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大師太菜導致文化轉型失敗

對於這個話題,郭康其實也沒什麼辦法。

或者說,到了這個地步,理論本身已經不單單是語言學理論上的爭議,而是已經和其他方面的問題掛鉤了——比如對文明的理解,還有紫帳汗國的文化政策,以及修會一直以來的思路。

郭康對此,也一直不太想管。

這種事,其實沒有標準答案,他自己都經常不知道,未來的經驗是否是正確的。

而且,這東西有個“自我證明”的問題:比如,要是剛建帳的時候,宣佈各地的語言都是羅馬方言,大家很容易就能找到各種不同之處,駁倒這個理論。

但是,紫帳汗國幾十年來,一直按照當年這個理論,進行啟蒙教育,結果現在看,至少在廣義上的羅馬尼亞地區,各種語言確實都可以算是方言了。

因為語言的變化是很快的。

如果人為確定了一種語言,再去找區別,乃至故意製造區別,那就很容易分開;相反,一些相鄰的地區,雖然說的話有些差別,但並沒有到完全聽不懂的地步。

稍微規範一下,讓大家改幾個常用詞和發音,就能大幅縮小差距了。

所以,這種事情,郭康覺得就是個政治問題。

尤其是漢語在紫帳汗國的地位,到底是不是類似西邊的拉丁文那種“公文語言”,也就是個定義問題。

而且,紫帳汗國目前這種,都已經算是比較“嚴肅”的討論了。

要知道,有些情況下,事情的發展甚至能歸結於更加無厘頭的因素。

在郭康那個時代,漢語就經歷過“文白分離”。

但這個過程並不像字面上這麼簡單,而是充滿了各種有意無意地曲解,想當然的腦補,和生拉硬扯的暴力論證。

最早正式提出這個概念的,是民國年間著名的大師級人物——胡適。

他的理論來源很簡單直白:歐洲人用各地的口語書寫,取代了拉丁語這種死語言,所以中國也應該用口語化的“活文字”,也就是白話文,取代已經是“死語言”的文言文。

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套理論裡,文言和拉丁語是對應的角色。

但是,歐洲的傳教士們,卻早就有不同的意見。

在他們看來,作為整體的漢字,才是和拉丁語對應的。

他們認為,在東亞,漢字實際上是一種等同拉丁語的“國際語言”,不管文言還是白話,都是如此。

很多其他國家的人,就算不會說,也能寫漢字,乃至直接藉助漢字相互交流。

這就是個很明顯的例子了。

所以,在歐洲學者看來,文言和白話,都屬於“通用語”範疇,是一種“神聖的無聲語言”,維繫著龐大的帝國。

各地的方言,才對應歐洲的地方口語。

同樣,在民國文人的話術裡,白話文雖然被稱為下層的、非正式的語言,但它的歷史並不短暫,文化積澱也非常豐厚。

胡適後來自己都承認,他們對於白話文的作用,遠不如但丁、薄伽丘之於義大利語,或者莎士比亞之於英語,談不上後面幾位這樣,開宗立派的地位。

從這個角度看,新文化運動的結果,也和歐洲的文化運動截然不同。

這其實才是給郭康最大啟發的地方:現在漢語固然和軍事息息相關,但哪怕去軍事化、通俗化,這種白話式的羅馬漢字型系,同樣是可以延續下來的。

當然,在整個新文化運動過程中,其實也出現過類似歐洲的嘗試。

一些文人試圖用漢字作為表音符號,書寫方言文學。

比如徐志摩,就寫過以漢字記錄的吳語詩。

這種用法,大概就和古埃及人有段時間的行為差不多,都是拿文字當表音符號用,所以其實也不是不行。

不過這方面的嘗試,即使在當時也並不多。

儘管得到胡適的大力支援,但在後世也不太出名。

至於胡適自己為什麼不去研究這種真正的“地方性書寫”,也沒有注意到其與白話文的矛盾之處,結果可能很簡單——他不會……

而且,“不會”的還不止這一方面。

歐洲的地方性口語書寫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和政治、和國家構建緊密掛鉤。

在歐洲各國的敘事裡,近代啟蒙的過程,就是古典和中世紀帝國紛紛瓦解的過程。

隨著舊帝國的紛紛崩潰,曾經的通用語也隨之死亡。

新興的國家則以本地口語為基礎,構建出一套語言文字,作為民族國家的基礎之一。

而在後世學者看來,胡適就沒理解這種口語書寫的實際意義。

他的理論也很生拉硬套,因為他著眼的,始終是書寫,而不是發音方面,這不但不是民族國家模式的一部分,反而正好是他激烈抨擊的那種“帝國傳統”。

硬類比的話,就是好不容易在歐洲各國廢除了拉丁文,結果開始在各國普及法語了。

啟蒙之前,大家就說通用語;啟蒙之後,大家說另一種格式的通用語。

鬧了一大圈,還是沒能建立各地獨立的書寫體系,那這不白啟蒙了麼?

這個問題,當時也有人指出過,然而胡適半懂不懂,沒有做出實質性的舉措。

一直到50年代初,他才反應過來……

同樣,胡適等人當時認為,白話文與漢字拼音化是並不矛盾的,有個先後關係,所以二者都得到了他們的鼓吹。

但從歐洲的經驗看,如果推廣了白話文,讓口語和書寫更加接近,實際上就擠佔了拼音化的生態位。

再加上,法國已經證明,近現代國家已經具有統一口語的能力,這種白話和相應口語,自然就會把地方性書寫給取代掉了。

這兩個觀點一起提,不是互相矛盾麼?

對於這個問題,民國大師們同樣沒有提出過任何可行的方案。

而最後實現的,是白話文和對應的標準口語快速擴張,斷絕了其他路線的可能性,連羅馬化拼音也淪為了輔助工具。

以至於直到百年後,歐洲人還是認為塞里斯更多地繼承了古代帝國的遺產,而不是像巴爾幹地區那樣,成為標準的民族國家。

按理說,這些人很多都有留洋經歷,但不知道最後學到了些什麼……

所以只能說,有時候路徑的選擇可能很簡單,只要大師們足夠菜就能實現了。

歷史有時候就是這麼讓人哭笑不得,上哪講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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