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羅斯特產鄉村風情

“羅斯的村社裡,還有一些你們可能會覺得奇怪的傳統.”

伊蓮娜夫人繼續說道:“雖然和這裡的軍團農莊一樣,都有集體生活、合作勞動的習慣,但很多方面是截然不同的.”

“最典型的,就是他們的節日特別多.”

她說:“每年,固定的節日有幾十個之多。

有些節日還不止一天。

所以,各種休息日加起來,能達到二百天以上。

換句話說就是一年裡,一大半的日子理論上都是假日.”

“是不是因為那邊太冷了,不休假不行啊?”脫歡設想道。

“不是.”

伊蓮娜夫人搖搖頭:“莫斯科以南的地方,一年怎麼說也有二百天是可以耕作的。

但土地最肥沃、氣候最好的基輔周邊,反而是節日最多的。

他們每年有一百五十個以上的節日。

反而在諾夫哥羅德地區,節日沒有這麼多.”

“這就是單純不想幹活吧.”

脫歡笑道:“肥沃的地方,不費多大力氣,種出來的東西就能養活自己。

所以工作一下就不幹了?”

“結果上是這樣的.”

伊蓮娜夫人點點頭:“村社的風氣,可以說是反勤勞的。

實際上,如果你節日想多幹活,別人還不樂意呢——這些多幹活的人,會受到村社的警告.”

“這是為什麼?”脫歡確實不能理解了。

“因為村社的傳統,是要求絕對的平等。

這種平等不止是對於村社田地的均分,甚至對於勞作時的出力,以及勞作後的收穫,都有要求.”

伊蓮娜夫人解釋道:“他們追求這種平等,到了一種近乎偏執的地步.”

“怎麼描述好呢……”她想了想,比喻道:“這麼說吧。

在大都這邊,我也聽過塞里斯先生講課。

那個古代的哲學家孔夫子,有句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對吧?”

她夾了句漢語文言,看向眾人。

脫歡和郭康等都點點頭。

“我當時問先生,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寧可物資匱乏,生活貧困,也要保持平均?這聽起來,跟羅斯村社的情況差不多.”

伊蓮娜夫人繼續說道:“但他給我說,這是意思理解錯了.”

“這句話前面,有一句,叫‘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

因為這是對於貴族執政者的要求。

這裡的‘寡’,不是普通人缺錢,而是執政者的土地和人民寡少;均,不是財產平均,而是政治上均等,各得其分.”

“整句話的意思,是執政者不要擔心領地太小,領民太少,而是要注意讓每個人得到自己應得的報酬。

在執行政策的時候,要儘量保持公平均等.”

“比如,有些富人繳納的稅收反而更少,國家的稅收都落到了窮人頭上。

這種事在塞里斯好像經常發生,這就叫‘不均’。

他們認為,需要克服的,就是類似這種現象.”

“這倒是實話.”

郭康點點頭:“對於你們那邊,也一樣有意義吧.”

“呃,我們那邊……很多地方,首先得先把稅收搞明白再說.”

伊蓮娜夫人有些尷尬:“在不少行政區裡,富人基本上都是貴族,本來就不用交稅;窮人……稅制對他們也沒什麼意義.”

郭康想起來他們的“稅收”狀態,反應了過來。

“那邊的情況,和塞里斯,乃至現在的羅馬,都差別很大。

所以我才說各個地方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伊蓮娜夫人繼續說道。

“比如後面那句‘不患貧而患不安’,意思也是執政者不要擔心自己窮,而要擔心上下不相安.”

“在這兩句後,還有一句總結:‘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

意思是做到執政公平,就不會擔心貧窮了;做到上層下層互相和睦,就不用擔心民眾人口少了;做到社會安定,就不擔心統治傾覆了.”

“所以,塞里斯的政治智慧,追求的是國富民強的理想,反而不是要求貧窮.”

“因為和最初的理解截然相反,和家鄉的情況也對比鮮明,所以我對這件事印象非常深.”

她最後說道:“哎,這大概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世界吧.”

“羅斯村社難道真的追求平等的貧窮?”脫歡追問道。

“大部分地方,確實是這樣.”

伊琳娜夫人點點頭:“村社傳統是反勤勞的。

幹活更多、效率更高的人,並不能得到更多,反而會被排擠和制裁.”

“我丈夫後來也給我說,塞里斯人也喜歡抱團,熱衷於集體勞作。

鄉村之間,從上古就有各種結社。

到元朝,北方有‘鋤社’,南方有‘圩田’,都是鄉民組織起來,合作耕種,以求提高效率的組織。

漢、唐之類的歷代官府,也一直鼓勵這種行為,乃至專門出頭,為耕種結社作保,讓它們成為半官方的組織,得以更方便地推廣.”

“但伱們看.”

她搖搖頭:“雖然看起來模式都差不多,都在強調集體協作,追求平等,但羅斯農莊和塞里斯農莊,其實天差地別.”

“那這是為什麼啊.”

脫歡問。

“因為勤勞沒什麼意義.”

伊蓮娜夫人說:“絕大部分村民,不可能積累起來財富。

因為如果收穫增加,那貴族就會收的更多。

勤勞和積蓄,並不能改善自己的境遇,更不可能獲得提升自己的地位的空間.”

“就算貴族很講道理的情況下,勤勞也沒有回報,收走還會傷害到周圍的人.”

她舉例道:“比如本來這塊份地可以產出20普特的糧食,徵稅過程中被收走10普特.”

“假如有人辛勤勞作,還改良了技術,把產出提高到了30普特,那得知情況的貴族就會嘗試把稅收提高到20普特,依然只給他留下勉強能維生的份額.”

“而且,因為管理粗陋,貴族們根本沒本事進行細緻的區分,稅收一般都是整個村社一起交。

也就是說,其他村民,也得跟這個勤勞的人一起,承受加稅。

這對鄰居們來說純屬無妄之災,所以他們當然會反對,乃至把這個人視作叛徒,敵視他.”

“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她舉例道:“比如,勞動能力強的人,在獲得更多財富之後,為了擺脫束縛,會傾向於選擇離開村社。

但問題是,在羅斯地區,人口的減少對村社來說是致命的。

強壯聰明的人都跑了,下回再遇到收稅,村社就可能要完蛋。

所以,他們才設定了各種宗教和道德約束,阻止這種事情發生.”

“而對這些人來說,離開村社固然能獲得更多機會,但風險也是非常大的。

失去村社團體的保護,在面對貴族的時候,就會非常脆弱。

所以除非那些自然條件很好、管理也比較開明的地方,其他人也往往會選擇就此認命,跟著村社裡的老鄉一起混日子.”

“說到底,這還是當地的環境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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