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老海膽”的求援
第171章“老海膽”的求援
對於太后的讚許,王大喇嘛並不意外。
“我一直覺得,讓他去前線當個軍官,太屈才了.”
他對太后說:“之前我就給小郭說過,不如今後這孩子就跟著我歷練,下一任大牧首,讓他當得了.”
“他怕是不樂意吧.”
太后笑道:“就這麼一個男孩子,還得指望他繼承家業呢。
早晚也是要往軍團裡塞的.”
“我看,他就應該再努力一下.”
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表達對郭康義父的擔憂:“上次我還給他說,就這一個根本不夠用的。
結果他還不好意思——嗨,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靦腆個什麼。
下次我去幫他小兩口求點藥,爭取再試一試吧.”
王大喇嘛張了張嘴,一下接不上話了。
“這孩子啊,我覺得才是親的。
來,讓奶奶看看.”
老太后一把拉過郭康,端詳起來:“你這一番話,有老彼得的風範了——說起來,你不會是小郭跟那幾個外國姑娘偷偷生的,又怕黃丫頭不高興,所以才非說被奧斯曼的炮子打進來的吧?”
“……”
其他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王大喇嘛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孩子是當初從廢墟里挖出來的,不是被炮打進來的。
我那會兒還在現場呢.”
他只好解釋道:“打掃的時候,有小孩在塌了一半的棚子裡哭,小郭去給他掏出來的。
我正好也在守城一線,離得近,就被順路叫過來給他洗禮了.”
“這樣啊.”
太后居然有點可惜的樣子:“哎,也不錯。
義大利人那邊,有個民間說法,認為暴風雨裡出生的小孩子更堅強有韌性。
這小子是炮火裡出生的,肯定是個有出息的.”
“你也別擔心多個弟弟妹妹,會跟伱搶什麼。
咱們羅馬現在,到處都缺人。
而且這戰亂年代,有個年紀大的哥哥比什麼都要緊,人家還得指望你呢.”
她已經開始提前安慰郭康了。
“我聽君士坦丁說,破奴還是喜歡欺負你。
這丫頭皮的很,別把她放心上,下次再惹你,奶奶幫你教訓她。
好麼?”
郭康瞥見脫歡朝他得意地笑,點了點頭。
他自己倒是不怎麼在意,但脫歡和太后等人,對此卻很看重的樣子。
雖然當眾說這些……他大概能理解太后樸實的心意,倒是很感謝就是了。
“不用太在意.”
脫歡也湊過來說道:“奶奶不僅是長輩,也是我爹和你爹的老師。
有什麼家裡事情,讓她幫你就行.”
他看起來很高興,估計讓太后公開為郭康說話,背後也有他的努力,所以忍不住也到人前來展示一下。
“是啊.”
太后連連點頭。
她順手把脫歡推到一邊,伸手招呼站在人群外的狄奧多拉過來。
“這孩子也是我親自帶大的,今後有什麼事情,讓她給我說就行。
你們兩個,要好好相處啊.”
她意味深長地說。
周圍的人都露出瞭然的表情。
狄奧多拉低著頭,又有些不好意思。
脫歡疑惑地嘀咕著,說明明這次是自己幫忙的,狄奧多拉反而半路硬插進來搞事。
王大喇嘛趕緊拿拂塵敲了他一下,把他拉到身後去了。
寒暄之後,太后請眾人進入修道院,來到會客的大廳。
“佐伊,把茶葉拿來,給各位泡上.”
她用希臘語吩咐一個迎上來的高個子少女:“今天來了新客人,讓大家認真寫.”
叫佐伊的姑娘躬了躬身,就退走了。
“哦,那我來介紹下吧。
這位其實也是我和小郭的老熟人了.”
王大喇嘛於是趁勢把那個天方教學者叫了過來,笑著介紹道:“他是格拉納達的穆罕默德,我們都叫他‘老海膽’.”
“這是什麼外號啊.”
太后忍俊不禁。
“祝您萬福,太后.”
穆罕默德撫胸躬身,也用流利的希臘語說道:“這名字是年輕的時候,其他人給我起的。
那時我喜歡練武,仗著家裡是個稅務官,天天找人惹是生非。
其他人嫌我脾氣太壞,和海膽一樣渾身是刺,就給我起了這個外號.”
“這還真看不出來.”
太后說:“老王之前還誇你個是理智寬厚的人呢.”
“可能因為我經歷過很多變故吧.”
穆罕默德嘆了口氣:“這些年的經歷告訴我,一個人好勇鬥狠,是沒有什麼用的.”
“我家原本其實住在科爾多瓦,那裡曾經是整個歐羅巴和阿非利加大陸上,第二大的城市。
哦,第一大的,就是你們的君士坦丁堡.”
他自述道:“那時候,科爾多瓦才是西部世界的中心,無數財富在那裡匯聚。
學者、商人、工匠熙熙攘攘,讓城市成了經濟和文化教育的中心.”
“不過,現在這些都沒了.”
他嘆了口氣:“卡斯蒂利亞王國佔領了科爾多瓦,大肆破壞。
這些人太過野蠻,完全不知道長久以來的文明積澱有什麼價值。
他們既不會有效地使用財富,也不能理解哲學。
從那之後,科爾多瓦的榮耀就消失了.”
“我小時候認為,這是因為格拉納達等地的埃米爾們太過懦弱,對異教徒一味忍讓,甚至向他們臣服。
只要恢復古時候的虔誠和勇武,就能保護家園,解決這些討厭的野蠻人。
但後來,卡斯蒂利亞軍隊又來劫掠我家所在的小鎮,屠殺居民,我才發現,這些街頭鬥狠練出來的‘勇武’,其實一點用都沒有.”
“和我一起橫行街頭的‘勇敢少年’們,完全沒法保衛城鎮,一些人在混亂中被殺死,而更多的人……”他苦笑了下:“他們的表現,甚至比平日裡被他們欺負的普通居民更糟糕.”
“那些十字教居民,都在努力為了自己的家園和財產戰鬥。
而這些人看情況不對,大部分都拋下自己以胡大之名立下的誓言,直接逃走了——按他們的說法,可能現在暫時還沒到殉教的時候吧.”
“我父親死在了那場襲擊中。
舅舅盡力把母親和妹妹救了出來,但他們認為整個安達盧西亞半島已經沒法待了。
於是我們來到了摩洛哥,後來又輾轉到了突尼西亞,最後還去了埃及和敘利亞。
我就是在敘利亞那邊,和郭達烏斯閣下等人結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