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他，不是個男人
第215章 他，不是個男人
酒窖內，一處隱蔽的房間，張羨裕看著穩坐在那裡的張老爺子，表情有說不出的複雜。
而張老爺子則是面色沉靜如水，看著欲言又止的張羨裕，淡淡道：“說吧。”
張羨裕聞言，略微糾結了一下後，緩緩開口道：“父親，大哥他已經將他的計劃基本上可以說是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他的舅舅錢寧，還有他當年偷走的那塊模板。”
張老爺子點了點頭。
“你說的很對，雖然現在張獻奉已經死了，但是我們不能夠將事情全部推到一個四人身上，按照他們的計劃，明晚的鑑寶大會，他們怕是會孤注一擲，不擇手段的選擇將事情捅出來，汙衊我張家印刷假鈔。”
“哪怕到時候我們選擇將事情全盤道出，恐怕也會引火上身，到時候那些一直覬覦我們張家的豺狼惡犬一定會蜂擁而上，企圖從我張家身上撕下一塊肉。”
聽著張老爺子的話，張羨裕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糾結，掙扎。
張老爺子注意到了張羨裕的臉色後，一對虎目中凜光一閃。
“羨裕，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張羨裕看著氣勢沉穩的張老爺子，猶豫了一下之後，嘆息著說道：“父親，大哥他，死了。”
......
張羨裕說完這句話之後，房間裡的氣氛猛地一沉，原本是用來點亮房間的蠟燭，此時不斷搖晃閃爍的燈焰，將兩人的影子倒映在牆上，透露出一股壓抑的氛圍。
張羨裕的目光一直緊緊的落在張老爺子臉上，看著那張自己熟悉的面容，因為燭光的關係，一半藏在陰影裡而多了分陌生的感覺，張羨裕莫名的覺得很......難受。
“那孩子從小性格偏激，受到壞人引誘，走了歪路，怨不得別人。”
張老爺子說完這句話之後，靜靜的看著張羨裕。
“你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張羨裕看著張老爺那平靜如水，卻又好像能夠吞噬一切，平靜到可怕的眼神，一陣失神，隨後慢慢的搖了搖頭。
“沒有了。”
“沒有就走吧，無論是去找那個錢寧也好，還是去休息，養精蓄銳到明天也好，把精力留在伱需要用的地方。”
張羨裕聞言，微微低頭，恭聲答道。
“羨裕，明白，父親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張羨裕轉身就走。
臨走時，張老爺子忽然注意到了張羨裕此時還是一身的狼狽，泥土，雜草，沾滿了他已經有些破損的衣服。
看著張羨裕堅強卻又透露出些許落寞的背影，張老爺子內心輕輕一嘆。
“今天辛苦你了，表現的很好。”
張羨裕腳步一頓，沒有轉身，繼續往前走，只是臨走前，說出了一句他一直想問的話。
“父親要是對大哥多說幾句這樣的話，張家或許也不會有如今的麻煩。”
輕飄飄，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卻是張羨裕對張老爺子最沉重，最強的抗議，譴責。
張老爺子沒想到一向聽話的張羨裕會忽然這麼說，瞳孔輕輕一縮，隨後像是惱羞成怒一般，一股強烈的怒火一閃而逝。
最後又被深深隱藏。
跟張獻奉這個一輩子的汙點不同，張羨裕可以說是張老爺子最得意，最值得炫耀的作品，不能夠隨意的對待，至少在一個更完美的作品出現之前，不行。
而以現在自己的能力，怕是也很難有機會再去創造如此完美的作品了。
不過張老爺子也吃準了張羨裕，他對自己的反抗也就到此為止了，因為別的不說，張羨裕他自己本身就是最受自己器重的人，享受到了自己最多的偏愛，所以，以他善良的性子，在質問自己的時候，恐怕也是對自己的懲罰。
所以說，還是善良的孩子，最好了。
張老爺子目光微微一閃。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面黃肌瘦，灰頭土臉的小孩子形象，同時也浮現出了一個樸實粗糙，土氣呆愣的女人形象。
他們的身影在自己的腦海中慢慢的越發深刻，張老爺子的嘴角卻也慢慢的露出一個微笑。
果然，汙點什麼的只有在自己的回憶裡，時刻警醒著自己，才是汙點的最大用途，而不是整日的在自己的眼前亂晃，在所有人的面前丟人現眼。
......
張羨裕一臉疲憊的離開酒窖，想了想，打算往張府外走去。
現在的他，莫名的不想要待在這裡，感覺有些......壓抑。
不過他才剛剛走到門外，忽然就看見卓陽正好整以暇的靠在門上。
看見張羨裕後，卓陽微微一笑。
“不是吧不是吧，堂堂張家二公子，居然這麼狼狽不堪，你這麼一身出門的話，不知道會讓多少姑娘心碎啊。”
聽著卓陽那誇張的打趣聲，張羨裕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卓兄，在等我？”
“嗯，不然呢。”
卓陽雙手抱肩，說道：“我就猜到了，你這傢伙經過今天這件事情之後，一定想不通。”
張羨裕原本還憂鬱的眼神，露出了一點柔色。
“所以卓兄特地來這裡開導我？”
“想太多了你。”
卓陽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還開導你，這麼麻煩的事情我才不幹，一般這種情況，都是男人的話，沒有什麼問題是一場酒解決不了的！”
“卓兄是要帶我去買醉？那恐怕我要辜負卓兄你的一番心意了。”
張羨裕帶著歉意說道：“在下明日還需要繼續去尋找錢寧，需要保持精神，所以喝酒什麼的，還是等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後，在與卓兄把酒言歡吧。”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卓陽表示對張羨裕的推脫並不意外，淡淡說道：“回去收拾收拾，換身衣服跟我走吧。”
聽到這話，張羨裕一愣。
“幹什麼去？”
“能幹什麼。”
卓陽說道：“找錢寧去啊。”
聽到這話，張羨裕不禁眼睛一亮，驚喜的看著卓陽。
“卓兄知道錢寧在哪裡？”
“有點眉目。”
“在哪裡？！”
看著神情有些急切的張羨裕，卓陽淡淡道：“我問你，你要是想找一個男人，除了家裡，會去哪裡找？”
嗯？
雖然不明白卓陽的意思，但是張羨裕還是說道：“去他經常去的地方。”
“那麼男人經常去的地方是哪裡呢？”
“這就要因人而異了。”
“是那種最俗氣的人。”
“酒樓，青樓，賭場。”
張羨裕脫口而出三個答案。
卓陽點了點頭。
“好，那我再問你，錢寧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張羨裕想了想，回答道：“自私自利，擅長隱忍，陰險毒辣......”
“停！”
卓陽無語的看著張羨裕，讓你說錢寧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你給我說一個人物小傳幹什麼！
“撿最明顯的說。”
......
“不是個男人。”
卓陽詫異的看了眼張羨裕。
“呦呵，沒想到還被你給蒙對了。”
張羨裕微微一笑。
“跟卓兄你相處也是有點時間了，多少了解了些你的風格。”
“那你說，一個不是男人的人，最可能藏在哪裡？”
......
張羨裕思索了一下之後，目光復雜的看著卓陽。
“又去？”
卓陽挑眉一笑。
“這都是為了張家。”
隨後又抬頭，看著天上晴朗的月亮，感慨道：“現在，時間剛剛好。”
......
張羨裕果斷的掉頭就走，甩下一句。
“我去換身衣服。”
看著張羨裕的背影，卓陽悠悠一笑。
男人，最好的開導方式，要麼工作，要麼喝酒，別無他法。
“不好意思了含玉，答應過你不再帶你哥去獻雲閣的，不過這一次，就看作是你哥哥帶我去的好了。”
卓陽仰著頭，皎潔的月光灑下，襯得卓陽俊朗的容顏更加出塵絕世，而嘴角的那一抹淺淺的笑容，更是讓其有了一種溫柔的氣質。
“誰能夠想的到，一個太監居然會藏在最出名的青樓中呢。”
......
“公子，來玩啊~”
“客觀，您裡面請~~”
“大爺，你想死人家了~~~”
嗯，不管來幾次，還是同樣的味道，同樣的調調。
看著面色已經開始隱隱有些僵硬的張羨裕，卓陽失笑道。
“不至於這麼緊張吧。”
張羨裕搖頭嘆息。
“卓兄，在下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下似乎現在在這些人眼裡，依舊是戴罪之身，要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裡，似乎不太好。”
“誰告訴你這次我們是光明正大的進去了。”
卓陽意外的看了眼張羨裕。
“你怕不是上癮了吧。”
......
張羨裕連忙告饒，他實在是最近被卓陽影響的有些大了。
兩人找了個隱蔽的角落之後，便化作樑上君子，悄悄地潛入進了獻雲閣。
“卓兄，這獻雲閣說大不大，但是卻絕對不小，先不說錢寧會不會藏在之裡，光是我們想要在這裡找到他，估計就要費很大的功夫。”
張羨裕低聲說道。
“別急，哪怕他是一個斷了腿的男人，要進獻雲閣這種地方，也一定是要花點關係打點的。”
卓陽眼神中盡是一切盡在掌握的光澤。
張羨裕看到這一幕之後，心中瞭然。
“看來，卓兄是已經把一切都調查好了啊。”
想到不久前卓陽在大牢中對張獻奉瞭如指掌的姿態，還有其知道的不少的辛秘往事，張羨裕不由得在心裡猜測，是不是卓陽拜託林玄衣動用七玄司的力量了。
張羨裕猜的不錯，卓陽確實是動用了七玄司的力量，才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清楚張獻奉和錢寧的關係。
不過這錢寧確實有點本事，哪怕七玄司瞭解到了這一層關係，依舊沒能夠抓住他。
至於卓陽是如何推斷出錢寧很大可能會藏在這獻雲閣中呢，除了之前對於錢寧太監身份的考慮之外，就是六劍奴的調查得來的結論了。
根據真剛的彙報，他們秘密的控制了張獻奉的管家，從他口中套出了不少張獻奉這些年暗中做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往獻雲閣中安插了一批人手。
“呵呵，一般一般。”
卓陽謙虛的笑了笑，隨後說道：“這錢寧進入獻雲閣，一定也不是等閒的身份，不然的話，獻雲閣這麼大一個天然的情報機構就有點浪費了。”
張羨裕聽到這，思考著說道：“可惜，我對這獻雲閣一點都不瞭解，也不清楚……”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卓陽打斷。
“你不清楚，我清楚啊。”
卓陽眼中閃爍著精光道。
“這獻雲閣，外面雖然極盡風流快活，但是裡面還有一個小樓，叫做弄雲小築，無論是格調還是姑娘的質量都高了不少。”
卓陽說到這裡，還看了張羨裕一眼，調侃道。
“上一次要不是你走的急，恐怕你也會收到來自弄雲小築的邀請了。”
“呵呵，我還是算了。”
張羨裕先是一副自己無福消受的樣子搖了搖頭，隨後說道：“那我們走吧，去弄雲小築。”
“行！”
兩人一路潛行，躲開了各種人員之後，終於潛入到了幽靜的弄雲小築前面。
這裡果然不同凡響，有一座人工開挖出的湖水，清朗的月光透過湖水的反射，映出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層小樓，周圍還是一片竹林，不得不說，這不是花了大價錢是絕對弄不出來的。
卓陽看見這座小樓之後，忽然對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句話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喂，看見這裡你後悔了嗎？”
卓陽小聲嘀咕道。
張羨裕則是無奈的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在這裡寫寫字，看看書，作作畫，品品茶，以文會友，借景抒情。”
“嗯，如果你再加上喝喝酒，燒燒烤，吃吃肉的話，我就勉強同意你的看法。”
卓陽說完之後，神色冷靜的觀望著不遠處的弄雲小築，說道：“看來，對方今天早就有所防範了啊。”
說完之後，就大大咧咧的現身，朝著弄雲小築走去。
張羨裕看到這一幕之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也慢慢走出。
“卓兄，雖然對方早就有所防備，但是我們也不需要這麼大張旗鼓的吧，對方好歹曾經也是【七十二地煞】榜上的高手啊。”
“呵呵，少來，七十二地煞前三十六和後三十六的勢實力差距有多大你不知道？只不過是做的惡事多了罷了。”
卓陽鎮定自若的說道：“再說了，當年錢寧雖然從皇宮裡逃走了，但是也受到了皇宮內高手的追殺，深受重傷，早就是沒了牙齒的老虎，不足為慮。”
說著，還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弄雲小築門口的兩棵盆栽。
“門口這兩株柔骨疏力花，就是最好的證明。”
隨著卓陽話音落下，弄雲小築的門忽然開啟，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
“呵呵，你這小娃娃，倒是有點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