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陛下,時間到了

王越算是給張周背書。

他也想不明白張周做這件事的目的。

你一個書生,老老實實考科舉,就算不中進士,回頭靠皇帝的信任過日子,不挺香的?

朱祐樘則不會思慮那麼多,張周又給朝廷提供了一樣好東西,他急忙吩咐蕭敬,由東廠來接手這件事。

“來年韃靼寇邊之前,訊息不要外洩,有何事,讓東廠跟爾等說。

直接對朕奏稟.”

朱祐樘的意思是,這件事只需要司禮監幾人,還有張周、王越參與其中,不需要跟都督府和兵部做溝通。

“是,陛下.”

王越自然會覺得巴結上張周很有意義。

不然以一個兵部左侍郎,要透過正常的手段去籌備一場大戰……怕是到下輩子,文官都不會同意。

……

……

出宮後。

王越忍不住問張周道:“張先生,您何必要這麼費神呢?其實您不給那神火藥,老朽也有能力擋住來犯之敵.”

張周笑道:“王侍郎,做事呢,對朝廷有益我就做,我暫時還沒考慮個人得失的問題。

再說陛下賞罰分明,無必要敝帚自珍.”

“先生真是為國為民啊.”

王越不由自主便又吹捧起來。

馬屁精。

張周心想,你老王拍馬屁這麼溜,很難把你跟那個在戰場上無往而不利的大將聯絡在一起。

別光說別人,伱老王身上的正邪兩面也很矛盾。

自己心裡都沒點數嗎?

張周跟王越作別,正要上馬車,朱鳳興沖沖來道:“張先生……”

“正經說話!”

“是,張兄,我去見過家父,跟家父提要隨軍的事.”

朱鳳笑眯眯道,“家父對此很支援,尤其當他知道我要跟王老一起去西北,他說我是走了八輩子的狗屎運.”

張周皺眉。

這當爹的果然沒多少文化,這算誇兒子還是貶兒子呢?

“你嘴夠長的,很多事都還是機密,誰讓你說了?”張周道。

朱鳳陪笑道:“沒事,家父一定不會對外說的,對了我還提過你那件神奇的火器……”

張周再給他一個白眼。

這小子現在特別喜歡吹噓嗎?

朱鳳的性格,說好也好,就是挺跟人聊得來,但壞也有點壞的,就是好像藏不住事。

必須對這小子敲打一番。

“不得再將此事做任何外洩,否則你去西北的事也別想!”

張周近乎用威脅口吻道。

“好的。

都聽張兄的.”

朱鳳道,“對了,家父還想請您過府,說是一直都沒來得及好好款待.”

張周道:“不用,最近備考太忙,備考之外的事又那麼多,沒時間.”

“內子那邊……”

張周隨即想到寧彤那深閨怨婦的模樣。

“你內子,又不是我內子,對她好點,!”

別是又想跟自己要《金瓶梅》,張周終於想給這本書定一下名字,不然張周總覺得,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會帶來很多社會問題。

看來明清兩朝對這本書的封禁,還是有道理的。

……

……

臘月初七。

當天午門朝議時,氛圍有些古怪。

很多大臣似乎都想提醒皇帝,期限已經到了,是該把先前有人“妖言惑眾”的事談談了。

朱祐樘卻好似沒記起有這麼回事一般。

一直到朝議快結束時,由戶部尚書周經出來道:“陛下,過去數年之間,民間廣有遊方道士散播謠言,有涉及到皇家之事者,還請陛下下旨嚴查地方,以防謠言擴散.”

周經沒有直接針對張周有關地震的謠言。

但他說的事更嚴重,因為他提到了朱祐樘心中一根刺,那就是民間一直有傳言說他朱祐樘不是成化帝親生的。

這個謠言的起點,在於萬貴妃獨寵六宮時,一直想把朱祐樘這個不受控制的太子給廢了,甚至在萬貴妃臨死之前,也曾做過相關的努力,再加上朱祐樘本身在生辰和前五歲經歷上,有很多記錄不詳不實的情況。

到底是朱祐樘一出生就被成化帝知曉,是被寄養不肯對外洩露,還是說到五歲之後才被成化帝所知,這件事尚且有爭論。

皇帝的血統問題,一向都是朝廷最重視的,皇帝不可能縱容這種謠言擴散。

但朱祐樘這次卻一反常態,顯得很隨和道:“謠言止於智者,朕越是去封堵,往往適得其反,能堵得住人的口,能管得住人心嗎?”

眾大臣多對此有意見。

話是這麼說,謠言止於智者,但這世上到底有幾個智者?很多事還不是三人成虎,人云亦云?

朱祐樘道:“諸位卿家不提,朕也知道,今天是初七了,但就算是眼下發生地動,是否也要兩天才能傳到京城?卻也只說在今日,未說是在今日何時,難道諸位就不能等兩天再說嗎?下個議題.”

皇帝不想談妖言惑眾的事,大臣們也都識相岔開話題。

周經開始呈報年度結算。

“……在秋後糧稅等從各地徵調上來,相繼入太倉之後,詳細的數字正在總結和呈報,估摸再有數日,便可結算完畢!”

……

……

朝議之後。

朱祐樘心情有些煩悶,對他來說,這幾天也很焦躁,他也在等一個訊息。

戴義好像很明白皇帝所想,在去東宮的路上,戴義便替皇帝講明……

“陛下,最近奴婢心中好像有塊石頭,始終沒有落地,卻說那地動到底會不會發生?若真發生了,那可就是神蹟,怕是朝中再無人會對張先生堪輿玄空測算天機的能力產生懷疑……”

朱祐樘側目看戴義一眼。

你還真是跟朕想到一塊去了。

朱祐樘道:“地動這種事,做不得準吧.”

戴義一聽就明白了。

連皇帝對此都不太有自信,這要不是皇帝所重新的“秉寬”所說的,估計皇帝也不會拿去在朝堂說。

難道那些大臣知道自古以來提前測算地震的都是騙子,皇帝就孤陋寡聞不知道?

倒是有一個提前預報正確的當先例也好。

關鍵是從各種正史記錄中,就一個成功的案例都沒有。

正說著。

一行已抵達文華殿。

此時文華殿外並無盯梢之人,朱祐樘心想,看來是自己的教育起作用了。

進到文華殿內。

當天的講官還沒有入宮,而朱厚照還在紙上劃拉著什麼。

朱祐樘看到之後就在皺眉。

剛想這小子應已不會派人去盯著,但現在看起來……還是在裝。

以當爹的對兒子的瞭解,兒子是那愛學習的人嗎?

“太子!”

朱祐樘走進來之後,冷冷道。

朱厚照正在打哈欠,哈欠打了一半看到老爹來,硬生生把張開的嘴巴閉上去,走過去道:“父皇來啦.”

“你沒睡好?”朱祐樘皺眉。

朱厚照道:“是啊,昨晚睡不著.”

朱祐樘白了兒子一眼,隨即把兒子裝腔作勢寫的東西拿起來,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還真是裝腔作勢。

紙上彎勾的東西,沒一個是正經的字,連筆畫都不是。

鬼畫符呢?

“這是什麼?”朱祐樘冷冷道,“讓你學習,你這是在故意跟朕鬧呢?說!是不是又派人在外打探?”

朱厚照被罵得莫名其妙,一臉迷糊道:“沒啊,父皇,這是張周張卿家教給朕的數學,就是算術,他說身為儲君,除了應該對四書五經有了解之外,應該也對算術什麼的有所瞭解,不然的話很容易被人所矇蔽。

只有知天下事,有真本領,才能輔佐父皇治理好大明.”

“嗯.”

朱祐樘一聽,這話乍一聽還挺順耳。

臭小子套大道理的水平是一天比一天漸長,看來這小子也知道朕喜歡聽什麼!

當太子的,是該多學習一點技能……

朱祐樘板著臉道:“你是想以大義來讓朕不罰你是吧?這是算術?”

朱厚照道:“怎麼不是,你看這個,是一,這個是二……這個圈是零,在算術中,就是什麼都沒有,如果是一個一和一個圈,那就是十……”

阿拉伯數字,是張周在他陪朱厚照閉關那十天教的。

熊孩子學習能力是一流,只是簡單教授了基本的法則,幾天下來,朱厚照已能完成基本的加減乘除運算。

阿拉伯數字的確很簡便,而且運演算法則方面,相較於現下所通行的《九章算術》等,實在是簡單了不少,相比於算盤中對於乘除法的難上手難精通,紙面上的演算也更為方便。

正因為這年頭算術上手容易精通難,使得當下帳房也是個很吃香的職業。

朱祐樘皺眉聽兒子講著,半晌後問道:“這是秉寬教你的?”

“是啊.”

朱厚照道。

朱祐樘道:“幾時教的?”

朱厚照直接回道:“就是那幾天,跟他朝夕相處,他教給兒臣的啊。

本來兒臣還不想學呢,但他隨便提了幾個數字,比如說有三十五個貨倉,各貨倉有十五石糧食,那一共有多少石糧食。

他用這個一算,很快就算出來了,兒臣覺得好玩,就記下來了.”

“好玩?”朱祐樘皺眉,他第一次聽說兒子覺得學知識還有好玩的地方,他問道,“那你這是在算什麼?”

“這個嘛……”

朱厚照剛才還侃侃而談,但被問及自己在算什麼。

他支支吾吾不肯說。

因為他在算自己還有多少“身家”,朱厚照也是懂得打理私房錢的,好不容易從舅舅那敲詐來六千五百兩銀子,到現在他只剩下四千兩不到,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銀子是怎麼花出去的,當然是要好好算算。

正算著……老爹就來了。

在老爹面前吹牛逼,他一個頂倆,真讓他說出個所以然……

這事他心知也不能跟老爹坦白。

只能裝啞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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