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德尼獸人
黑石堡前線，戰場附近。
略帶幾分寒意的微風吹拂，趕走了殘留的硝煙，初生的草芽不時點頭，彷彿在滿意這略帶幾分土腥的新鮮空氣。
突然，一隻腳踩在嫩葉上，踏過了這片略帶幾分泥濘的野地。
緊隨其後，幾個人接連跟著走過，往大營的方向而去。
這是一支冒險者的隊伍。
他們是最近才進入傭兵團的加盟者，剛剛完成一個偵察任務歸來。
除了負責警戒的隊友沉默不語之外，其他人都在小聲討論著之前看到的敵人。
“……這次可還真是幸運，就這麼直接觀察到了堡裡的情況！”
“那些在訓練的紫皮獸人，應該就是來自異世界的德尼一族了吧.”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那個大名鼎鼎的戰鬥種族……”
“聽說團長他們之前就是在那幫獸人手底吃了大虧，剛才一看，果然不凡.”
這支小隊的隊長肅然說道：“德尼一族，俗稱紫皮獸人，是德拉尼爾世界的土著居民。
據說千年之前，他們曾經遭受深淵入侵，戰至支離破碎。
倖存下來的‘黑血’，‘黑火’兩支部落帶著族人逃亡，從此淪為以接受僱傭，四處征戰謀生的流浪種族。
據說德尼獸人五歲過後，就要被丟進無盡荒野的森林裡面，與野獸和飢寒作鬥爭，熬過一年不死，才會被帶回部族加以訓練。
他們天生就是戰士，等到成年之後，基本都擁有二階以上實力。
但在全民皆兵的制度下，這樣的水準充其量也只是被編入民兵團，守守礦場，照顧婦孺。
只有達到三階以上，才能被選入‘黑血’和‘黑火’，跟隨軍團外出征戰。
他們在不同的位面和世界接受僱傭，獲得過許多法術和戰技，又有高階的長老結合百家之長，適配血脈打造出一套契合的修煉之法。
所以，經歷過完整訓練的德尼一族戰士，至少擁有著專精武器，戰鬥反射，鋼鐵之軀，殺戮渴望這些強力專長的其中一種。
我們剛才看到的，就是接受卷軸協會長期僱傭，隸屬於‘黑火’旗下的其中三支百人隊，全部都是那樣的獸人戰士.”
“那，跟他們對練那些又是什麼人？”
“對呀，我看著那些獸人能夠施展鬥氣武技，好像厲害很多的樣子，面板顏色也更紫.”
“應該是昆尼斯丁的親衛隊，德尼獸人當中的百戰精銳！
傳聞他們的先祖受了深淵力量影響，能夠覺醒一種叫做狂鬥氣的特殊天賦。
有學者認為，那是深淵在血脈層面改變那個種族的表現，使得他們擁有類似忿怒魔的特異體質。
那種體質與憤怒有關，能使德尼獸人實力倍增。
傳聞有這一族的小孩，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生撕魔虎，以一階之身戰勝過四階以上魔獸，可想而知，當這樣的天賦者成年之後，實力會有多麼的強大！”
“嘶……”
眾人倒吸涼氣。
三階和四階，已經是跨越中低階的分水嶺，也是很多大世界近乎不可逾越的位階差距。
很多野法師和冒險者，一輩子都沒有想著能戰勝四階的強敵呢。
人家小孩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就做到了。
簡直就是超級獸人狂戰士啊。
“不用驚訝，也不用害怕。
畢竟宇宙之大，無奇不有，生來就強大的種族多得是呢。
而且我們人類勝在成長潛力高，組織能力強。
靠著族群繁衍，產生突變，總能誕生出頂尖強者。
還有各種各樣的奧術與武技傳承……
到頭來，還得是我們才配佔據更多疆土和資源，而他們只能不斷流浪和給人賣命.”
隊長顯然是個有見識的老冒險者，說出了一番高屋建瓴的結論。
這暫時打消了眾人對那些德尼族獸人的敬畏，重新恢復自信。
就是。
哪怕他們的強者敢日惡魔，那又怎麼樣？
我們人類的強者也不差！
恰在這時，天上有一條巨龍飛過。
她身材修長，綠色的鱗片如同新葉，在陽光照射下萌動著鮮活的生機。
有人眯著眼仰頭看了看，忍不住嘀咕道：“你們說，羅蘭閣下是不是敢……”
篤！
隊長滿臉寒霜，忍不住給那嘴碎小子一個爆慄。
“小聲點，龍的聽覺很靈敏！”
他們都已經知道，那是綠龍翠娜女士。
剛開始的時候，她的出現還造成過巨大恐慌。
隨著她是接受羅蘭閣下僱傭，前來壓陣的訊息傳開，士氣才迅速回升。
翠娜的出現，徹底打消了基層士兵對於強大敵人的畏懼，使得心裡有了底。
但綠龍終歸還是邪惡生物，招惹了她，死字都不知道怎麼寫。
身為有經驗的冒險者，可得小心謹慎才行。
隊長並不知道的是，翠娜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這些渺小的存在。
她目光緊盯著前方，那裡有一團靛紫色的光芒掠過，飛快落入城堡。
那是有人以「飛行術」趕往那裡。
翠娜納悶間，忽然就聽到裡面戰爭號角響起，然後一個暴怒的紫皮獸人帶著好幾個親衛飛起，朝自己殺了過來。
翠娜大惕，遠遠幾個法術丟了過去，邊打邊跑，先遠離城堡再說。
地面的冒險者們看著這變化，不由目瞪口呆：“他……他們怎麼出來了？”
“不好，剛才那個好像就是昆尼斯丁！”
“他竟然帶著親衛隊出戰了！”
……
“什麼？昆尼斯丁親自出手了？
快，緊急集合，準備戰鬥！”
傭兵團大營中，喬尼斯聽到手下人的急報，連忙傳訊下去。
他這時候已經從後方的情報瞭解到，那個昆尼斯丁是擁有天賦血脈的高階法師，某種意義而言，堪比高階魔獸。
再加上身經百戰所鍛煉出來的經驗，實戰能力堪稱強悍。
“這樣的傢伙直接下場，將會是一場屠戮啊！”
拉比奧趕了過來，聽著喬尼斯的自言自語，忍不住道：“翠娜女士應該能限制得住他.”
喬尼斯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那可難說。
巨龍上限肯定比德尼獸人高得多，但翠娜女士才剛剛成年，未必見得是他對手。
更何況，昆尼斯丁的親衛隊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
拉比奧聞言一肅：“那幫傢伙，確實比普通德尼獸人強悍多了！”
不多時，眾傭兵高手到場。
新募的這批人當中，不乏三四階級別的高手，大多都是因著高官厚祿和武學的奧秘加入進來。
萊納軍士見此，才算是穩住陣腳。
……
“怎麼回事，那幫傢伙要把戰爭升級嗎？”
法師塔內，列伊和羅蘭正在談論學派的事情，忽然聽到傳報，不由得生出幾許疑惑。
帝國級勢力糾纏的戰場，大家都會保持基本的剋制，儘量避免戰爭升級。
如果犯了這些潛規則，容易帶來惡性的後果。
好比說，奧拓米蒂亞的海精靈們暗殺了阿卡姆十四世和西萊爾王子，結果自己也付出生命的代價。
羅蘭等人可從來沒有覺得昆尼斯丁等人真的很難對付，惹急了，直接派遣亞特萊茵的正規軍下場，甚至請來波拉斯大法師將其抹殺！
區區黑火軍團，難道還真能夠抵擋不成？
但帝國巨人也有可能陷足泥潭，難以自拔。
損兵折將，或者招致其他難以挽回的惡果，連羅蘭等人都得步加洛後塵，葬送政治前途。
因此，沒有獲得委員會的正式授權之前，他們也不方便擅自調動正規軍，只能藉助喬尼斯等人之手打打代理人戰爭。
“我有一個不祥的預感，德尼獸人雖然強悍，但卻很容易產生沒有腦子的高層。
畢竟，他們的力量來自於‘憤怒’。
而‘憤怒’，是會影響智商的！”
“你的意思是，他們看似守序，實際上卻屬於混亂陣營？”
“那可不？深淵原本就是混亂的極致啊！
他們的血脈當中，受到太多深淵力量影響了.”
兩名亞特萊茵的高階法師，傳統意義上的高智力人士，討論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愣是沒有弄明白昆尼斯丁腦子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
最終也只能歸結於，混亂陣營果然名不虛傳。
那是連神靈智慧都無法理解的存在，因為智慧本身就意味著一種高階的秩序，它距離混亂太過遙遠了。
“算了，前線都已經開戰，也沒有必要管那麼多了，做好壞的打算吧！”
羅蘭搖了搖頭，略帶幾分無奈道。
不管怎麼樣，戰爭打的還是錢。
王國的財政，怕是又要雪上加霜了。
再這樣下去，都要變成不良資產，連學派發展也受到牽連。
……
“這裡就是前線嗎？”
第二天早上，天剛矇矇亮，一支運送新兵和輜重的隊伍就來到了喬尼斯傭兵團駐守的大營。
維安和帕米爾在其中，看到一群人正在收拾屍體。
散落的血汙隨著雨水沖刷流淌，空氣中散發著爛泥的味道，連同著土腥和一些獸人戰士所獨有的臭味到處瀰漫。
維安和帕米爾沒有防備，還在一邊走一邊吃著自己的早飯，禁不住有些作嘔。
“維安，帕米爾！”
突然，帶領他們的軍官在前邊點名。
“到！”
兩人連忙囫圇嚥下乾糧，然後走了過去。
“快收拾一下，將軍要見你們.”
新兵營長官吩咐道。
周圍的普通士兵禁不住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但似乎，卻也感覺理所當然。
有外鄉來的新兵忍不住問道：“那兩個小子是什麼人，怎麼一來就能見將軍？”
“就是，看他們的穿戴，不是跟我們一樣的新兵嗎？”
“真是笑話，人家賽里斯語三級的讀書人，還是嘉陀斯大藥房的學徒，會跟你們一樣當炮灰？”
“可別小看那兩個小子，說不定回頭成了你長官呢！”
外鄉來的新兵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兩人還曾進入過法師塔舉辦的魔武者培訓班，進行過小半年時間的學習。
在這當中，認識了好些來自亞特萊茵的冒險者。
作為年紀最小的兩名同期學員，他們天然就備受關注。
尤其帕米爾，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竟然在同期當中遙遙領先，以打破紀錄的三天功夫修煉出屬於自己的鬥氣，成功轉職1級戰士。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這個少年前程無量，很有可能就是那傳說之中能夠屹立於世界之巔，達到當世極限的土著強者胚子。
就算排除異世界的影響，他也能夠依靠自己努力晉升上三階。
而在當下的環境中，有來自亞特萊茵的各種資源可利用，說不定能夠輕鬆打破萊納世界的本土限制，達到甚至超過喬尼斯等異界冒險者的境界。
不久之後，見過將軍，獲得了自己新任務的兩名少年就被一名軍官帶到隔壁營地，卻是喬尼斯傭兵團等異世界傭兵所在的地方。
他們的新身份，是翻譯官兼通訊兵，負責王國軍隊和喬尼斯傭兵團之間的聯絡往來。
和他們這樣受過教育的少年不同，王國軍隊當中存在著大量文盲，以及不懂賽里斯語的老一輩軍官。
沒有良好的溝通，喬尼斯等人根本沒有辦法和友軍協同作戰。
“謝天謝地，你們總算來了，我之前就聽說你們這兩個小子跑來參軍，還真沒有想到，嘉陀斯先生竟然捨得你們這兩個寶貝兒！”
剛進大營，一陣爽朗的大笑就從裡面傳了出來，竟然是身為團長的喬尼斯親自接見。
“喬尼斯團長！”
兩人連忙敬禮。
昨天才經歷一場惡戰的喬尼斯略顯幾分疲憊，團中的死傷也讓他頗為憂慮，但卻還是拿出了極為昂揚的精神和友好的態度，笑著點了點頭。
結果才寒暄幾句，就開始抓壯丁：“既然來了，就好好幹活吧。
先給我把這幾份檔案翻譯成賽里斯語，再去幫忙治治團裡的傷兵……
你們應該會用法術道具吧？賽里斯魔法牌的治療術道具，這邊的野法師竟然不會用，好幾次施法就要給我浪費一兩張，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簡直豈有此理！
你們會用的話就快教教他們，也好省點兒多治幾個傷兵。
那幫獸人簡直都瘋了，接下來怕是還得有好幾場硬仗要打……”
話音剛落，外邊的號角聲就響了起來。
敵人的進攻，又開始了。
喬尼斯一捂額，帶上親隨，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