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罪魁禍首

其他人各自忙活的時候,郭康站在一片廢墟的大門前,看著眾人把一群穿著長袍的俘虜,遠遠押過來。

“我們的人真的很不錯.”

他很是高興地對旁邊的人說道:“這才經歷了一場戰鬥,就已經表現得有點正規軍的樣子了。

我覺得,他們也能和我們一樣,能成為很好計程車兵.”

米哈伊爾神父等人,高興地向他表示感謝。

在這個時代的羅馬人眼裡,“能當兵”意味著有了正經的身份,也獲得了相應的政治權力。

這種話對他們來說,算是很高的認可了。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

軍法官也評價道:“按兵法的總結,從城裡招攬士兵,並不怎麼可靠。

只有韓信這種將領,才能做到‘驅市人為戰’。

公子能這麼快就從市民裡招攬出足夠的新兵,確實已經很讓人意外了.”

“其實也沒那麼誇張.”

郭康想了想,搖搖頭,告誡眾人:“兵法裡有很多內容。

有些是高屋建瓴的概括,描述戰爭和軍隊的本質,這種內容就可以長期借鑑;有些則是具體的手法,是對於當時經驗的總結。

時過境遷之後,很多內容就用處不大了.”

“孫子說,‘上下同欲者勝’,這就是對於軍事本身的總結。

哪怕是諸夏之地以外,那些幾乎從來沒有交流過的地方,也都是如此。

而哪個郡縣、哪個地區的人適合當兵,就是具體的經驗,不見得能直接照搬了.”

“這件事情,在我看來,也是如此.”

他用眼前的例子,向眾人解釋道:“為什麼市民不堪戰?用孫子那句話同樣可以解釋:城市裡的各種事務、人與人之間的各種聯絡,都要更加複雜,所以,讓他們的願望維持一致,都能在戰爭中得到滿足,也就更難了.”

一開始,其他人只是應付地點點頭,大概是認為他剛上戰場,就開始褒貶兵書,未免太自大,只當做是世家子弟日常吹噓,沒放在心上。

但聽他講了具體的例子,又覺得確實有點道理,所以也認真了些。

“戰爭,就是倚強凌弱、以多欺少。

只要有條件,兵家都會盡可能增加自己手裡計程車兵數量,而作為代價,這也是軍隊組織裡最困難的一環。

但反過來說,如果我們有能力做到這一點,那毫無疑問就會得到更多的兵源.”

郭康繼續說道。

見他開始長篇大論,不止周圍的軍官、騎士們,其他聽得懂的新兵和市民,也紛紛好奇地湊上來。

騎士隊長想讓他們退開,但郭康阻止了他。

“這些話,確實是給軍官說的,但我們這裡的人,都是將來軍團的種子。

大家多瞭解一下,對於今後的籌建是有好處的.”

他解釋道:“而且,士兵知道軍官在想什麼,才能更好地戰鬥。

這種事情也不是機密,讓大家聽聽就行.”

聽他這麼說,其他人便不再阻止,都看向他。

“組建軍隊,是我們有求於士兵,不是人家有求於我們。

讓人給你拼命,肯定是要付出些報酬的.”

郭康說道:“所以,我們應該去適應不同的環境,根據當地情況的不同,採用最合適的方式號召人們,得到他們的支援.”

“羅馬的敵人太多了.”

郭康搖著頭說:“1204年的時候,蠻族衝進城裡搶劫。

難道他們會區分你是貴族還是平民、信奉拜上帝教還是天方教、來自希臘本地還是北方麼?不,他們連同樣來自義大利的商人都一起搶.”

“這是外部的敵人,內部呢?”他一攤手:“當年的十字軍是誰引來的?不就是希臘皇帝自己麼?我們現在倒是沒有希臘官家了,但城裡這些欺壓自己人的傢伙,不都活得好好的麼?如果還有歐洲人打過來,你猜他們會幹什麼?”

“我聽說,奧斯曼當年襲擊城市的時候,亞歷山大的家族就第一個逃跑,幸虧大家警覺,發現了他們,沒讓他們捲走錢財跑掉.”

一個花白頭髮的人說道:“這種人,怎麼可能是好東西!”

眾人紛紛應和,表示贊同。

“所以說,我們想要生存下去,就不能對敵人有一絲一毫的幻想.”

郭康提醒他們:“得讓更多人團結起來。

否則,敵人不會放過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的.”

“這種情況下,我們就沒有古人那種餘裕了——他們可以挑,可以看哪個地方的人更適合自己的軍制,在現有條件下做得更好,然後把這裡當做精兵就可以了。

但我們沒有這麼深厚的底蘊,沒有這麼寬鬆的選擇權。

我們只能改變自己,不斷尋找最合適的方法,讓更多的人擁有更堅定的戰鬥意願,發揮出更強大的戰鬥力.”

“所以,這些事情,我也不怕給伱們說。

這不是為了哄人去當炮灰,而是對我們每個人都有重要的作用。

生活中的小事,我們可以糊塗一下,將就著過去。

但生死攸關的大事,又怎麼能糊弄呢?你糊弄人家去打仗,人家戰場上也會糊弄你啊.”

“我希望你們能記住這個道理。

今後不管是成為軍官,去教育新來計程車兵;還是解甲歸田,回到家鄉和其他人交流,都別忘了把這個道理告訴大家。

我相信,如果大家都能想明白,那就根本沒有蠻族能威脅我們了.”

這番話讓大家很是振奮,不過還有人表示懷疑。

剛才替郭康拿旗子的助祭,就問道:“您剛才也說了,城裡人需要的東西,差別太大。

我們真能做到讓所有人團結一心麼?”

“當然不可能.”

郭康回答:“古人說,有道義的人能得到更多的幫助,沒有道義的人就少有人幫助。

現實裡,沒有道義的人,並不是大多數,但總體數量卻不見得少。

這種人,又怎麼可能和我們站在一邊?”

“我們雖然都把他們叫‘市民’,但市民和市民是完全不同的.”

郭康用漢語和希臘語各自唸了一遍,給眾人講了起來:“我們這個時代的很多市民,已經不是古典時代的公民了.”

“在古典時代,無論是哪個文明,城市中最重要的都是農業和手工業的從業者。

不管是塞里斯的國人階層,還是羅馬的公民,都要去城外種田,連一些小國的國君,都得天天出城,親自參與生產管理。

城市本身,只是一個防禦性質的聚落.”

“你再看他們那幫人.”

他指了指被人推過來的亞歷山大等人:“這些人,他們自己種地麼?自己做工麼?”

“他全家就沒有一個自己幹活的.”

有人接話道:“他家就是靠轉賣東西維持的.”

“對啊,他甚至不去參與農莊和作坊的管理.”

郭康攤攤手:“所以我才說,這種人其實不是傳統的城市公民。

我們需要另一個概念,來描述他們.”

“我跟法國人比較熟,聽他們講過那邊的歷史.”

他介紹道:“一千年前,帝國西部被蠻族滲透,逐漸崩潰,很多羅馬城市也被廢棄。

但後來,在一些交通便利的地方,漸漸形成了固定的市場.”

“在蠻族地界,治安一直非常混亂,所以這些市場往往依託於現有的堡壘,以此獲得庇護。

法蘭克人把堡壘叫做‘burg’,這種堡壘市場就被稱為‘bourg’,而在市場做生意的商人,就叫‘borgeis’。

這就是最早的商業城市,以及裡面的居民.”

“你看,這些人就和我們羅馬的公民截然不同。

不管是職業、定位還是和朝廷的關係,都不一樣.”

郭康搖搖頭:“現在的法語裡,依然沿用這個古法語詞,把這種人叫做‘布林喬亞’。

他們的歷史,和這個名字的演變一樣,是非常清晰的.”

“而我們這邊呢?大家在這裡生活過,應該知道,大都和其他城市是不同的.”

他分析起來:“這座城市雖然也是‘羅馬城市’,但從拉丁人入侵之後,已經遭到嚴重破壞.”

“後來,朝廷又一直規劃不力,使得它長期以來,都只能靠自己,隨性生長。

好在這裡地理位置優越,來往商旅眾多,所以圍繞商業,很快又發展起來。

而這個狀態,和蠻族城市,其實也差不太多了.”

“所以,雖然是羅馬現在的汗廷所在,但她同樣不是一個古典式的城市,而更像一個近代的、蠻族式的都市。

在這種城市裡,自然也有很多‘集市商人’活動。

亞歷山大那種,就屬於這個類別.”

“那他們和我們的公民,就不是一類人啊.”

一名神父反應了過來。

“沒錯啊.”

郭康點點頭:“我們進行戰爭,總得先知道誰可信,誰是敵人。

而想從城市中尋找兵源,也要先找對目標。

最適合加入軍團的,肯定不是這些蠻族化的商人.”

這麼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

軍法官等人也恍然大悟,看起來已經認可了他的分析。

這會兒的功夫,盧卡斯隊長等人已經把俘虜押了過來。

眾人都圍了過去,郭康也走上前,掃視了他們一眼。

“郭公子……”最前面的人抬起頭,試圖和郭康打招呼。

“你們抓的那幾個小孩呢?”郭康不理會他,直接問道。

“什,什麼小孩?”幾人眼神閃爍,明顯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這幾個人是誰?”郭康也不繼續強求,轉頭問其他人。

“那個白頭髮的胖子是亞歷山大.”

有人給他指認道:“旁邊那個棕色頭髮的是莫斯科商人尤里,那個穿綠色袍子的,是管碼頭的官員彼得……”

不過,他還沒說完,就有人探頭喊道:“郭公子,我是王崇啊,王家莊園的管家,你不記得我了麼?”

郭康轉頭一看,那個中年人立刻滿臉堆笑:“郭公子,上次您去城外拜訪,我還招待過您呢……”

“那你跑這兒幹什麼?”郭康問。

“我……來見朋友的.”

王崇支支吾吾地回答。

“跟你朋友一起搞邪教祭祀?”郭康指了指十字架上的神像頭,反問:“是你自己來的,還是你家主人派你來的?”

“我……”王崇愣了片刻,頭上流下了冷汗。

“你看看這裡的廢墟吧,知道是誰幹的麼?”郭康又伸手指了指周圍,被火藥殉爆摧殘了一遍的大門。

“一定是不知好歹的宵小之徒!”旁邊,碼頭官員彼得立刻大喊道:“我們什麼也沒做,突然就有一群羅斯暴徒衝過來,還打人。

他們怎麼敢……”

“這就是我炸的.”

郭康說。

“呃……”

“因為在這地方,有人直接對著我,對著戰帥特使開炮.”

郭康反而不激動了,沉聲說道:“在戰鬥中,邪教徒殺害了教會的審查人員,並且造成了我們軍團士兵的傷亡。

所以,我親自帶隊,剿滅了這些異教叛軍,這裡的火藥庫也是我親自摧毀的。

你們有意見麼?”

彼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一名士兵,立刻扇了他一個耳光:“問你話呢!”

彼得還是不說話,旁邊的人只是聞到一股怪味。

仔細一看,他還站著沒動,但褲子已經溼了。

“我再給你們說一遍:我答應了人家,要把他們在竹林坊那邊,被掠走的一對兒女搶回來。

無論他們在誰手裡,我今天就是要見到人.”

郭康對著他們說道:“謝爾蓋交待,就是你們把人帶走了。

到底去了哪裡,我建議你們說出來.”

亞歷山大和彼得都不說話,管家則一臉懼怕:“郭公子,這個……不合適說啊.”

“我問你的,你還沒回答呢.”

郭康完全不在意,而是繼續提出更多問題:“這些人是誰要的?”

“你要是不說,我就得去你家,找你主子問問了.”

郭康把手裡旗杆往地上一拄:“你在怕什麼?怕我再挨一炮麼?”

“那個男孩子,我一定幫你全須全尾要回來.”

管家王崇擦了擦額頭冷汗,忙不迭地說:“至於那個小女孩……那個……您看,反正女兒也就是留著嫁人,賣些彩禮錢的。

我多賠償她父母一些。

您看這樣,行不行啊?”

“那我這一炮,是不是就白捱了?我的兵,是不是就白死了?”郭康拔出了劍:“我們羅馬的法律,就這麼不值錢?你一句話就能把叛亂的罪過,給安排了?”

“把那個亞歷山大拉出來.”

他吩咐道。

一個壯漢立刻走上前,去抓亞歷山大。

他本能地試圖掙扎,但士兵一腳把他踹倒,拖著他,丟到郭康面前。

“郭公子,郭公子!”亞歷山大見他真要動手,嚇得大喊道:“我和你爹是舊識啊!我天天都在做好事,這次被人蠱惑了才參加的。

你別衝動啊!”

“你逃跑被我爹堵住了,也算舊識?”郭康嗤笑道:“那不用喊他。

今天我也把你堵回來了,那咱們倆也是舊識了。

而且,我還要幫你做好事呢.”

“你上次做好事,是捐了錢幫忙守城。

這次,我要幫你消滅城裡的一大批蛀蟲,再捐錢給大家改善生活。

你樂意麼?”

“我樂意,都可以,怎麼都行!”亞歷山大連忙撐起身子:“這事兒確實不怪王管家他們家啊,是史家的幾個人託我做的。

您要消滅壞人,從那邊開始調查就好了!”

“好,你放心,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今天就從你開始吧.”

郭康點點頭,一劍揮下,把他砍翻在地。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官員彼得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王崇則不斷賣力地大喊起來。

“你別這樣!別這樣!你隨便殺人,我家家主王丞相,會記著你的!”

“我都配合你演一會兒了,你還裝!”郭康甩了下劍,揮掉劍上的血:“王家家風一向嚴謹清正,怎麼可能出你這樣的人?招搖撞騙碰上正主,還想繼續糊弄?”

“來人!這傢伙就是個騙子,也砍了!”他喝道。

“我不是,我是真的!我還有賬本作證呢,是少爺給我的!我……”王崇還在爭辯,但旁邊計程車兵已經一斧頭揮下,把他半個肩膀都砍了下來。

“不用繼續審問了,情況我都已經能猜出來了.”

郭康向著眾人喊道:“這些邪教徒已經滲透到了汗廷內部,籠絡了一批官員,甚至公然冒充柱國家族!我們要立刻行動,消滅這股勢力!”

“這騙子肯定不止這幾個同夥,大家要看清楚!”他又特意提醒:“哪怕是打著柱國、元老旗號的,也可能是這些邪教徒冒充的!不要對他們留情!”

“是——!”眾人轟然應道。

他們一通亂刀,把剩下的幾個俘虜全都砍死,然後繼續收拾剛才繳獲的武器,興致高昂地準備出發。

旁邊,郭破奴連忙湊上來,小聲說道:“你別把事情鬧太大啊。

王家那邊回頭怎麼解釋?”

“為什麼要解釋?他們還得謝謝我呢.”

郭康不以為然。

“……”郭破奴一時語塞。

“走了走了.”

郭康收起劍,推著她離開了。

這兩天去設計了元神文化衫,回頭我放一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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