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最後一晚

院中,房間內。

王勤春風得意,正臆想著等到這次事情結束後,入京再見那位長公主時,應當如何表現?

聽聞長公主無慾無求,唯獨對痴迷武學,那長公主應當對會武功之人另眼有佳?

想到這,王勤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去學個幾招,將來也好有機會在長公主面前露兩手?

還正幻想思考之時,王勤突感眼前寒光一閃。

下一秒,渾身冰冷,一股刺寒的殺氣突然襲來,他渾身猛地一顫,寒毛齊齊豎起。

“公子,小心!”

耳邊傳來親信驚恐的聲音,想要阻擋已來不及。

親信剛靠近,便有一股磅礴的氣力將他震飛出去。

“砰!”

摔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王勤渾身冰冷,等到回過神來時,脖子上不知何時傳來一股冷冰冰的寒意。

低頭一瞅,一把長劍不知何時抵在他脖子上。

命在旦夕!

王勤瞳孔猛的一縮,面露驚恐,扭頭,見房間內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紅衣。

紅衣長裙,鮮紅如血,冷豔的讓人有種想膜拜的惶恐氣勢。

僅僅只是氣息,便讓王勤惴惴不安。

“你,你是誰?!”

王勤不敢亂動,聲音嘶啞,驚愕又恐慌。

他,他太守府的侍衛都是吃乾飯的嗎?

為何會有人能悄無聲息闖入他的房間?

這個紅衣女人又是誰?!

王勤又驚又怒,他能感受到眼前這紅衣女子身上毫不掩飾的殺意,分明憤怒至極。

她,她想殺自己?!

王勤聲音驚恐:“女,女俠……你,你有什麼事嗎?”

王勤身後,柳素面無表情的盯著此人,聲音冰冷,又似帶著一絲顫抖:“臨王世子,他怎麼死的?!”

臨王世子?

這,這女人是衝著臨王世子來的?

來給臨王世子報仇的?!

王勤心頭髮涼,渾身冰冷:“我,我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便察覺到脖子上那把劍更近了些,幾乎割破他的喉嚨。

王勤魂被嚇沒了:“女俠饒命……”

“不說實話,就是你的死期!”

冰冷的語氣傳來。

王勤嚇的差點沒癱倒在地,當即恐慌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我只是聽說……他,他在城外出了事,聽說是有個後山爆炸倒塌,把他埋了進去……這,這真的跟我沒有關係……”

王勤戰戰兢兢的開口,死到臨頭,他不敢再否認。

但王勤畢竟也不是傻子,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承認臨王世子的死跟他有關係。

一旦承認,就算僥倖活下一條命,但留下了把柄,到時候林家的人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因此王勤一咬牙,把事情說了出來,但把自己從裡面摘除乾淨。

當他說完時,明顯能感覺到身後的殺意愈發濃郁,彷彿下一秒脖子上的長劍便會輕取他的性命。

王勤渾身緊繃,直到過了許久才傳來一個低沉,帶著幾分顫抖的冷聲:“後山,在哪裡?!”

“……”

潯陽城外。

私宅。

私宅內外,一片死氣沉沉。

濃郁的肅殺之氣籠罩著這一方天地,尚未完全消退的血腥氣息,給這裡平添了幾分冷意。

這些天,潯陽城內外各方勢力紛紛匯聚於此,想要打探一下其中情況。

但無論多少高手逼近,都被私宅外那一大片黑壓壓的黑甲身影逼退。

身披黑甲的將士,列陣在外,如同從戰場中廝殺出來的精銳,渾身的血腥肅殺氣息足以逼退宵小之輩。

就在這片私宅之外,一襲紅衣悄無聲息的出現。

面無表情抬眸看著前方,緩步靠近。

“什麼人?!”

紅衣女子的身影出現的太過於顯眼,第一時間便被發覺,一道黑甲身影擋在了她面前。

柳素緩緩抬眸,瞥了眼眼前的黑甲身影,聲音低沉沙啞:“臨王世子在哪?”

聽到眼前紅衣提起世子殿下,黑甲狐疑的盯著她:“你是何人?”

柳素沉默了下:“舊友.”

黑甲皺眉,世子殿下的舊友?

“可有證明?”

柳素沒有回答,抬頭看了眼他們身後的私宅,輕邁一步。

四周狂風起,她的身影詭異般從原地消失。

“攔住她!”

黑甲身影瞳孔猛地一縮,還有人敢強闖?

下一秒,身後唰唰唰數道身影出現,四面八方朝著紅衣女子攔來。

然而柳素只是輕邁出一步,身影便迅速從包圍當中闖入,踏入私宅內。

其餘人瞳孔一縮。

“高手!”

“此人武功極高,危險人物!”

“迅速攔截!”

柳素如入無人之境,闖入私宅,一路直奔不遠處的後山。

然而沒等她到山腳下,突然被一道凌厲劍氣擋住了去路。

“什麼人?敢強闖此地,找死!”

凌厲的劍氣直逼柳素面門,柳素停下腳步,猛然揮袖,那股襲來的劍氣瞬間被化解,消失不見。

抬眸,前方視線中出現一道清影。

“是你?!”

林青青手持長劍,當瞧見紅衣身影時,一怔。

她原本以為有強敵闖入,可在看清對方模樣時,林又愣住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青青自然認出了柳素,雖說如今的柳素換了一身裝扮,氣質發生了極大改變,但林青青還是一眼認出了她的身份。

她,不是幾個月前,經常出現在世子殿下身邊的那個侍女嗎?

叫什麼柳葉?

林青青對她有印象,是她經常出現在殿下身邊,並且傳聞她常常出入殿下寢宮,是世子殿下最為信任的侍女。

不過,林青青也很快想起紙鳶姐之前的叮囑,這個叫柳葉的侍女,身份不一般,要小心。

之後沒多久,那個名叫柳葉的侍女不知去向,如今再見柳素,她一襲紅衣長裙,風華絕代的模樣,渾身上下被冷意包裹,很難跟當初那個看上去人畜無害恬靜的侍女聯絡上。

林青青目光一凝,難怪紙鳶姐會說她的身份很不一般。

一個武功如此之高,氣息甚至她之上的高手,怎會是臨王府世子殿下身邊的一個小小侍女?

柳素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林青青,心頭更是一沉,冰冷的眼眸中多了幾分焦急神色:“林江年呢?”

“他,還活著嗎?”

聽到這話,林青青心頭一沉,沒有開口。

但眼神中的哀傷之色,沒有絲毫掩埋。

瞧見這一幕,柳素一顆心瞬間下沉,跌落谷底。

“到,到底怎麼回事?”

“他,死了?!”

柳素的聲音低沉而憤怒,還有幾分難以言明的悲憤。

那是一種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緒。

對方是殿下以前的貼身侍女,眼下匆匆趕來,又如此焦急的神色,林青青沉默了片刻,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殿下在後山密室發現了王家的秘密……王家為了掩蓋秘密,引發後山密室爆炸倒塌,將殿下埋在了密室之下……”

“殿下,至今生死不明……”

“……”

從林青青口中確定了這點後,柳素身影一個踉蹌,幾乎沒站穩。

臉上的神情,也終於變得驚慌。

如果說之前,所有的傳聞都是從潯陽城百姓和王勤口中得知。

但眼下從林青青口中證實了這點,她心中那最後一絲僥倖徹底消失。

“他,死了?!”

這一刻,柳素只感覺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一股難以抑制的悲傷情緒,突如其來的湧上心頭。

她抬眸看向林青青的身後,遠處的山腳之下,還有數道身影正在忙碌著……他們正在挖山,試圖將那傢伙挖出來。

可是,他還活著嗎?

後山密室倒塌,他能活下來嗎?

別說是他,哪怕是一品高手來了,也不見得能活。

而他……

沒有人比柳素更清楚林江年的底細,自然,也沒人比他更清楚林江年能不能活下來……

念頭於此,胸口那沉悶積壓著難以言明的難受情緒一齊湧上心頭來。

隱約間,視線有些模糊。

柳素緩緩閉上眼睛,等到再睜開眼時,那雙冰冷的眼眸中已滿是冰冷的殺意!

熊熊燃燒!

她面無表情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林青青站在原地,看著柳素離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複雜。

她,好像對殿下不太一樣?

但此時,林青青也沒有心情去想這些。

殿下和紙鳶姐遭遇不測,雖然還沒有親眼見到她們的屍首,可是……

能活嗎?

林青青心中沒有底。

更或者說,其實她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想到這,一股難過悲痛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緊咬銀牙,強自讓自己鎮定。

不行,她現在不能倒下。

眼下殿下和紙鳶姐出事,這裡只剩下她獨自苦苦支撐。

若是她也倒下,那就完了!

她要振作,哪怕只有最後一絲希望,她也不能放棄。

還有王家……

這個仇,還沒跟王家算呢!

林青青死咬銀牙,眼神冰冷。

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轉身,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急匆匆出現在院子裡。

“林統領,我們在私宅外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村民.”

“村民?”林青青皺眉:“什麼來歷?”

“已經審問過,只是個普通的村民。

不過,他說他是來送信的……”

說著,屬下遞上來一封信:“說只能讓你來看!”

“我?”

林青青接過來,皺眉的拆開信,低頭看了幾眼。

只是看了一眼,林青青便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下一秒,驚喜的神色湧現。

“怎,怎麼了?”

下屬瞧見林青青的反應,下意識問道。

“殿……”

林青青正要開口,又猛然想到什麼,住嘴。

她抬起頭,臉上滿是狂喜神色,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隨後,將手中的信收起,低沉開口道:“傳我的命令,集合所有人.”

下屬一愣:“林統領,咱們不,不挖……”

“不挖了!”

林青青語氣興奮,捏緊拳頭。

殿下沒死,還挖什麼挖?

……

小山村,夜幕逐漸降臨。

小山村的百姓們勞作了一天後,陸續回家,不多時,各家各戶陸續飄來飯菜香味。

院中,房間內。

昏黃的油燈在桌上搖晃,微微照亮房間。

床榻邊,林江年輕輕將手上的藥膏塗抹在紙鳶後背上。

細膩光滑的肌膚,在昏暗的燭火照映之下,格外美豔。

床榻上,紙鳶依舊如之前那般趴在床上,上身不著寸縷,腦袋埋在被褥下,一動不動。

不得不說,這天香膏的確是不可多得的膏藥,僅僅不過幾天,紙鳶後背傷勢已大有好轉。

傷口結痂,傷勢也穩定下來,沒什麼大礙。

等到藥膏塗抹完畢,又駕輕就熟的包紮好傷口。

“你的傷勢差不多好了,這次塗藥之後,等回去後下次再用真正的天香膏,能幫你祛疤恢復如初.”

林江年開口,語氣略有些惋惜。

這是最後一次塗藥了。

以後怕是就沒有機會了!

不知為何,林江年甚至還有幾分覺得可惜了。

或許是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一來生,二來熟。

除去第一次的忸怩以外,之後的幾次換藥塗藥紙鳶倒是挺配合的。

衣服一脫,往床上一趴,然後一動不動,任由林江年為所欲為。

林江年則是駕輕就熟的換藥,塗藥,包紮,做完這些後離開房間。

紙鳶獨自在房間內穿衣,等到兩人再見面時,卻又絕口不提之前發生的事情。

就像是吃幹抹淨,不負責任般,大家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默契般。

今晚,亦是如此。

等林江年回到房間時,紙鳶已穿戴好衣衫,坐在桌前,面色如常。

清冷的臉上除了一抹尚未完全消退的緋紅外,再無其他異色。

林江年走上前,坐下。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沉默了許久後,紙鳶開口。

“你覺得呢?”

林江年反問。

紙鳶停頓了下:“我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

她的傷勢並未完全痊癒,但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

在這小山村已經耽擱了一段時間,她必須要儘快趕回去了。

潯陽城內,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

林江年聽懂了她的意思:“那,明天回去?”

紙鳶沉默了下,點頭:“好.”

林江年盯著她看了片刻,又突然嘆了口氣:“聽你這語氣,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裡了?”

“怎麼?不願意與本世子呆在一起?”

紙鳶一怔,沒說話,微微低眸。

桌上的油燈照在她側臉上,隱約映襯出一張傾城絕美的臉龐。

“沒……”

紙鳶扭開視線,語氣輕柔又似帶了幾分異樣。

“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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