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建帳以來:羅馬汗國記正文卷第五百三十一章孩子們最喜歡的大詩人——黃夫子城外這個營地,是之前一部分凱旋軍隊的營房,供他們在儀式期間暫住。不過現在,隨著野戰軍團解散,大部分士兵都已經回家準備過節,剩下的也去城裡執行任務了。

因為動亂中的大火,很多人無家可歸,因此,在脫歡等人的協調下,朱文奎就帶著一大群難民出了城,住進了這裡。他們把營房擴建了一圈,又在旁邊地勢稍高的地方搭了一片新棚屋。

雖然只是臨時營地,但營地本身,依然被之前的軍團士兵,整理得一絲不苟。哪怕已經在首都牆外,也只暫住幾天,但他們還是認認真真地平整土地,挖了壕溝,把挖出來的土堆成墩,在上面豎起木頭尖樁,組成了圍牆。營房和道路,也整整齊齊的。

離開的時候,他們帶走了軍械和小隊的帳篷之類,但這些土木建築,都留了下來,讓朱文奎等人方便了不少。

他們拆除了作為防禦設施的木牆,把這些材料集中起來,建造了幾個木頭大屋,給受傷的人居住。其他的人則收集各種材料,用自己能找到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搭起個窩棚住著。

“這營地初看很亂,仔細一瞅,倒是挺規整的。”脫歡評價道:“你看,這路和壕溝,都整整齊齊的。是誰安排的啊?”

“他倆。”朱文奎指了指傑士卡隊長和唐賽兒:“他倆都懂怎麼紮營。營盤佈局,就是他們主持的。”

相比而言,營地外圍要更亂一些,但仔細看去,雖然窩棚千奇百怪,高高低低各不相同,但幾乎所有棚屋,都在一個固定區域內,排列得井然有序。營地最外面也挖了防野獸的壕溝,還有幾條向外排水的溝渠延伸出來。

外圍營地也不像裡面軍團留下的那圈一樣方方正正,營區裡道路也是有寬有窄,但所有路都是筆直的,能一眼看到裡面的那圈土墩,和旁邊的小廣場。

“能把這些人管成這樣,已經很厲害了。”脫歡點點頭,稱讚道。

“哎呀,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無非就是這回,手頭闊綽了些。”朱文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前段時間,我們輪流上陣,天天找城裡的豪門化緣。所以,不管是物資還是人手,其實都挺充實的。”

“如果有人特別糾結這些,那隻能說明他並不認可你。是否尊重宗教戒律和習俗,也只是個理由而已。可能你左腳先進教堂,都是侮辱他。”他聳聳肩:“這種人就不要理會了。”

“伱那邊怎麼樣了?”脫歡則問讓娜女俠:“找到公主了麼?”

“那我也得表示誠意啊。人家都是為了我才殉職的。”朱文奎解釋道:“他們畢竟是其他地方來的,有自己的風俗。我們這個教派不在乎這些,但也不能預設別人不在乎。”

郭康倒是覺得,這也不好說。畢竟他們一家都很擅長打扮成宗教人士,從火海逃生,吳王娶的媳婦都能這麼失蹤了……也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這話,他也不方便說,只能心裡吐槽下。

“那就繼續找吧。”脫歡也沒什麼辦法,只好說道:“她本身就是從法國逃出來的,也沒法回去。去其他地方,也沒什麼影響力了,不會有多少威脅。這還能去哪?總不至於一路往東,跑大明去吧。”

“大家都為了你拼命了,你卻在乎這些,這是你的不對。”讓娜女俠卻不認同:“禮節儀式都是為了表達心意的,心意表達出來,就不會追究細枝末節的東西。你太講究這些,反而是擺架子,疏遠人家了。”

他們一路交談,走入營地中,看到讓娜女俠匆匆趕過來,和眾人打招呼。

朱文奎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點頭應了下來。

“沒有。”讓娜女俠搖搖頭。

“沒吃呢,回頭去城裡吃。”朱文奎說:“我本來以為墓碑需要修一修的,但他們說,形制和銘文都沒有問題,現在這樣就可以了。所以,就省了不少諮詢和設計的時間,也不用更換了。”

“反正,大夥說什麼的都有,而且經常互相矛盾。我其實覺得這都不可靠,但也不知道信誰的。”她攤攤手:“只能繼續找找了。”

“我問了不少法蘭西人,但他們也不清楚。”讓娜女俠說:“有人說她最後出現,是在宅院裡,應該是燒死了;也有人說她當時沒進去,因為身上中了一槍,站不起來,已經被人拖走了;還有人說的更離譜,聲稱自己後來見過她,說她當時打扮成修女,混在難民人群裡,出城逃走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她問到:“吃飯了麼?”

“我在埃及那邊認識不少人,她就算出海了也不怕。”讓娜女俠也說。

“我就跟你說,不用這麼小題大做。”讓娜女俠搖搖頭:“大家又不是信教信瘋了,哪有這麼誇張,非要摳這些細節。”

“奇怪,真就炸沒了?”脫歡很是迷惑:“總得有些蹤跡吧?”

“這都沒耽誤學堂,真不錯啊。”脫歡再次誇獎道。

“世子確實過慮了,我們這個教派,還就是討厭過於繁瑣的禮儀。”傑士卡隊長也勸道:“羅馬教會總是拿過於複雜和嚴苛的禮儀要求大家,這根本不是為了信仰,只是單純為了強行在兄弟們中間劃分尊卑,人為製造門檻而已。這也根本不是值得學習的物件,反而應當擯棄。”

“沒事,我們已經和錦衣衛說了這件事了。他們這回理虧,樂意全力幫我們去找。”朱文奎說。

很快,他們就來到小廣場上。空地中間,放著一臺高大的機器,用油布蓋著。機器前,一眾學童,正在跟著先生讀書。

“大家都在加班加點地幹活、重建,孩子也沒人管,我尋思還不如就聚集起來上課去。這位吳先生,也是臨時從城裡找的,很盡責,平日裡就讓閒下來的人,幫他看孩子就行。”

那邊,教書先生也看到了他們,就招呼著讓孩子們都起身,過來歡迎。旁邊,之前見過幾次的黎利,蹲在一堆木料旁,正拿劍削著木棍。見有人過來,也連忙放下東西,趕過來。

“哎?今天輪到你了麼?”朱文奎問:“你這是……”

“今天本來該是老李,但他去城裡有事,跟俺換班了。”黎利回答:“俺給大家削筆桿子呢。回頭做一些筆來用。”

“手藝不錯啊。加把勁,這樣文房用具都能自己搞了。”朱文奎鼓勵道。

“別看他這個樣子,俺們這夥人裡頭,他才是最有文化的呢。”唐賽兒告訴大家:“雖然是邊遠地方來的,但他家其實是祖傳的文化人,不像俺這種,就唸過蒙學的。”

“哪裡,三小姐過獎了。”黎利謙虛道:“俺這輩子,是沒機會考科舉了,心裡一直有些不甘心。所以,也是想讓孩子們多讀讀書。今後,總有機會能用上。”

“那你考我們的不就行了。”脫歡立刻開始招攬:“我們這邊不挑人的。你會漢字就能考。”

“哎呦!謝謝臺吉了!”黎利眼睛一亮,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大元大明都不帶俺,可算有個能讓俺考試的地方了。對了,貴國——呃,咱們大秦國,科舉考哪些內容啊?也和元明一樣,以朱子集註為準麼?”

“我們這邊好考多了。”脫歡告訴他:“地方上考試的時候,就是從公文格式裡,隨便找個體例,讓大家寫一篇五百個字的文章。能寫出來,就算中了秀才,可以去縣一級的官府當差;之後還能參加朝廷的考試,要按照當年要求,默寫指定的幾本經書裡的段落。三次都能寫出來,就算中了舉人,可以就任所有職務。”

“這些是不是太簡單了?”黎利有些懷疑:“那最上面的進士呢?”

“進士好幾年都沒招人了。”脫歡告訴他:“那個要求太高了,實際上是一種給文學家的榮譽頭銜了。我們其實不需要這個水平的人,來參加行政工作。所以空著也就空著了。”

“那為什麼不招啊?”黎利不解道。

“我們和元明都有聯絡,自己也知道,這邊的秀才和舉人,其實就是借個名頭。考試本身,就是為了檢查他們的文化水平夠不夠參加文職工作的。”脫歡解釋道:“但當時,朝廷覺得,我們還得和東方各國打交道,舉人都是這個水平,被人嘲笑了怎麼辦。”

“所以,選進士的時候,我們都是直接照搬他們兩家的,讓大家當場去寫策論之類。不過這個難度確實太高,考生往往強行去湊,經常寫得七零八落,引喻失義。所以經常很久都沒一個能合格的。”

“這樣啊……不過,要是還不想放鬆標準的話,這樣也可以接受。”黎利點頭道:“畢竟,這些人都是對外交流用的,有那麼幾位學者撐場面,也就夠了。”

“是啊。”

“那這個考試,是多久一次啊?”黎利繼續問。

“今年也不行,應該沒法開。”脫歡想了想,說。

“考生水平有限,考不上歸考不上,但考試本身還是要舉行的吧?”黎利好奇道:“難道達標的人太少,沒法辦了?”

“辦還是要辦的。”脫歡撓了撓頭,說:“之前齊泰先生在這裡時,我們都是請他來評卷子。他是大明的解元,中過進士,我們覺得還是有足夠權威的。但這兩年,他也跟著吳王外出,我們能找到的其他幾位老先生也沒空來,就比較麻煩。”

“齊泰先生告辭之前,我們央他留下幾道題,準備這幾年用。但後來發現,大明式的科舉,那個題,它難度太高,我們的考官自己都寫不出來……”他有些尷尬地說:“所以現在,你就算有本事,估計也得等一等。因為現在沒人閱卷了,考試自然也辦不下去了……”

“啊?”黎利傻了眼:“那怎麼辦啊?”

“按理說,一個進士才能考察其他進士,所以現在,我們真的沒辦法。”脫歡說:“不過禮部說,實在不行,明年的考試,就請黃夫人來主持。她的文化水平,應該不輸於元明的學士了。在這方面,權威性也應該是夠的。”

“那,這位夫人……”黎利有些疑惑:“俺倒不是質疑她的學問,只是這個考試,不是對標元明的科舉,用的是中原那邊,朱子的規矩麼?能讓婦人參加麼?”

“當時南宋是不讓婦人去考科舉,又不是不讓她們考別人。”脫歡機智地說:“所以朱子也不反對這個,對吧。”

“……啊?”

雖然還是不太理解,不過黎利還是客氣地感謝了一番。緊接著,他和吳先生便把一個學童從人群裡帶出來,準備例行給脫歡一行人展示一下。

“我們這邊,有八十多個孩子。”吳先生介紹道:“大部分人家境貧寒,完全沒接觸過漢字,我現在正在從頭開始教。不過這位童子,以前是開過蒙的,會一些基本的典籍。這兩天,還幫我們教育其他小孩子呢。我教書這些年,他是基礎最好的了。”

“這裡都是些貧苦人家的子弟吧。那確實很不容易了。”脫歡點點頭,問道:“你是從哪接受啟蒙教育的?”

“報告臺吉,我爹在一個劇團做木工。”小男孩脆生生地回答:“那邊有個大姐姐,沒事的時候,就教我們一些。”

“很好啊,往後多跟你先生學學。”脫歡誇獎完,對吳先生說:“那他也是單獨學東西了?”

“對,我給他安排了一些名篇,讓他先背誦下。”吳先生說著,吩咐道:“楊文理,你把前幾天教的《愛蓮說》背一下。”

“是,先生。”小男孩明顯緊張了起來,不過還是努力背誦道:“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蕃……呃,自從,這個……大唐,大唐人愛牡丹……”

“漏了漏了。”吳先生連忙說:“之前還有一句呢。”

“呃……”小男孩似乎記不起來了。

“這一篇,我當時給你說過,有幾種花來著?”先生見大家都沒反對,提示道。

“有蓮花,牡丹,還有菊花。”小男孩這次倒是知道。

“對啊,你看看,漏了誰。”先生說。

“哦哦,菊花忘了。”小男孩很是不好意思:“那就是,呃……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呃……”

“誰最喜歡菊花啊?”先生再次提醒。

“哦,唐黃巢獨愛菊,不過其他人甚愛牡丹……”小男孩試圖強行背過去。

吳先生一臉崩潰的表情,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郭康、朱文奎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唐賽兒則連忙好奇地問:“這是錯哪了?我看好像押韻的啊?不對麼?”

“也沒,也沒。他這話也沒錯就是了……”郭康忍俊不禁地說。

“你怎麼想起來黃巢的啊?”朱文奎笑道。

“我知道黃巢的詩!”似乎是為了補救失敗,小男孩也連忙說:“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個我會的!”

“沒錯,這個對了。”郭康點點頭:“你喜歡唐詩麼?”

“那個文章太長了,唐詩我就很喜歡。”小男孩解釋道:“我昨天還教弟弟們呢!”

“那你們喜歡哪個詩人啊?”郭康問。

“我們最喜歡,大詩人黃——巢——!”學童們紛紛高興地答道。

“行了行了,這個文化水平,在外面這邊很不錯了。”朱文奎連連對脫歡等人說:“我看我們還是問問下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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