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賽里斯魔武者登上時代舞臺
12月中旬，紅河邊。
幾名費列軍的巡邏者小心沿著河灘行進。
在河的對面，是來自女王軍的遊蕩者。
雙方默默觀察彼此一陣，轉身離開。
後方幾里外，城中炊煙裊裊，已經開始埋鍋造飯。
一隻蒼鷹從天空飛過，蒼金色的眼眸倒映著下方的景物。
百餘里外的後方城鎮中，身穿中階法袍的戰鬥法師雙手虛託一枚水晶球，正以魔力覆蓋，解析出透過「窺視魔眼」攝錄出來的景象。
隨著蒼鷹移動，前方山林，河谷，軍營一覽無遺。
與此同時，法師塔內，寬敞的會議室中。
諸多精英學徒施展法術抄錄訊息，又或觀察分析，有條不紊的負責著各自的任務。
二層席位上，羅蘭，蘿莎，列伊，布萊茲，以及最近忙碌於新專業設定，接連加班了好幾個月的安奎斯都來到了這裡，密切關注這場關乎王國風雲的重要戰役。
“亞特萊茵的魔法技術，果真不可思議啊！”
席位後方，身為王國首相的博納敬陪末席，手中揣著一沓厚厚的資料，不時抬頭看看會議室中的大螢幕，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在參謀團的諸位精英學徒努力下，輸出的影象改變，場景地圖當中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旗幟標記，紅藍雙方代表著真實戰場上，敵我兩軍的動態。
一支支部隊根據各自所屬，劃分成為一二十人至數十上百人不等的部曲，最終呈現出來的效果是數以百計的單位。
這是亞特萊茵支援的魔法技術，來自魔導工業的實時戰爭系統。
雖然已經是落後時代好幾個版本的舊貨，但對萊納世界而言，也是不可思議的先進之物了。
透過魔寵的共享視野，以及林中野地，各處地方預先設定的諸多窺視魔眼，整個戰場的態勢都如同掌中觀紋。
注意到敵方陣營那紅彤彤一片的標誌，蘿莎女王略帶幾分緊張的握了握手中的權杖。
費列大舉進攻，調集在這邊的兵馬多達2萬之數，雖然當中存在著不少臨時徵發的新兵，但也頗有一些難以對付的老牌勁旅。
相比之下，自己這邊可以調動的兵員就少了許多。
還有一個頗為尷尬的事實就是，效忠於自己王庭的軍中將領們，缺乏統帥萬人以上軍團作戰的經驗與能力。
如果不是有亞特萊茵的魔法技術支援，利用各種先進通訊乃至實況直播的手段進行協助指揮，只怕早就已經陷入混亂。
羅蘭拍了拍蘿莎的手背，示意她放鬆點兒。
“依託城池進行防守，一定能夠戰而勝之的。
反觀費列等人，在這邊投入過量兵力，必定會造成戰線上的其他各處空虛。
等到這一戰過後，我們就可以發起戰略反攻了.”
他一邊安慰著蘿莎，一邊把目光投在螢幕上。
時間漸漸過去一個多小時，雙方都吃過早飯。
“敵軍正在開動！”
突然，觀察員提醒道。
窺視魔眼立刻把現場的圖景傳遞過來。
只見枯水期的紅河邊，先頭部隊蹚水而過，藏身在其中的法師迅速以土系魔法造就簡易橋樑。
連膝蓋都無法淹沒的小河很快被越過。
這是魔法力量超越尋常冷兵器的地方，不僅僅只是用於廝殺戰鬥。
參謀團立刻作出反應：“標記這個法師！”
隱藏在枯枝敗葉中，如同人類眼球的窺視魔眼緩緩轉向他。
一千多米的路程，大部隊走了好一陣，終於來到城外的空地擺開。
眾人看著趕來的部隊不多，似乎是準備發起試探性攻擊的樣子，也沒有太緊張。
但很快，後續趕來的三頭巨獸，就讓他們大為吃驚。
“這是攻城獸！”
身形龐大，皮糙肉厚的巨獸，是城牆與塔樓的天敵。
房屋大小的攻城獸身上，通常配有由馴獸師，法師，弓箭手組成的作戰小隊，而在旁邊，劍盾手協同，以類似雁形陣的方式拱衛側翼。
這種外形有些像是巨型野豬的巨獸奔跑起來速度並不慢，弱點在於身形龐大，很難靈敏轉向。
但是協同部隊非常善於防禦，能夠為它消除來自側方以及天空的威脅。
另外一邊，扛著巨大圓木，身軀壯實得如同鐵塔的牛頭獸人行進。
它們的附近是一些熊人，山魈等異族軍隊。
費列親王常年在邊疆和這些異族作戰，征服了一些部落，因而能夠招募其為自己效力。
大批被馴化的狗頭人簇擁著彼此，在各自酋長的皮鞭撻打下麻木前行。
另有巨魔督軍坐在八匹戰馬拉動的戰車上，不時大聲吆喝，收束和控制這些連左手右手都分不清楚的傢伙老實從命。
來自諾森領的采邑騎士扛著騎槍，僕從們牽著戰馬緊緊隨行。
後方，一片刀槍光亮，長矛如林，間雜著來自各個家族的旗幟，組成五顏六色的方陣。
那是貴族們的私人武裝。
再後面則是身穿重甲，持著劍盾的精銳武卒，保護著各家湊出的寶貴施法者。
似乎是怕被斬首戰術再次擊潰的緣故，這些人採取了雜湊陣型，大量真假混雜的僕從軍摻入其中，指揮大旗下，穿著華衣的身影模糊不清。
那是被幻術系「朦朧術」保護起來的跡象。
對方未必見得是真身，很有可能影武者出面坐鎮，真正的指揮官則以「隱身術」潛伏在側，發號施令。
參謀團的精英學徒們飛快把觀察分析的結果記錄下來，一份份資訊透過精神聯結的方式輸入系統，結合塔靈的強大靈性進行分類匯總。
不多時，戰鼓響起，殺聲震天。
費列軍在列隊完成之後，迅速展開了進攻。
以攻城獸為先鋒，簡易的土木城牆應聲而破，異族兵團緊隨其後湧入缺口，上來就是一波猛攻。
隱藏在人群當中的法師們連忙施展各種魔法。
3級咒法系「千手之牆」，泥土之中不斷生長出手臂，抓住攀越之人。
3級塑能系「風牆術」，阻擋遠端進攻的箭矢和法術，使得攻擊偏轉，煙霧反湧。
2級變化系「煙火術」，原本的火炬之中冒出濃煙，又或熾烈閃光亮瞎人眼。
2級死靈系「恐嚇術」，帶來恐懼力量的精神震爆落在敵群，嚇得眾多狗頭人倉皇逃竄。
還有戰爭之中最常見的「魔法飛彈」，「火球術」，也以火力覆蓋的方式彼此對攻，炮火連天中，轟鳴之聲不絕。
魔法的力量對於普通兵員而言，堪稱降維打擊。
但法術數量和施展的機會是有限的，包括法術配額，魔力和道具。
所有人都明白，那些異族扈從，雜牌兵團，原本就是炮灰，用來消耗彼此的資源儲備。
費列軍的人馬只是護送攻城獸回來，就發起第二波攻擊，根本不管頂在前邊的友軍死活。
在付出大量傷亡後，僕從軍率先湧入城中街道，前方陣線飛快失守。
參謀團不得不下令退至第二道防線，以街道為依託進行巷戰。
不過王國守軍也不是在被動挨打。
很快，城鎮旁邊的空地上，突然出現“風火山林”四字軍旗。
那是透過法術手段隱秘出擊的喬尼斯傭兵團部隊。
百餘人步行翻越地形，然後用便利的魔法卡牌召喚坐騎，在合適的地方上馬，以各種魔法加持自身。
片刻功夫，就帶著五顏六色的增益靈光趁亂插入戰場，再次給費列軍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太好了！”
“要贏了！”
眼見反擊的策略成功，法師塔內，參謀團的眾人歡呼起來。
不僅僅是為王國軍的勝利，也是為自己即將拿到手的學分。
然而，正當眾人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螢幕中間，一團奇怪的迷霧迅速在戰場中央擴散。
“檢測到魔力干擾，疑似「反魔場」！”
塔靈的警報聲響起。
“「反魔場」？”
眾人盡皆驚奇，甚至難以置信。
“「反魔場」可是6級的防護系法術，他們那邊怎麼會有人用得出來？”
“如果不惜代價的話，應該會有辦法……”
“像費列那樣當過親王的人，花大價錢收購，總有辦法弄到一兩張高階卷軸什麼的.”
“問題是，就算有卷軸，也不是隨便來個人都能操作呀！”
“快偵查一下，看看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伴隨著指揮部的命令下發，有身手敏捷的遊蕩者佩戴著帶有魔眼印記的法術道具衝了進去。
結果，他也很快失去了聯絡。
還是設立在城中塔樓的崗哨，成功以望遠鏡看到那邊發生的事情。
“有一群特殊的部隊出現了！
他們穿著奇怪的盔甲，拿著奇怪的武器！”
前線人員的描述不清不楚，氣得參謀團的見習法師們破口大罵。
“你倒是上圖啊！”
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有魔法影像攝錄成功，把影象傳輸過來。
結果眾人一看，倒吸涼氣。
“那不是精靈族的‘破法者’嗎？”
不過眾人很快又反應過來。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應該是按照“破法者”特性打造的某種山寨部隊。
精靈族破法者，屬於和戰士進階“奧法騎士”，或者亞特萊茵的“奧術憲兵”相近，把戰士的武術與魔法力量相結合的職業。
本質上，也是一種魔武雙修。
但和奧法騎士、奧術憲兵不同的是，這種職業具備著種族特性，是因精靈族作為魔法生物的先天稟賦而誕生。
這個魔法的種族誕生過“敵法師”，“破魔獵手”等等專門對抗魔法力量的存在，而“破法者”誕生於第三王朝時期，隸屬於“末日之刃”序列。
即使是在高魔文明的世界裡，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果然，眾人很快就發現了些許端倪。
這些人身上所穿戴的盔甲，雖然看起來同樣精緻華麗，但也只是虛有其表。
它們應該是摻雜了一些具有抗魔特性的材料所打造，並不具備魔法免疫特性。
那種如同巨大四角風車的戰刃，也明顯比精靈族的同名部隊所用制式裝備粗笨廉價，看起來檔次就低了許多。
但即使如此，這些人陣列整齊，氣勢非凡，奇異的灰黑色靈光瀰漫四周，帶來了遮蔽偵查的“黑幕效應”，也足以證明，的確具有一些對抗魔法的力量。
眾人這時候才明白，那並不是什麼6級法術「反魔場」，而是破法者部隊身上裝備所獨有的反魔領域。
但即使名字和等級有所差異，作用方式也不盡相同，帶來的最終效果卻是大同小異。
喬尼斯部隊所用的各種魔法卡牌與法術攻擊紛紛啞火，之前召喚出來的魔法靈馬被放逐，一個個的泡影幻滅，消失在了原地。
甚至就連軍團戰旗所附帶的光環效果也被遮蔽，損失了一部分的加持增益。
“糟了，他們喪失機動力，被陷進裡面了！”
“周圍的部隊正在合攏，敵人準備圍剿他們！”
“破法者正在丟擲‘破法之刃’！”
一聲聲驚呼響起，指揮室中略顯慌亂。
喬尼斯等人肉眼可見的陷入了苦戰。
即使當中存在著中階級別，遠超這個世界常規戰力的喬尼斯等人，依然難敵千軍萬馬的圍剿。
而且費列軍當中的精銳，整體戰力也並不弱。
透過層層陣線的分割，這個曾經在薩瓦蘭趕跑過費列的傭兵團，終於迎來了被報復的時刻。
就在這時，羅蘭下令道：“讓武卒們頂上去！”
一支效仿血鷹銳士組建起來的精銳武卒飛快集結，黑底金色的旗幟豎了起來。
這是在魔法世界前所未見的秦代應龍旗。
《廣雅》載曰：“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有角曰虯龍，無角曰螭龍.”
這是賽里斯神話傳說當中，帶有雙翼的龍類！
眾武卒玄甲翼盔，手持長矛，斜放在身前徐徐挺進，寥寥數十人就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隨著各種魔法卡牌以及友軍法術的加持，各種魔法靈光照耀。
中央的應龍旗，更是帶著軍團光環，在地面鋪築出一片輝煌浩大的靈光場域。
“嘟……”
長長的號角聲響了起來，眾人開始沿街衝鋒。
片刻工夫，剛剛衝進城鎮的敵軍就被砍瓜切菜般殺倒一片。
“那些是……”
“賽里斯魔武者所組成的武卒部隊！”
後方的軍隊中，費列軍的大將震動。
遠方高處，一些不明身份的觀察者利用鍊金望遠鏡觀戰，也紛紛為之而動容。
“想用這麼一支部隊衝鋒陷陣，解救被圍困的喬尼斯傭兵團？”
“看來是想要跟費列手底下的‘破法者部隊’硬碰硬的戰一場，看看誰才是真正的魔武雙修啊！”
他們各自念動咒語，或者打了個響指，身邊羽毛筆漂浮，飛快記錄起來。
他們隱隱預感到，這是兩種不同路線的魔武雙修方式的較量。
其中一種是以“魔法壓制魔法”為主，把敵人所用的各種法術手段剋制住，然後用豐富的武者經驗戰而勝之。
另外一種則是傳統意義上的魔武雙修，比如運用上了賽里斯魔法牌和各種法術道具的喬尼斯等人，其實就是山寨了奧法騎士。
他們感覺，女王軍這次祭出的手段，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戰鬥序列。
只是手段可能會更加強硬。
果不其然，這支部隊殺穿炮灰部隊之後，並沒有多作停留，而是朝著正在撤退的攻城獸部隊衝了過去。
那幾頭巨獸氣力正衰，又背對著城鎮。
即便在感知到敵軍出擊之後，急忙調轉過來，短時間內，也未能發起再次的衝鋒。
一群武卒們身手矯健，以鐮鉤，鐵索等物攻擊上方召喚師，復又協力絆住巨獸口鼻，大力牽引，迫使其轉向。
攻城獸痛苦嚎叫，不一會兒便對準了後方的友軍，然後在起爆符炸裂屁股的慘烈打擊中瘋狂逃竄，如同幾把尖刀，深深扎入了本陣之中。
然後他們便跟在後邊拔腿狂奔，藉助這些巨獸開道，一路暢通無阻的馳援至喬尼斯等人附近。
“哈哈哈哈，幹得好啊！”
“要不是你們幫忙，我們就真出不來了.”
喬尼斯等人大喜道。
“高興得太早！”
身穿華麗戰甲的破法者部隊跟了上來，反魔領域再度干擾瑪那與魔力之源的共鳴。
但卻只見，一道道鬥氣的靈光亮起，這支武卒部隊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仍舊以強硬姿態撲了上去，正面廝殺起來。
他們丟掉之前對付雜牌的長矛，換上各種榔頭，法杖，大錘……
五花八門的武器之中，蘊藏著同一核心所打造的裝備設計。
那是來源於“以德服人杖”或者“以理服人錘”的元素力量。
人群之中亮起一道道璀璨的光華。
那是力量以另外一種形式在運轉，完全不經天地的迴圈，而是內息自足的大小周天催運出來。
冰霜，火焰，雷電……
鬥氣所獨有的惰性特質，成為了對抗這種反魔領域的絕佳屏障。
因為惰性，反而不易受到干擾。
一個又一個破法者被敲破盔甲，錘爆腦袋。
這是連羅蘭等人都未曾料到的結果。
他們並非沒有預料過，賽里斯魔武者可能會具有對抗反魔的特性，要不然，也不會在喬尼斯等人陷入困境之後果斷派出解圍。
但在實戰檢驗之前，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好用。
元素的力量以這種方式進行輸出，威能堪比塑能法術，每一次的攻擊，都附帶不俗傷害，但卻完全不受法術配額和吟唱咒語等限制。
破法者引以為豪的破法手段被剋制，山寨版本的近戰能力也遠遠不如人家精靈族的劍舞者，影舞者之流。
立刻丟盔棄甲，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