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帕諾的遭遇
奧維斯托法師塔，施法訓練室。
羅蘭手中持著一根由訓練場地臨時提供的低階法杖，以杖為筆，魔力為墨，憑空書寫起來。
伴隨著如同熒光的筆畫軌跡掠過，一道道類似於自然文字的線條流滯空中，形成了對應的符文。
它們是賽里斯符文式的動態變化字跡，如同法陣，溝通魔力。
頓時間，瑪那共鳴。
「六甲秘祝」的增益效果加持於身。
“成功了！”
為了練習新發現的施法技巧，羅蘭特地請了個假，在這裡進行一番探索。
結果讓他滿意，很快就掌握了。
“原本也沒有怎麼指望書法能夠產生效益，不過是為後續的傳統中文發展打下基礎。
但卻沒有想到，還是獲得了回報。
果然，在這個世界，知識就是力量啊.”
羅蘭來到場下，對跟隨過來，在旁邊服侍的狐耳娘吩咐道：“幫我記下來，這種施法技巧可以做如下改進.”
“好的，主人，您說.”
狐耳娘從衣兜裡面掏出小本本。
羅蘭道：“一、隱藏魔力流動的軌跡，做到更加隱秘和突然。
二、把咒語和姿勢結合起來，非同步進行。
三、更多更快的引導方式，不再侷限於符文字身的樣式.”
在這當中，羅蘭尤其看重第二點。
簡單來說，就是念咒和書法施術的執行將不再與原有的序列有順序關係。
它們可以視之為兩個並行處理的任務，不會阻塞執行緒。
書法施術……確切來說，狂草施術法，可以作為特定環境下的施法引導方法。
但它對平常的施法沒有太大幫助。
因為語音輸入都比動手敲鍵盤更加輕鬆簡便，法師們若有條件，當然還是會選擇用嘴巴唸咒語的方式。
但這兩者在本質上並不是相互排斥的，完全結合起來，一起進行……
假設某個法術原本需要1秒來完成咒語引導，書法施術大概要花費1~2秒，兩者合併，將會是~秒！
這可以視為提升33%~50%施法速度的超魔技巧！
但這並不是簡單的加減乘除問題，多執行緒是很複雜的系統問題，涉及到一系列最佳化處理。
從施法訓練室回來，羅蘭向列伊發了個郵件，告知自己的想法。
這位符文編輯部的編輯是副教授級別的高階法師，已經於近日加入共研會，正式成為了學派的一員。
羅蘭樂於見到越來越多的人才加入自己的學派，成為組織的一分子。
而列伊近日鑽研賽里斯書法，愈發感覺這裡面的學問博大精深，也是熱衷於加入到這個關係裡面來。
他見了羅蘭的郵件，欣然回覆道：“不瞞你說，我也有相似的想法.”
“那這可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應該如何來實現這種效率提升呢？”
“我認為，可以從以下幾點進行嘗試……”
兩人討論了一下當中的要點和難點，大有相見恨晚的知音之感。
……
隨著羅蘭發表的文章訊息傳開，書法和魔法相關的事情也被越來越多人所知。
不少原本就對賽里斯魔法感興趣的人紛紛投以關注的目光。
“臨碑，弄筆……狂草？”
“在咒語之外，利用姿勢進行施法的引導，這原本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一直以來，好像都不是很實用？”
“不過，賽里斯書法的識別率好像奇高，它本身就有獨特的‘意義’！”
眾人驚奇發現，賽里斯文字所獨有的特殊結構，決定了它可以發展出“書法”這麼一種藝術形式。
它在這方面所結出的豐碩果實，是足以和音、義比肩的！
這是“形”之一字的勝利！
而在奧維斯托法師塔內，對於書法的熱情更是高漲。
斯考德等幾人還為此特別申請了一個閒置的房間，作為書法的練習室。
“羅蘭，這是我們根據你的描述製作的毛筆，你看這筆可還合適？”
斯考德獻寶似的把一支自己製作的毛筆取了出來，和羅蘭之前自制的毛筆放在一起做對比，居然還像模像樣。
“挺不錯嘛，這手藝可真是稱得上能工巧匠了.”
羅蘭由衷的讚歎道。
“那可不是，我花了好幾個金幣請匠人做的.”
斯考德一句話就暴露了真相。
“這種筆軟軟的，實在太不容易控制了，就不能運用硬筆嗎？”
芙蘿婭學姐詢問道。
“硬筆書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羅蘭簡單解釋了一下。
判斷書法作品的優劣主要透過字型的線條，流暢性，還有整體性，從狹義講，書法是指用毛筆書寫漢字的方法和規律，包括執筆、運筆、點畫、結構、佈局(分佈、行次、章法)等內容。
現代的硬筆書法，其實是很難體現書法魅力的。
大家先從執筆開始，練習如何掌控這種平常並不多運用的工具。
而在這時，羅蘭自己也練習起來。
他前世的時候也不是什麼書法大家，僅僅只是一名剛入門的書法愛好者罷了。
現代社會，書法藝術發展的土壤越來越稀少，不再能夠像魏晉和唐朝那樣展現出蓬勃的生命力。
不過這個時候，魔法世界所獨有的優勢體現出來。
羅蘭身上佩戴著『華麗瑪那結晶項鍊』，感知力超高，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運勁在筆尖之處的細微變化。
這種超高的感知和觀察能力，以及天賦的空間感，對於書法字型的結構和章法都有著莫大的加持。
唯一還感覺有所不便的，恐怕也就是指腕的控制力了。
不過羅蘭略作沉吟，念動咒語，給自己加持了一個「貓之優雅」。
敏捷+4！
立刻得到了解決。
“這樣也行？”
其他學長學姐看到，紛紛效仿。
見習法師和一階法師們目瞪口呆。
這種2級法術……
他們不會！
斯考德也傻了眼：“你們這幫傢伙未免也太作弊了吧.”
羅蘭理直氣壯：“諸天強者，無不開掛，有好用的法術手段為什麼不用？”
說話之間，再次念動咒語：“學者熱忱！”
這是在疊buff呢。
“會那麼多法術，可還真是為所欲為啊！
還好，我也學會了你發明的「六甲秘祝」。
雖然只是簡單的+1效果，但好歹也能提升一些靈巧度和觀察力.”
斯考德無奈搖搖頭。
對這種掛逼，他也只能服氣。
……
一個小時之後，「貓之優雅」、「學者熱忱」等增益法術的效果結束，眾人各自回去學習或者工作。
羅蘭留下來，詢問了一下斯考德等人的研究進展。
“嗨，就別提了，法術卷軸的印刷比預計之中困難得多，這種東西從理論上早就已經得到了解決，但落實在具體的生產環節，總是會出各種各樣的問題.”
斯考德有些苦惱說道。
“那確實還需要繼續加油，實驗室中的理想環境，終歸還是和實際投產有所不同的.”
羅蘭聽到，沒有多說什麼。
這種事情，也只能靠他們自己去解決了。
芙蘿婭也留了下來：“羅蘭，你之前不是說，共研會需要一些幹事嗎，我想試試看.”
“學姐，擔任那些職務可是要花費好多時間精力的.”
斯考德驚奇道。
“你以為擔任助教就不花時間精力了嗎？”芙蘿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旋即卻是有些無可奈何道，“我也想當奧術師，想要研究更加高深的奧術，但誰叫我的天賦和學識就那樣，沒有辦法更進一步呢。
我已經想好了，與其指望著自己在奧術的領域有所成就，還不如跟著羅蘭，跟著共研會一起成長。
最近學派裡面的各種人和事情愈發複雜，光靠大家熱心兼職進行處理肯定是不行的，我想辭去在這個法師塔裡面的職務，轉到共研會去.”
“學姐你願意來幫我，那可真是好極了，老師那邊我會去跟他說的.”
羅蘭欣然答應。
奧維斯托學派是一個小學派，而且以奧維斯托和羅蘭的關係，這種跳槽轉職也很簡單，只要說一聲就行了。
甚至就連辭去職務之後，芙蘿婭都還可以繼續留在法師塔內。
因為她駐塔法師的身份和擔任的工作是分離的，只要保留編制即可。
當然，長期這樣肯定也是有所不便的，上頭稽核的時候，會對發放的人員編制和發放的各種福利有所疑慮，最好還是羅蘭擁有自己的法師塔或者研究機構，名正言順的把她轉過去。
不過這種事情並不急在一時，隨著羅蘭的成長，肯定會水到渠成解決的。
回去之後，羅蘭專門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艾爾，並且囑咐她把一些事情進行交接。
目前為止，共研會的大部分事物仍然還是艾爾在打理。
不過她的身份是異界生物，而且是隸屬於羅蘭的私人眷屬，終究還是有所不便。
這些公務逐漸交給共研會里面的專門人員來處理，是必然之事。
艾爾聽到，提醒羅蘭：“這樣的話，在涅維斯城成立總會也應該提上日程了。
共研會這個組織的人員分佈各處，往來活動有所不便。
平常靠著魔網通訊聯絡，可以解決許多問題，但總要有那麼一些線下相聚，或者舉辦會議的場所的.”
“說得也是，之前沒有那麼多人手和錢財來辦這件事情，但現在想來，應該也可以解決一下了.”
“對了，主人，還有一件事情，我剛剛正想告訴你.”
“什麼事？”
“是關於「法師護甲」和「坐騎術」改良人帕諾先生的，他最近遇到了困難，正想要尋求你的幫助.”
“帕諾？”
羅蘭對這個人印象深刻，因為他是賽里斯魔法發展之初，首批察覺到了風潮，對1級法術「法師護甲」進行改良的人。
也是由他這一批人開始，掀起了賽里斯魔法的潮流。
現如今，羅蘭得了晨星獎，賽里斯魔法也發展得愈發興旺，更多的低階法術都已經成功被“翻譯”過來，運用上了甲金篆的成果。
尤其篆體字出來之後，那些符文化的成果對於魔法的應用有著極大的加持。
研究賽里斯魔法的人越來越多，成果也相繼湧現，羅蘭反而記不住那麼多人了。
羅蘭在艾爾的提醒下施展「投屏術」，開啟自己的郵箱檢視起來，果然發現了帕諾的信件。
“羅蘭先生，非常抱歉給您發這樣一封信件，但是近日以來，我在「法師護甲」和「坐騎術」相關權益方面和自己所在研究所有所爭執。
我的上司洛韋德認為，這兩種改良法術的相關權益理應歸屬團隊，作為集體成果，甚至對我主導後續研究有所不滿。
近日，我主張對「坐騎術」進行更進一步的改良，洛韋德卻在經費和團隊話語權方面對我進行霸凌，至今我已經忍無可忍，特地請求您作為相關證人，為我提供魔網通訊往來記錄的輔助證據……”
艾爾解釋道：“我看過這封信件，發現帕諾先生正在和他效力的研究所進行著奧術成果相關權益的仲裁，想要爭奪「法師護甲」和「坐騎術」的相關權益。
帕諾先生屬於法師軍團名下的咒法系專家，受僱於研究所，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糾紛，完全是因賽里斯魔法並不在研究計劃之內，他是因為自身興趣，有所接觸和了解，並在偶然的情況下得到靈感，才成功對這些法術進行改良的。
帕諾先生為此付出了一定的時間，精力，還有智慧的勞動，不過在此過程當中也難免用到了一些公家的資源.”
“這件事情我也略有所知，但之前不是一直都分配得好好的嗎，怎麼還會有所糾紛？”
羅蘭皺眉不已，這樣的糾紛讓他想起了前世藍星一些師兄的遭遇。
“之前是因為改良成果的前景未明，研究所按照慣例把一半權益分配給了他，但是隨著相關收益增加，上級有所不滿。
他所稱的那個上司洛韋德，主張收回這項權益……
但更關鍵的，還是對後續研發的專案「千里馬」進行完全的掌控。
確切來說，就是他們看上了賽里斯魔法的前景，想要撇開帕諾進行更加深入的改良.”
“原來如此.”
羅蘭知道，在有些上級眼中，成果是天上掉下來的，所謂人才，也是平臺所成就。
尤其是在奧術已經發展到了分工合作極為深化的程度，任何重要發明都離不開集體的時代，這個客觀事實更是極大的放大了某些人對於集體力量的迷信，認為研發人才那麼多，離開誰都照樣能行。
帕諾一個藉著集體資源搞出這些成果的幸運之輩，想要藉機上位，簡直痴心妄想。
研究賽里斯魔法絕對是計劃之外的事情，因為當時都還沒有這回事呢。
研究所的上級部門也不可能專門為此批下任何經費，給予研究的專案。
帕諾藉此得出成果，也同樣是計劃之外的事情。
既然如此，這個過程當中消耗的時間精力和實驗資源是從何而來？
你以為搞出了額外的成果有功嗎？
要治你的罪，最輕也是一個上班時間摸魚！
只有按部就班的審批經費，確立專案，才會念在功勞或者苦勞的份上，予以拔擢晉升。
如果連計劃之外的成果都予以獎賞，大家都盯著自己個人的升遷，一味損公肥私，那還得了？
更為致命的是，賽里斯魔法逐漸興起之後，上級部門也會有所注意。
那麼新專案多多少少也會涉及到這個領域。
是讓上級指定的人選牽頭，還是自己打出來的帕諾上位？
這是更加關鍵的問題！
……
此刻，遠在亞特萊茵境內，多蘭王國某處地方的軍團研究所內，帕諾略帶幾分焦躁不安，檢視著自己的郵箱。
叮！羅蘭給您發來新的郵件！
帕諾一個激靈，連忙開啟，看了起來。
“帕洛先生，「法師護甲」、「坐騎術」相關討論記錄提供如下，並已向魔網提交個人授權，特此證明……”
他剛剛面露喜色，忽然又發現，羅蘭還發了第二封郵件。
“帕諾先生，你的事情我已經瞭解，個人對您的遭遇表示同情和理解，但有句古話，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您有敏銳的奧術直覺和與賽里斯魔法的高超相性，說不定可以藉此機會脫離研究所，成就自己的事業……”
帕諾訝然，因為這是一封挖人的信件。
羅蘭準備鼓動他跳槽，前來盧恩城建立自己私人名下的實驗室。
羅蘭甚至許諾，將來條件許可的前提下，為他成立研究所，以及提供駐塔的機會。
這本質上是從一個學派成員真正成為他的追隨者。
現在的羅蘭說這麼一番話，也算是腰桿子挺直，有所底氣了。
他才剛從奧術委員會那裡拿了一批專項的扶持資金，完全可以起個由頭，把「馬」之類的字元交給他去研究。
除此之外，也還可以在他的幫助之下另行申請經費，真正立起門戶。
無論亞特萊茵官方，還是來自於民間的財團資本，都會樂意看在羅蘭這個潛力新星的面子上對其有所幫扶。
所以，他所許諾的一番前程，是真實而又有效的。
“跳槽嗎？”
帕諾猶豫起來。
人都是有慣性的，在這個研究所幹了那麼久，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他還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各種關係都已經固定下來，那是他的軟肋。
然而轉念一想，就連頂頭上司都處處刁難自己，看自己不順眼了，這個研究所待著又還有什麼意思？
還不如另謀高就。
這個關鍵時刻，就完全依靠羅蘭的個人魅力了。
他相信羅蘭能夠給自己更好的前程，值得投靠。
……
“先生，這是今日的議程，還有實驗室的工作週報.”
另外一個辦公室中，大腹便便的洛韋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著自己的私人秘書把一摞檔案裡面的各項排出來，分類放好，點了點頭。
不過他此刻最關心的顯然不是這些日常的瑣事，開口詢問道：“帕諾那邊怎麼樣了.”
“帕諾？”秘書停了下來，面上露出幾分笑意，“那傢伙還在死頂著，不肯寫那些報告呢.”
“一樣樣的交代清楚研究過程是否曾經挪用所裡的資源，對他這樣的專家來說確實是屈辱了些，但這只是內部的審查，屬於正常工作的要求，他若不從，便是不服指揮！
而且，所有和他相關的同事，朋友，也得受到牽連。
誰知道他們平日裡的工作，是否為他提供過便利，這當中又有多少涉及到公家財產和實驗資源？
這些檢查，他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死頂著是沒有用的！”
秘書奉承道：“先生英明.”
“敲打得差不多，也就該認清現實，乖乖幹活了。
埋頭苦幹，才是他這種平民出身的子弟應該做的事情，新專案「千里馬」的研發，多家少爺小姐都在盯著，就指著藉助這個專案混點兒資歷和成果，好得到升遷呢，如果幹成了，他也可以分點兒功勞。
這種計劃之內的成果，才該是他應得獎賞.”
洛韋德感慨道。
“只可惜，那傢伙都已經在所裡幹了十多年，居然還有稜角！”
“也許是幸運害的，搞出點兒成績就以為真是自己功勞，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秘書點頭說道。
“我說他行，他就行，說他不行，他就不行。
這種道理，他將來遲早會明白的。
實在不明白，一輩子也就是研究員的命.”
洛韋德毫不客氣的評價道。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洛韋德道：“進來.”
門被開啟，出現的人叫洛韋德有些意外，竟然是剛剛提及的帕諾。
他手裡拿著一張紙，來到洛韋德面前。
“終於想清楚了嗎，這是你的檢查報告？”洛韋德還以為帕諾屈服了，面上帶著幾分笑意道。
“不，這是我的辭職信.”
帕諾平靜說道。
“你怎麼敢？”洛韋德臉龐一下漲紅，旋即卻是露出幾分怒容，站了起來，指著帕諾氣沖沖道。
“才受這麼點兒委屈就動不動辭職不幹，你眼裡還有集體，還有團隊嗎，當真以為所裡離開你就玩不轉，世界都圍繞著你轉嗎？”
“我放棄「法師護甲」和「坐騎術」的相關權益，只求離開.”
帕諾平靜無比道。
洛韋德一下啞火，面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