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雄風不減當年

朱祐樘讓大臣在懲罰張延齡的方式方法上拿主意。

純粹屬於強人所難。

這些文官一個個都巴不得一棍子把張延齡悶倒,如此既能體現文官的政治正確,又能解心頭之氣。

還想讓我們平衡君臣之間的利益,找個折中的辦法?

陛下,是你想太多。

朝議在近乎不歡而散中結束。

朝臣走出出宮路上,而刑部尚書白昂和左都御史閔珪,還有大理寺卿王軾三人急忙往劉健和謝遷那邊追過去,他們要請示一下閣臣對此事的意見。

“要處罰,自然是秉公了.”

謝遷笑著說一句。

張延齡被皇帝給治了!

在謝遷看來,簡直是普天同慶的大好事,不管事情經過是怎樣,至少結果還是很令人滿意的。

王軾道:“不過看模樣,陛下對於張氏外戚為非作歹之事,並不甚瞭解,是否還要再找人進言,將過去數年壽寧侯和建昌伯做的惡事,一併呈奏?”

“建昌伯就建昌伯,怎麼還牽扯到壽寧侯身上了?”謝遷還在笑。

你們這群人。

現在皇帝能懲罰張家老二,已屬不易,現在你們還想借題發揮,把張家老大也帶進來?建昌衛等處擾亂民生的罪過就夠了,居然還想將事態擴大?

白昂問道:“那意思是,不往事外牽扯?”

謝遷先看了看劉健,發現劉健沒什麼表示之後,他才點頭做出肯定的回答:“這是自然.”

白昂繼續問道:“那該如何論罪?”

這就回到了朝堂上跟皇帝探討了半天,但沒有結果的問題。

謝遷想說,如果建昌伯的罪這麼好論的話,先前也不至於跟陛下鬧得有點不愉快了,現在朝議結束了來問我們,是覺得我們有一些方式方法,當著陛下的面不好意思提,想背後插張延齡一刀?

“再議吧.”

謝遷臉上笑容不減,“建昌伯看押在北鎮撫司,就挺好,若是能調去刑部牢,便更符合公義,連彭泉都還沒到京師,詳細案情現在法司不能接手,何必操之過急?”

顯然從這些文官的角度,就沒思索過讓張延齡去西北“戴罪立功”這個選項。

張延齡是領兵的材料嗎?去西北,那是禍害西北軍政!

再說了,有罪不罰,讓他去西北領兵,這反倒成獎賞了,這叫賞罰不明!

劉健最後表態道:“最近有言官就外戚亂政事上奏,也不必阻攔,但誰上奏誰自行承擔上奏的後果。

此事最近會有公論的.”

“劉閣老,您是不是知道什麼?”王軾問道。

劉健搖頭,表示不知。

但以他的政治智慧,很難不看出來,其實皇帝心中是有定案的,只是在朝堂上沒說罷了。

大臣們還沒有蓋到陛下心中所期望的點。

……

……

坤寧宮內。

皇帝多日來,第一次回到這裡,也是在張延齡的事情有結論之後,至少現在朱祐樘在妻子面前很硬氣。

看看,連老天都警示朕了,不是朕刻意為難伱們張家人吧?

“陛下,您打算如何處置延齡?這件事,也不能說就是他的罪過啊.”

張皇后被丈夫冷落多日,結果也不如她所料,現在她只能以軟弱的口吻去懇求。

朱祐樘道:“朕想讓延齡去西北,跟著王威寧帶兵,算是將功折罪.”

張皇后急忙道:“延齡他自幼沒經歷過辛苦,怎能受得了這個?這就等於是流邊了呀……”

當姐姐的,顯然不想讓弟弟去西北遭罪。

“皇后,你到現在還在包庇他?朕就該把這幾年,各處上奏參劾他的奏疏一併拿來給你看,御史言官還有地方官的就先算了,連廠衛那邊得知的就不在少數,那些可都是求證過的,他現在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的事都沒少做,就算是外戚,朕也不該再包庇了.”

朱祐樘似乎這次已經下定了決心。

“而且,你以為想去個西北容易嗎?那些侯、伯,都是幾代的功勳,知道現在西北正有功勞可立,還有王威寧坐鎮,都上奏請旨去西北領兵,朕把這個機會給延齡,多少人眼氣。

在你看來,卻成了流徙戍邊?皇后,你不該再這樣了!”

朱祐樘言語之間也帶著幾分惱火。

先前在朝堂上,他多希望也有個人能出來提出跟張週一樣的建議,說讓張延齡去西北,讓他能下得來臺。

但就是沒有。

他似乎也看出來,那些文臣都是為了心中所秉承的原則,想對張延齡落井下石的,沒有一個是真心幫他這個皇帝的。

“陛下,那延齡他……”

張皇后被丈夫教訓,這次是徹底沒辦法了。

也只能說明,先前就是因為朱祐樘對她太寵溺,把她慣出來的毛病,一旦皇帝強勢起來,她作為一個沒多少見識的小女人,就算身為皇后,也是無計可施的。

在夫妻相處時,一方退讓自然會讓另一方逐漸蹬鼻子上臉。

朱祐樘作為皇帝,在這段婚姻中本來就處於絕對強勢的一方,其實是不用跟張皇后做任何退讓的。

朱祐樘看到妻子溫婉的一面,登時大男子心又起,卻是冷冷道:“朕會想辦法,將此事促成,他去西北沒有過錯,就當是立功,若有功勞朕一定會酌情嘉獎.”

……

……

朱祐樘進了坤寧宮,遲遲沒有出來。

戴義就在坤寧宮後殿之外等候。

蕭敬去而復返,急匆匆而來,手上拿著一份東西好像很重要。

“陛下……”蕭敬用探尋的眼神看了戴義一眼,好似在問,陛下完事了吧?

蕭敬走之前,就知道皇帝和皇后在裡面做什麼,以他對皇帝的瞭解,這會應該早就結束了,到了他可以奏事的時候了。

戴義白他一眼道:“還不讓陛下和皇后溫存溫存?龍鳳呈祥,宮裡才能和睦不是?”

是嗎?

戴義心想,這位皇后真的能做到跟陛下之間和睦相處?

不過他隨即也聽明白,連戴義也覺得,裡面應該是結束了,只是皇帝還要跟皇后稍微墨跡一會,但大白天的皇帝還是會記得國事要緊,估計再過一點時間就出來。

可就當戴義話剛說完,裡面又隱約傳出一些動靜。

隨即戴義和蕭敬對視一眼。

他們都意識到,是自己……

失策。

二人不敢再太靠近後殿了,往臺階下走了走,蕭敬這才咋舌道:“那位張先生,真是可以,陛下這雄風不減當年吶.”

“嘴貧.”

戴義冷目相向,語氣不善問道,“何事?”

蕭敬這才喜滋滋道:“剛收到訊息。

韃靼小王子,還有敗軍之將火篩,都要派人來行朝貢之事.”

戴義聞言也不再繃著臉,欣然道:“好事,難怪你急著來跟陛下奏,這要是讓陛下知曉,陛下說不定還會賞你.”

“不敢不敢,只是替陛下,替大明高興。

這次的朝貢,可是西北將士們用鮮血換來的,揚大明邊軍的威風.”

蕭敬笑著道。

二人在臺階下等了半晌。

終於。

皇帝還是出來。

皇帝此時志得意滿,似乎這次回來夫妻相處,既在關係上重新定位,讓他找到了男人的尊嚴,在房幃之事上,他也找到了久違的青春年少血氣方剛的感覺。

“陛下,大喜,草原上東西兩部的首領,都做了上貢的國書,最近就會有使節往京師而來.”

戴義主動過去把這個好訊息奏報。

“嗯.”

朱祐樘拿過奏本,看過上面內容,也是大感寬慰。

“這都是秉寬,還有王威寧的功勞,看來他們都擔心朕會讓王威寧出兵草原,乘勝追擊,所以才會主動上貢.”

朱祐樘當然不會忘這次的朝貢是怎麼來的。

戴義笑道:“陛下,若將此事公告天下,必定能讓大明百姓,感受到天朝上邦的威風,普天同慶.”

朱祐樘對此倒很冷靜,搖頭道:“只是一點進展,算不上是普天同慶的事,可惜北元一直沒有覆滅,還在傳承中,太宗皇帝的遺願到現在都還未完成啊.”

“這……”

戴義本來還想捧個臭腳,好好拍皇帝的馬屁。

卻沒想到皇帝不但冷靜,而且還對未來帶著期許。

“監察御史和兵部的人,都已到了偏關,也逐漸開始有上奏回來,王威寧的爵位最近也該定了,以他為威寧侯,繼續在西北震懾草原群狼。

至於朱知節,給他個安邊伯吧.”

朱祐樘也沒等跟大臣商議,似就已做出決定。

給誰爵位,跟你們大臣稍微商議一下,算是給你們面子,還真以為這種事的決定,要朕一點點徵求你們的同意,甚至還要在別的事情上做一些取捨?

對你們禮遇,你們也不能得寸進尺。

“陛下,那張先生呢?”戴義問了一句。

皇帝沒提,他戴義也要幫皇帝提一下。

誰不知道皇帝心中,早就把這次西北大捷的首功,記在張周名下?

朱祐樘笑道:“朕不是都賞過他西山的煤窯?爵位,他現在還不急,年紀輕輕得了爵位,或者也不能盡心為朕辦事,做個文臣,甚至入值翰苑,方能治國安天下.”

戴義這才明白,皇帝對張週期望很高。

皇帝沒給張周封爵,除了張周主動的推辭的原因之外,皇帝也是考慮到,一旦現在就給張周封爵,那張周就要進都督府,以後再想以幕僚的身份參與國事,就會有些不便。

反而文官的身份,才是張周以後當皇帝私人顧問最好的保護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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