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父慈子孝,夜不歸宿

“閣下,本人就是江南解元,張周張秉寬是也.”

張周亮明身份。

齊慶先是一怔,隨即用懷疑的口吻道:“公子,莫要言笑.”

朱鳳把袖子一撩,高聲道:“有何不信的?本公子還是大明錦衣衛指揮僉事行千戶事的朱鳳,犯得著騙你?張解元到京也是有大事辦的,豈有時間跟一群舉人比什麼才學高低?一群鼠目寸光之輩!”

此時的朱鳳好像也硬氣了,終於不用再對外宣稱自己是成國公府的二公子,有了正經職位,聽起來還很風光。

“呵.”

齊慶一看這架勢,馬上想開溜。

張周笑道:“齊圓融是吧?閣下就給幫攢個局吧,我張秉寬,將親自代表南直隸士子,跟北直隸眾學子比試才華。

那個唐寅,可以先等等了.”

“您這……不是開玩笑嗎?以您的名聲,但凡去個地方,喊一聲您是江南解元,這局都不用攢,必定眾多人圍上來.”

齊慶哭笑不得。

張周笑道:“話雖如此,但我並無人脈,此等事還是事先張揚一下為好。

我一眼看你,便覺得你眼光卓絕,相逢不如偶遇,這局還是由伱來攢.”

張周對齊慶這種場面人還是比較欣賞的,他到了順天府之後,還的確在士子中沒搞什麼人際關係,如果有人能幫忙張羅,不自己上最好。

“價錢你來開,時間地點我來定,你負責去包場地,你去聯絡.”

張周道,“我看就國子監外的躍升茶樓不錯,那地方寬敞明亮,三天後的午時,讓北直隸計程車子準時到,聽說順天府鄉試解元孫清,十五歲少年郎,可說是年輕才俊,我正好想見識一下.”

“記得到時同場的人不要超過二十人。

人員多了,你幫篩選一下,學問高的人才有資格與我通常比試.”

齊慶驚訝道:“三天後?二十人?您……吃得消嗎?”

朱鳳道:“這他娘又不是逛窯子,你管他吃得消吃不消?就說能不能給辦?”

“能,能!”

齊慶也有些含糊。

這人是不是張周還另說,萬一是騙子呢?

等把人都張羅起來,最後發現是個假的,這笑話可就大了……

“前些日子,我在躍升茶樓,見過北雍林祭酒家的二公子,他認識我,到時也把他叫上.”

齊慶一下子心安了很多,既然有人認識,那就不怕了。

“張……解元,到時如何比?”

“比什麼都行,但最好不要比科舉文章,那種比試還是留待科場,由主考和同考去做公論。

這一場……比詩詞、辭賦最好!”

眼看樓下果然有大批計程車子已到來。

預定的文會將要開始。

張周也不想過早與北方士子做糾纏,他道:“回頭跟姓唐的說,如果這一榜他不中,就一輩子被我壓住,讓他收斂一點好好備考。

對了,他身邊還有個叫徐經的吧?一起警告!這江南士子,還輪不到他一個亞元出來耀武揚威!”

……

……

跟齊慶把事談定。

張周跟朱鳳共乘馬車時,朱鳳也還帶著幾分自豪:“張兄,你終於要露一手!先前你說得可真霸氣,江南還輪不到一個亞元出來得瑟!是這麼說的吧?哈哈哈……”

張周皺眉道:“我跟人比試,你如此興奮幹嘛?”

朱鳳笑道:“我都想到你將北方士子殺得丟盔卸甲,他們對你佩服到五體投地……這是為你能直面他人挑釁,而感覺到信心振奮.”

“你覺得我能贏?”

“當然能!以你的才華,江南解元,別人不知道你的能耐,我能不知道嗎?我現在的功名還是你幫撈來的,連陛下和太子都推崇你,贏幾個舉人豈是在話下?”

被朱鳳這一吹捧。

張周心想,都快讓我飄飄然了。

難怪自古君王和姦臣,都喜歡身邊有一堆拍馬屁的,原來聽人拍馬屁是如此讓人身心舒暢。

“哪裡哪裡,既然是比試,總是有輸有贏,再說這文無第一,才學的高低有時候還是難以判定的。

倒是你,英姿勃發乃年輕勳貴中的才俊,比不上你啊.”

“張兄自謙了,你出手,必定是技壓群雄……”

商業互吹。

越吹還越帶勁的那種。

……

……

入夜,皇宮坤寧宮內。

張皇后已讓人把飯菜熱了兩回,焦急等了半天,還是沒見丈夫身影。

“皇后娘娘.”

張永進來行禮。

張皇后急道:“陛下人呢?”

張永通稟道:“司禮監的陳公公說,陛下人在文華殿教太子,今日就不過來用晚膳.”

“文華殿?”

張皇后蹙眉。

丈夫平時就算關心太子的課業,也都是叫到乾清宮或者是坤寧宮來考校的,怎麼今天直接跑文華殿去,甚至連天黑都不回“家”?

“陪陛下的還有誰?”

張皇后自然怕是有什麼宮女引得丈夫喜歡,故意找去教兒子的藉口。

張永道:“司禮監戴公公、蕭公公,還有東宮的內侍都在.”

“那你去催一下,就說本宮今日違和,心中記掛,請陛下早日回來.”

“是.”

……

……

文華殿內。

此時已經掌燈,文華殿內燈火通明。

一群太監還在收拾沙盤上的各種標誌物,將他們迴歸原位。

而朱祐樘父子,此時正坐在臨時搭建的小桌前,父子倆一人坐個小板凳捧著個飯碗,面前是兩盤菜,一魚一芹菜炒肉,父子倆吃得很香。

“……父皇,兒臣不是小瞧你,在行軍策略上,兒臣可是有一套的……”

朱厚照一邊吃,還一邊米粒橫飛吹著牛逼。

先前幾局對戰中,朱祐樘只贏了一次,還是險勝。

剩下的……居然都被兒子贏了。

雖然從紙面實力上,朱祐樘還是學張週一樣讓著兒子,等於說兵馬和糧草等都不如兒子的多,但也讓他輸得很鬱悶。

為什麼張周能贏,而自己就輸了呢?

“快吃飯!要多吃肉,不要挑食,聽說平時你連帶骨頭的魚都不吃,你可知朕當年想吃魚都吃不到!只有吃飽飯,才有力氣.”

朱祐樘為了緩解輸遊戲的尷尬,只能岔開話題。

朱厚照道:“父皇,您不是自幼就被立為太子嗎?太子想吃魚還吃不到?”

“不一樣.”

朱祐樘想到童年經歷,神色就很壓抑,手都不自覺顫抖,顯然那段經歷對他來說形同夢魘,“你以為跟今天一樣,朕就你一個皇子?你可知道你皇祖父有多少妃嬪?她們對朕又是如何的態度?唉!”

說到最後,朱祐樘重重嘆口氣。

身為太子,卻吃百家飯長大,五歲才被父親認祖歸宗,立為太子馬上死了娘,長大過程中父母缺位,成天擔驚受怕,怕自己被人毒害。

那種滋味,讓朱祐樘想起來就難受。

當然在他當皇帝后,也有人說,萬貴妃並無殘害內宮妃嬪和孩子的跡象,但朱祐樘很清楚那是在萬貴妃失去生育能力之後。

朱祐樘是在成化十一年五歲時才與父親相認,那時萬貴妃已四十五歲,在這之前憲宗的孩子要麼死在孃胎,要麼在出生不久便夭折。

隨後在成化十二年興王朱祐杬出生後,憲宗才好像是突然生育力爆表,後續接連有孩子誕生。

“父皇,你也多吃魚.”

朱厚照趕緊往父親碗裡夾菜。

學當乖孩子。

朱祐樘點點頭。

父子倆正享受二人時光,這邊戴義過來通傳道:“陛下,皇后娘娘說鳳體違和,請您回去.”

朱祐樘道:“太子,看到沒有?你母后以為朕去做什麼事了,都來催了.”

“那父皇早點回去吧.”

朱厚照好像很理解母親一樣。

朱祐樘皺眉道:“你著急讓朕走?”

“兒臣到了聽故事睡覺的時候了。

哈……好睏.”

朱厚照也的確累了。

總玩一樣東西,也會厭倦的,晚上還有精彩的武俠話本等他去聽呢。

“故事?什麼故事?”朱祐樘放下碗筷,板起臉。

這下朱厚照知道自己失言,支支吾吾半天說不清楚。

朱祐樘馬上把劉瑾等人叫來,劉瑾正愁失寵,趁機趕緊說張周的壞話:“……是張解元給太子寫了幾個話本,前些日子透過朱家小公爺送來的,太子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會讓奴婢給他講……”

朱祐樘冷冷道:“剛覺得秉寬有為人師表的風采,何以會用這些東西來逗弄太子?話本在何處?”

劉瑾正要去拿,被朱厚照狠狠瞪一眼之後,劉瑾背脊發涼。

最後劉瑾只是把三本冊子拿出來,其中只是一個故事,還不到一半的篇幅。

“射鵰……”朱祐樘藉著燭光打量一番,眉頭深鎖。

朱厚照道:“父皇,這只是幾個故事而已.”

朱祐樘也不翻開,直接將拿著書的手負在身後,板著臉教訓道:“明日誰都不許跟他沙盤演兵,違背者杖責後趕出宮闈!必須要將先生的課業都完成之後,找人送與朕檢查!稍有懈怠,你等著吧!”

說完,朱祐樘再也不是先前那慈父的模樣,一臉兇惡之色,拂袖而去。

朱厚照立在那,小眼神裡的光簡直能殺人。

“太子殿下,陛下相問,奴婢不得不答。

這不,奴婢之把您已經聽過的《射鵰》拿出來,別的……就算回頭有人問,奴婢也會說沒見過……”

劉瑾還在裝可憐討巧。

朱厚照一臉懊惱道:“哼!回頭再收拾你,那可是本宮用來跟張週一起開書局賺錢的。

希望張周那邊還有旁的底本,別就這一本……那可要命了!”

……

……

朱祐樘從文華殿出來,正要往坤寧宮去。

夜不歸宿這種事,他這些年還真沒幹過,有點舊時代好男人的意思。

“陛下,剛才傳話過來,說是有幾份奏疏,非要您拿定主意御筆硃批不可.”

戴義道。

“嗯.”

朱祐樘藉著夜色,看了看手裡的書,本想隨手丟棄,但心下不忍,還略有好奇,隨即攥在手裡道:“那就順路去乾清宮一趟,耽擱不了多少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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