅蘭的繼續更新，連載三國的精彩劇情再次引起各方關注。
就連吟遊詩人潑伊特斯都發來郵件，請求以說書或者歌謠等吟遊詩人的方式傳播。
蘿莎告訴他這件事情後，羅蘭不假思索就欣然同意了。
傳承文明，兼濟天下這件事情，他自己一個人可幹不來。
還是得靠這些幫手嘛。
……
夜晚，西山莊園。
格諾比翁剛剛才從辦公室回到自己住處，正想先休息一會兒，再去翻閱資料，猛然便見，一個身穿法袍，披著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物坐在客廳，靜靜等著自己。
“你是誰？”格諾比翁警惕說道。
“不必緊張，我是來幫你實現願望的朋友，不是你的敵人.”
神秘人頂著一副普通人的普通容顏，笑起來卻似擁有攝人心魄的魅力，幽幽說道。
“眼下正有一個千載難逢的絕世良機，難道你不想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