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生草使我更加強大
當天夜裡，盧恩城的裡克以及霍道夫等人盛情招待了羅蘭，並且邀請同在這邊落腳的普利亞學長等人。
與此同時到來的，還有這座城市本身，以及依託這座城市而興辦實業的貴族地主們。
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大酒店中，群賢畢至，巨大的水晶燈下，盛裝的男男女女們更顯耀眼。
這座城市裡面的名流，再次因著羅蘭的到來而相聚。
不過這一次，聚會之中興起的話題好像變成了書法。
列伊對於賽里斯書法的熱情，簡直比羅蘭自己還要更加熾熱，這段時間以來，接連在各大報紙媒體和魔網平臺上面鼓吹，不遺餘力的進行宣揚，異常的賣力。
這便導致，羅蘭的論文都還沒有正式發表，相關的訊息就已經滿天飛了。
很多人都已經提前知道，有這麼一篇文章和名為書法的存在，這將會是最近以來奧術界的新潮流。
雖然暫時還沒有看到那篇文章的廬山真面目，但在這樣的場合，別人都能聊個幾句，你卻完全一無所知，會顯得很傻的。
因此，當羅蘭來到這裡之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熱烈如火的場景。
場地的主人還貼心的在晚會的現場佈置了一些供人獻技的書桌，上面放著書法所用的紙筆等物。
有人嘗試著在上面寫字，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不由得也是笑嘆不已。
“歡迎歡迎，羅蘭先生，我們又再次見面了.”
霍道夫熱情招呼著羅蘭。
這倒和世俗的好處無關，完全是因為最近這段時日以來，他的7級「有限祈願術」有所精進，至今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完全入門了。
他和羅蘭曾經多番討論這個法術，最近又得了羅蘭的「夢想術」啟發，自感有著頗多的話題。
羅蘭笑著和他交流一番，聊了聊魔法的問題。
不過很快，他就被叫到另外一邊。
“羅蘭先生，在下有個不情之情，為我的酒店題個字吧！”
裡克一臉真誠的看著他，眼裡充滿了期盼。
“哦，你怎麼會想到這一點？”
羅蘭有些驚訝。
這書法藝術帶過來了，“題字”居然就無師自通？
裡克先生，你很上道啊！
“羅蘭先生是註定要成為大法師的人物，留下墨寶，實在是我們的榮幸.”
裡克謙卑的說著，姿態低得叫人無法拒絕。
羅蘭只好取了毛筆，在對方準備好的檯面上揮毫潑墨。
頃刻之間，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成型。
眾人懵然：“婦……婦女之寶？”
羅蘭一臉黑線：“賓至如歸！”
“嗯，好字，好字啊！”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鼓掌。
裡克家的大酒店配賓至如歸幾個大字。
這沒毛病！
有人從中看到了機會，厚著臉皮上來，效仿裡克請羅蘭題字。
“羅蘭先生您看，我的溫泉缺一幅字.”
“好吧，筆墨伺候！”
羅蘭嘆了一聲，有些請託，很難推辭啊。
“去他媽的……不對，這是春池嫣韻？”
眾人觀看著羅蘭揮筆，歎為觀止。
羅蘭嫩臉一紅：“大家先打住，打住，不題字了，我們還是聊點兒別的吧.”
行草懂不懂啊，你們不會欣賞！
……
一番應酬之後，羅蘭回到下榻之所。
普利亞，帕諾等學派成員特地拜訪，私下裡秘商接下來的事情。
“羅蘭，近來的狀況也就那樣了。
我們在盧恩城這邊倒還稱得上一切安好，但各自的實驗室裡，衍生的課題組，想要探索的新專案等，大多都還是受阻。
那些歐託多克斯的人實在太可氣了.”
普利亞和帕諾都對此表示了擔憂。
那些人的作為，雖然短時間內也無法對他們造成致命性的打擊，但長期以往，多有桎梏，必將會成為心腹大患
要儘快想到辦法破解才行。
“他們這一招是真正的陽謀啊，擺明了以勢壓人，能有什麼辦法？
不過還好，亞特萊茵並不是他們一手遮天的地方，那些法律法規也不是拿來當擺設的。
如果做得太過分的話，我們同樣可以發起訴訟作為反擊。
依我之見，那些人暫時還沒有過分的打算，只是在自己的職權範圍之內儘可能刁難，把權力的小小任性發揮到極致。
這件事情的本質還是位置與權力。
我打算在一兩年內儘量爭取《符文》編輯部那邊的職位，先從奧術審稿的角度破局.”
“現在也只好看你的了.”
普利亞和帕諾深以為然。
“至於資金方面，就得靠派內諸位把各種技術都整理完善，完成一些商業專案來自力更生了.”
羅蘭在他們面前專門提及這個，自然也是為了能夠作出良好的示範。
“像銀鱗鎧甲，新的召喚法術，這些都是有可能產生經濟效益的。
奧術的基礎研究需要財政撥款支援，但有一些能夠自力更生的，也完全可以發揚一下嘛.”
羅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侃侃而談。
應對這場危機，無非就是開源節流。
羅蘭早前就已經深入剖析過自己擁有的優勢，發現賽里斯魔法的研發，自己至少要比尋常法師多出節省經費這麼一項無形的大優勢。
奧術成果的很多東西，自己都是搬運過來的，沒有費多少功夫。
而正常狀態下，亞特萊茵的法師們要進行奧術研究，光是各種各樣的審批流程和清理預算，就要牽扯好些時間精力，再回到奧術本身，探索和確認自己的靈感和路線，也都是一樁又一樁的麻煩。
所以，至少在這學派發展的中前期階段，能夠做到極大的“節流”。
不過這種低成本高效率的辦法也僅僅只是適用於自己，其他學派成員該受壓制還是要受壓制。
儘快找到一些穩定可靠的經費來源，不受別人限制，才是正經。
……
等到學派的眾人離開之後，羅蘭投入到了繼續的忙碌之中。
他現在受到奧術委員會的委託，開始制定通用的書法教程，以及轉化成為施法增益的超魔技巧。
這對於戰鬥法師和冒險者們而言，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說不定，還能夠以軍方委託的形式撈到一筆研究經費。
羅蘭在軍方也不是全無人脈，至少考倫斯家族所代表的那些勢力，他還是能夠說上話。
接下來的幾天，羅蘭都在致力於忙碌自己的事情，以及和那些人溝通，談判。
結果讓人欣慰，他順利在這邊開啟了一道口子。
可能是考倫斯家族的波拉斯大法師注重羅蘭，痛快答應了各種各樣的請託，為他牽線搭橋，攀上了法師軍團的關係。
與此同時，奧術委員會的正式通知也到來。
“茲有新型實用施法技術‘狂草施術法’透過試驗，初步確認具有較高實戰意義，帝國軍部擬將其納入試驗教學計劃。
現特別撥款10萬金幣進行相關研究，更進一步完善該類實用技術……”
其實帝國軍部支援羅蘭，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之前就曾經以官方的形式採購過一批銀鱗鎧甲。
他們對於這種能夠切實提升戰鬥力的東西是很感興趣的。
與此同時，還有另外一封。
“特聘羅蘭先生為法師軍團專家顧問，特殊津貼800金幣年……”
好吧，津貼雖然不多，但這個身份確實有用的很。
它意味著帝國軍部的看重，必要的時候能夠拿出一大筆經費來請羅蘭或者羅蘭名下學派的人研究某些實用性質的法術。
這同樣是可以繞開歐託多克斯掌控的渠道。
某種意義上的“開源”。
羅蘭回到奧維斯托法師塔，時間又再過去幾天，便來到了11月10日。
《論賽里斯文字的書體變化以及書法的藝術》得以正式發表。
絲毫不出所料的，魔網上面一片熱議，對此早就已經投以關注的人們對其進行了全方位的評價。
“賽里斯書法？還真是一個奇特的東西，之前的各種文字也不是完全沒有書法的概念，但卻幾乎沒有見到能夠把它推進至藝術層次的……”
“這種方塊字所獨有的奇特結構，註定了能夠在這方面有所進益，只是完全叫人沒有想到，這種形體上面的意義，竟然也能支撐得起構成瑪那共鳴的基本要素.”
“我就猜到會是這樣的，這便是賽里斯文字的價值所在呀！”
“從某種意義而言，甲金篆的變化裡面也包含了書體的演變，羅蘭先生匠心獨運，簡直堪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呀！”
“實在是太完美了，這樣一來，就算是對賽里斯文字一無所知的人，也能快速理解甲金篆隸草楷行簡的變化了，這為將來字型演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這些文字都補完之後，賽里斯符文的真正形態！”
“難怪說「伐」之一字能夠擁有那樣的威力呢，那麼多不同字形字型，音聲，義項的疊加，加以調和，本身便是魔法的真諦！”
“這完全就是超魔語言的格局，學習賽里斯文字和賽里斯書法是大有前途的！”
羅蘭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進了誇誇群。
再仔細一看，竟然是素來以毒辣和混亂著稱的《奧術評論報》評論區。
他略作沉吟，很快便明白了怎麼回事。
“不要被歐託多克斯人所謂的半壁江山嚇倒，對於整個亞特萊茵的奧術界而言，符文學派其實是非常小的圈子，連七分之一都不到，他們所能侷限的也只不過是這個圈子裡面的半壁江山。
對於外人而言，裡面發生了什麼根本無足輕重，他們更加關心的還是得出的成果究竟對他們有沒有用。
賽里斯書法可以演變成為施法的姿勢，無論出身於什麼學派，主修什麼法術，多多少少都能借鑑一二，並且派上用場。
那麼這種有益的東西就關係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了。
雖然同樣有人可以做到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但絕大多數人還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對於自己作出了選擇的東西，也很容易產生暈輪效應.”
所謂的暈輪效應，是一種偏向於美好濾鏡的認知心理。
從某種意義而言，大家都有成為羅蘭粉絲的基礎，都有成為精神賽里斯人的可能性。
換句話來說，這麼一篇關於書法藝術的文章火了。
以連羅蘭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方式大受歡迎，要展現出極大的出圈效應了。
原因非常直白而簡單，那就是它確實很好用。
從某種意義而言，這幾乎比得上拼音方案所帶來的影響力。
……
公館裡面，一座精緻的小別墅中，歐克塞亞看著魔網上面那些對賽里斯書法的誇讚，滿臉陰沉。
不遠處，加洛同樣面色不好。
與此同時，兩人心底深處也由衷的生出了一股有心無力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
怎麼一直都是按起葫蘆浮起瓢？
怎麼打壓都打壓不住？
賽里斯學派所展現出來的蓬勃生機，以及層出不窮的各種課題和成果，叫他們都快要麻了。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一個艱難抉擇就是，自己到底要不要學這種施法技巧，要不要利用它來提升自己的戰鬥能力？
人有我無，是會落後的。
“書法，不得不學，但卻未必真的要遵循他所開創的甲金篆隸草楷行簡體系！
尤其草書一類，我們完全可以借題發揮，研創出自己的‘醜書’體系！”（特別說明：現實中的醜書是一種流派，一種風格，並不是真的醜，這裡的醜字則是真的醜，兩者有所不同的！確切來說，是批判假借醜書之名，毫無技術含量的真醜）
加洛用他那顆智商高達200以上的大腦略作沉吟，得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醜書？”
歐克塞亞迷茫道。
異術不該是以美為主的嗎，怎麼還有醜書的？
不過還真別說，有美就有醜，有主流就有另類。
這麼一對矛盾，還真像極了《賽里斯演義》裡面提到過的陰陽之說呢。
呸呸呸，怎麼就想到那邊去了？
歐克塞亞嚇了一跳，感覺有些賽里斯主義入腦了。
不過那也是沒有辦法，他們為了保持奧術的素養，不得不研究一下敵人的技術的。
“誰規定了他羅蘭所傾向的趣味，就是傳統審美趣味，誰說了他是創始人，就能決定整個賽里斯書法的書寫規範的書寫形式？”
加洛陰惻惻道。
“這沒有人能夠規定吧？發展到何種程度還不是要看大眾的選擇？
但絕大多數時候，大眾都是庸俗的，懶惰的。
我們需要給他們一個理由，能夠簡單方便的達成自己的藝術形式。
最好不要有任何專業上的門檻.”
他說話之間來了靈感，忽然就把手邊一瓶墨水全部倒在了桌面上的白紙上。
墨水漆黑，白紙雪白，強烈的對比，如同一幅圖畫映入兩人眼簾。
加洛念動咒語，也不用毛筆，而是用「法師之手」開始在紙上肆意塗抹起來。
頓時間，一種形似草書，又似行書，充滿著某種古怪韻味，但仔細看看，竟然還真有那麼幾分輪廓的大字出現。
“妙！實在是妙啊！”
歐克塞亞忍不住翹起了大拇指，真心有股衝動要給自家學派的這位天才法師來個五體投地。
加洛道：“草書原本就是急就章，按照羅蘭的說法，那是在快速書寫過程當中不斷簡化而成。
我取其真意，打散形體，甚至借鑑了一些字母文字的特點，也算是對其有所改良了。
這樣的發展方向既不是行草，也不是狂草……
我願稱之為生草！”
“這怎麼說？何解？”歐克塞亞好不容易才從驚訝讚歎之中回過神，充滿崇拜道。
“生造之草書變體唄.”
加洛說道。
“話說回來，這種草書究竟有什麼作用？
如果想要讓它得以流行起來，和那羅蘭打一打擂臺的話，沒有對應的意義支援是不行的.”
就在這時，歐克塞亞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忍不住帶著幾分擔憂道。
其實有一句話他還沒有說的是，之前的歐斯字母音標方案，正在不斷被標準的賽里斯拼音壓縮生存空間。
它並不是沒有任何奧術上面的意義，甚至從某種程度而言，各項指標都還不錯。
但悲哀的是，幾乎每一樣都被賽里斯拼音碾壓。
既然有另外一種全面優於它的方案選擇，為什麼還要再去花費時間精力學習和研究？
哪怕說春蘭秋菊，各有勝場也行呀。
如果加洛此刻提出的這種“生草”不能找到它存在的意義，那麼必然會重蹈歐斯字母音標方案的覆轍，付出一段時間的努力之後，繼續淪於失敗。
加洛沉吟起來。
“其實，我一直也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創造這些，和羅蘭作對的理由與意義……
或許，這些音標方案和醜書，就是為了汙染賽里斯語，就是作為賽里斯之敵而存在！
它或許對「褻瀆術」一類的法術有著特殊的加成！”
“啊，這……”
歐克塞亞震驚。
他再次被加洛的腦洞大開震撼到了。
……
果不其然，書法之名逐漸盛行開來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嘗試練習，結果不得其門而入。
想要把字寫好，甚至進入到書法藝術的層次，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它至少也得透過一段時間的練習，絲毫取不得巧。
一時的新鮮勁頭之後，魔網上面迅速就出現了些許抱怨的評論。
“書法……好難！”
“寫了那麼多字，還是歪歪扭扭像蚯蚓……”
“羅蘭先生不是說，好的書法有龍虎之形嗎，看來我這最多隻能像一條蛇在上面爬.”
“太難了，實在太難了！各位，我幾乎都已經快要放棄了.”
“算了吧，我們又不是戰鬥法師，需要在緊迫萬分的時候，利用書法的方式來施法，這種超魔技巧不掌握也罷……”
大眾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他們發現這東西真的不是有手就行時，就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尤其很多人還覺得，只要他們肯沉下心來學習，三五個月，一年半載就會有所成就。
只是他們懶得，或者暫時還沒有必要那麼做而已。
他們繼續逛著魔網，關注和追蹤各種各樣的先驅者。
但凡發現好點兒的教學帖子或者技巧分享，點贊，評論之餘，就只剩下了兩句。
拿來吧你！
吃灰吧你！
反正關注是一直關注的。
動手練習那是萬萬不能的。
主打的就是一個精神參與，人生陪伴。
……
又過了幾日。
“太難了，書法真的太難了！”
亞特萊茵，某個法師塔的活動室內，一名見習法師滿臉苦相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揉了揉開始有些發酸的手腕，哀嘆起來。
“為什麼塔裡突然開始增設書法的課程啊，還打算列入主課，加大權重……
這玩意兒可不像是理論性的東西，掌握了知識點就行，它是要大量練習和實踐的！”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提升戰鬥實力的。
“當然是因為它的確有用了.”
本塔的同學理所當然道。
不管你願不願意，戰鬥實力還是要提升的。
“這不就是矛盾根源嗎？要是有辦法快速學會就好了……
話說回來，我覺得自己隨便寫寫的也還挺順眼，反正看得懂就行！”
見習法師直接擺爛。
休息的間隙，他隨手施展了一個「投屏術」，精神投入其中，到處逛了起來。
突然，這名見習法師身軀一震。
“生草！”
“這才是適合普羅大眾的草書，簡便易學，不拘一格！”
在某個魔網上面的帖子裡，有人鄭重其事的把一種名為“生草”，又名“亂草”的新型書法吹捧一通，重點突出簡單易學（沒有底蘊），不拘一格（亂來）的特性。
“咦，這倒是個好東西！”
不明真相的法師們紛紛稱讚。
“這……這什麼玩意？”
另外一邊，奧維斯托法師塔內，羅蘭也不禁目瞪口呆。
但片刻之間，他就彷彿有所啟發，冥冥之中好像無師自通的掌握了什麼。
「褻瀆術」！
這是牧師的2級法術。
頃刻之間，掌中凝現黑雲，賽里斯歷史文化底蘊當中難免存在的各種糟粕和精神汙染都被提煉出來，成為了他所掌握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