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讓娜公主的威脅

“這種方法真能起效果麼?”朱文奎似乎不太理解:“我看波蘭人挺狂熱的啊.”

“你和宗教社團的接觸太少,當然對他們的組織方式不敏感.”

郭康說:“其實只要掌握了竅門,這種人才好對付——或者說,其實越狂熱就越好對付.”

“這是如何操作的的?”讓娜母女看起來也很感興趣。

“其實很簡單,這就是個大家都能一眼看出來的策略.”

郭康說:“當然,在設計策略之前,應該對敵人進行分析.”

“大家既然知道波蘭的狀態,和他們具體的表現。

那麼,有人思考過其中的原因麼?”他問眾人。

“什麼原因?”小讓娜好奇地問。

“比如,我們都知道波蘭人信仰十分虔誠——或者說狂熱,但為什麼狂熱,你想過麼?”郭康反問。

小讓娜疑惑地思考了下,似乎確實不瞭解。

她回頭看了看母親,但對各國上層瞭如指掌的讓娜公主,也皺了皺眉頭。

“信仰虔誠……就是因為信仰虔誠吧。

還需要理由麼?”她看起來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當然,一切事情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郭康笑道:“老海膽的學派都知道,不同地理環境下的人,會有不同的表現。

一個人的行為或許有大量主觀因素,難以預測。

但如果分析整個人群的行為,客觀因素的影響才是最為重要的.”

雖然神學水平不行,但郭康其他方面的學識還是說得過去的。

他也習慣了跳出宗教之外思索問題。

為了讓大家容易理解,他又舉例道:

“比如,按照天方教教義,烈酒是被禁止的飲品。

這是因為在他們起家的沙漠地區,糧食是非常寶貴的。

貴人如果嗜好飲酒,會嚴重損害部落的利益,甚至影響安全和生存。

因此,在教義中,這是一條優先順序很高、而且非常嚴肅的戒律.”

“但大家也知道,出了阿拉伯半島之後,這條戒律就幾乎無法維持了。

哪怕教義依然還是原樣,統治者們也總能找出各種理由,去迴避這些規則。

奧斯曼宮廷裡甚至還有專業的教法學家,專門負責論證蘇丹引用發酵葡萄汁也是合乎教義的.”

“因為飲酒的破壞性不那麼致命了,他們也有條件去喝酒了?”小讓娜推測道:“如果按你引述的那套理論,就應該是……因為環境改變之後,戒律的必要性也降低了.”

“是的.”

郭康點點頭:“這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啊.”

當然,需要注意的是,這個例子只適用於目前這個時間段。

在郭康原本的世界線,當奧斯曼逐漸強盛、蘇丹的權威也逐漸穩固之後,這些教法學家也就被裁撤了。

因為蘇丹們認定,“蘇丹飲用發酵飲料合乎教義”,是毋庸置疑的常識。

臣民本就不應該對這條真理進行懷疑,所以也根本不需要進行解釋和辯駁。

再讓御用教法學家和質疑者辯經,反而顯得蘇丹們心虛。

因此,這些教法學家也就失業了。

在郭康看來,這種結論是很明確的。

可惜,讓娜公主卻不太想接受。

“異教徒的理論是否可信?”她懷疑道:“他們的哲學研究確實比公教世界發達,但這是和信仰相關的部分啊。

能直接用他們的知識麼?”

“正是因為如此,才更要重視人家的理論啊.”

郭康卻堅持道。

“如果雙方信仰不同,不能互相接受,而天方教徒的理論,比歐洲的羅馬公教各國還更發達。

那是不是可以說,神更青睞於他們對於真理的理解,所以給他們的庇護和祝福更多?”他反過來詰難道:“否則,他們的智慧從何而來呢?”

“肯定不是這樣.”

讓娜公主當然不能承認:“我不認為他們的理解更正確。

他們應該只是自己耍了小聰明,並不是真的從天父那裡獲得了神啟和智慧.”

“那……我建議,還是不要這樣說.”

郭康搖搖頭。

“為什麼?”朱文奎還是不太懂。

“因為這樣就等於說,歐洲諸國的教義更接近真理,還受到了天父的啟迪,卻依然比不上人家有智慧.”

郭康分析起來:“伱光靠人力和小聰明,都足夠超過天父青睞的一方了。

那雙方在‘人’上面的差別,得有多麼誇張……”

“要是還不懂.”

他看了看朱文奎,只好補充道:“說的更簡單點,就是‘公教教徒們蠢到天父親自下場都帶不動’.”

“你……”讓娜公主變了臉色,長吸了一口氣,想要斥責他。

只是話說了一半,又發現連訓斥都找不到切入的理由。

如果在法國,自然會有一眾伴隨她的貴婦來幫腔,教士們會尋找他話語的漏洞進行反駁,而且肯定會有急於在各種領域“上進”的騎士們,主動為她出頭,準備在物理上解決問題。

但她也明白,郭氏在羅馬,近乎於勃艮第公爵在法國,屬於那種能攝政的頂級大貴族。

自己現在有求於人,所以理虧就得認,沒辦法強求“王族的尊嚴”。

而強行開口指責,也只會像村婦撒潑,反而更會在異國丟面子。

只是,這種處境的落差,更讓她覺得悲哀。

回想下從朱允炆團隊被紫帳汗國推薦,出現在巴黎之後,發生的各種事情,她在面對紫帳、尤其是這個東方長相的郭康時,心態也難免失衡。

以至於情緒波動太大,這次險些沒控制住。

不過,她終歸是常年在宮廷活動,見過各種大事的人,幾息間就平復了神色。

倒是小讓娜很是不滿。

“你怎麼這麼和我媽媽說話!”她抗議道。

“我說什麼了?”郭康頗為不解。

“你剛剛才說他們蠢啊.”

小讓娜指出:“現在就不認了麼?”

“我哪說了啊。

我的意思是,人家的學說有道理,就要接受,用宗教當理由去指責對方,也是站不住腳的,等於承認自己太蠢.”

郭康並不接受:“我只是藉助她自己給的設定,陳述一個推論,以此論證我自己的想法。

又沒故意去指責誰,怎麼能怪我?”

他也確實覺得冤枉。

本來,郭康是覺得,這裡的人都是些對宗教看得很透徹的人,可以交流和探討宗教的意義與用法。

而且,諷刺歐洲的羅馬公教教徒,也不算什麼事——大都的希臘神學家,比他嘲諷得可厲害多了。

他誠心討論正事,人家卻給他擺情緒,這自然讓人不舒服。

而且,其他人就算了,畢竟這年頭,大部分人還是真心信天父的。

但法國上層……

這些人自己都帶頭攻打公教教友,實在難以讓人相信,她會對公教教眾這個詞有多少認同感。

糾結這種事情,未免太做作了。

這時,他突然想起小讓娜的事情。

小讓娜小小年紀,神學功底就很紮實,甚至能經常說教郭康,估計也是受到了母親不少影響。

她當初學習的內容,也是那邊的教義為主。

道衍和尚來這裡之後,就經常和讓娜公主在一起謀劃。

她現在得到了母親和嫡母的許可,正在跟著王大喇嘛學習當仙姑。

——從羅馬主教的角度看,這是件很異端的事情。

小讓娜今後,估計會是紫帳汗國戰略裡的重要人物,而且本來是有一定宗教立場的。

這一點,他之前一直沒有太當回事。

這其實也是沒辦法。

從他前世,到在紫帳的這些年,養成的習慣,確實容易讓人不太在乎。

但從現在這個情況看,不是他自己不關注就行了的。

他似乎有些低估宗教的影響,也把盟友太理想化了。

他不知道讓娜母女現在在謀劃什麼,道衍和尚、以及可能在背後的明朝又有什麼意圖。

但現在,這些人正在有些反常地主動配合,加入紫帳汗國未來關鍵的戰略計劃中。

義父、王大喇嘛等人大大咧咧,沒怎麼當回事。

而狄奧多拉碰到關於感情的問題,就像失去了腦子一樣,就會對著小孩子虛空吃醋,發揮過於失常。

而他自己,一直沉迷技術問題和整體的謀略,對於這些“細節”,也並沒有上心。

之前的歐洲人,也確實從未表現足夠的能力,去執行這種程度的計謀,讓大家都忘了這種可能性。

如果不是今天這件事,他很可能就這麼忘記,直到出現大問題才反應過來。

他在分析對馬穆魯克戰略的時候,專門強調過情報單向透明,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而現在,自己正處於透明的境地,讓喜歡謀劃的郭康很不舒服。

朱文奎和小讓娜經常和他接觸,互相比較瞭解。

但這個突然出現的讓娜公主,確實很難讓人放心。

人和人的信任,是很容易變化的,維持起來很難,破壞起來卻很容易。

他的祖上郭蓋、郭砥等人,都是一生殫精竭慮,努力維持眾人之間的和平。

郭康這些年,聽了太多此類故事。

現在想想,確實需要防微杜漸。

但是,採取直接的對抗性手段,也是不明智的。

紫帳汗國不是他自己一家。

這樣只會顯得自己斤斤計較,讓其他本來也看不出異常的人,更同情被針對的一方,反而給人家活動空間。

而且,現在終究還是有共同的敵人。

想到這裡,郭康有了主意,決定試一試。

他已經沒了不滿和氣憤,反而有點後怕。

不過,他還是擺出生氣的樣子。

“我原以為,法國上層是一群理智的人,看得清利害所在,願意以國家的利益為優先來考慮問題.”

他故意搖頭,對周圍人說道:“沒想到,他們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簡單粗陋的教派紛爭。

我不擅長宗教,所以也沒有繼續參加討論的必要了.”

說罷,他就中斷了對話,不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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