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潛龍出淵
第222章 潛龍出淵
“拿命在裝？”
看著不理解的卓陽，安靈蘊淡淡道：“我想，你也應該知道這傢伙是以什麼身份在皇城裡瀟灑的吧。”
“嗯，猜也猜得到吧。”
對於徐世錦質子的身份，皇城裡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哪怕是平頭老百姓都知道，無非就是大玄皇帝忌憚擁兵自重的北玄王徐人閻，而徐人閻為了打消皇帝的猜疑，無奈讓自己的孩子進皇城當人質唄。
“當時大玄皇帝跟北玄王頂下的約定是，讓徐世錦在皇城學習，等到成年的時候，在回到漠北。”
“但是徐世錦十八歲那年，雙方默契的都沒有提起這件事情，徐世錦自己也不聞不問，彷彿是沉迷於皇城的鶯鶯燕燕，鐘鳴鼎食。”
安靈蘊眼中閃過一縷寒芒。
“因為就連徐世錦都知道，大玄皇帝不希望自己回漠北，自己一旦離開皇城，就會面對無止盡的追捕。”
卓陽聞言，不由得嗤笑一聲：“嗯，果然還是不敢殺啊。”
“畢竟不能夠給徐人閻一個狗急跳牆的理由啊。”
......
看著安靈蘊一本正經的形容一個宗師榜榜首的高手狗急跳牆，卓陽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大概是覺得安靈蘊的口氣莫名的有些大了吧。
“而徐人閻的漠北鐵騎因為有鎮守漠北，無召不得擅動的原因，所以也不能夠派鐵騎過來接應徐世錦。”
卓陽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麼大的一個北玄王府，總有幾個高手吧。”
安靈蘊淡淡的看了眼卓陽：“那你以為皇室就沒有高手了嗎。”
......
“這是皇室跟徐人閻的另一個約定了，總而言之雙方都不得動用頂尖高手，要是徐世錦能夠憑藉著自己的本事回到漠北，那麼皇室就此作罷。”
“可以說，從他踏出皇城的那一刻起來，就註定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圍捕了。”
聽完安靈蘊的話之後，卓陽看著站在擂臺上，氣定神閒，目光凌厲的徐世錦，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沖天的銳氣，一種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豪邁，一種不破樓蘭誓不還的堅定決絕。
擂臺賽，徐世錦握著手裡自己父親在自己即將去皇城時給自己的寶刀，感覺前所未有的踏實，前所未有的真實，前所未有的暢快。
已經太久太久了，徐世錦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做自己的感覺了，站在擂臺上的他，雖然底下各式各樣數不盡的目光匯聚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徐世錦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感覺一身輕鬆。
【爹，我準備好了！】
【娘，我回去看你了！】
徐世錦心中多年積攢的鬱氣逐漸轉化為一往無前，孤注一擲，百無禁忌的勢氣，氣勢越漲越高，越來越強，讓人側目。
他的對手感受到徐世錦不斷攀升的氣勢，眼神也是越來越凝重，同時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飛雲劍，但是面對徐世錦那淡漠又堅定的目光，他越來越緊張，目光也逐漸開始閃爍不定，握劍的手心更是沁出了淡淡的汗水。
終於，場上的裁判回過神來，連忙大喊道：“比賽開始！”
“飛雲一擊！”
幾乎是同一時間，徐世錦的對手就使出了自己的最強一擊。
飛雲劍眨眼出鞘，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寒光，下一刻，他整個人就朝著徐世錦逼去。
強悍的劍勢牢牢鎖定著徐世錦。
僅憑藉這一手，也不愧於他【飛雲劍】的稱號。
在高度緊張集中的狀態下，徐世錦的對手彷彿突破了，這一劍達到了他最好的水平，但是他的眼中不喜反憂，因為對面的徐世錦實在是太平靜了。
平靜的眼神，平靜的呼吸，甚至就連他握刀的手都不曾有絲毫的動作。
平靜的就像是一塊歷經多年風吹雨打也堅定不移的磐石一樣，但是卻給人恐怖的力量壓迫感。
從徐世錦平靜的鎖定著自己的眼神來看，他十分懷疑自己這一劍能不能夠給他造成威脅。
不過這種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逝一樣，作為一名劍客，首要的就是一往無前的銳氣。
受到徐世錦眼神刺激的他，劍勢頓時又更加凌厲幾分。
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劍身馬上就要刺中徐世錦的時候。
徐世錦眼中凌冽的光芒一閃，下一刻......
“嘭！”
“呼呼呼~”
“叮~”
整個現場再一次進入了針落可聞的安靜場面。
眾人眼神不可思議的看著場上的情況。
徐世錦依舊維持著剛剛的動作，但是原本氣勢如虹的對手，卻是猛地倒飛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旁邊是在空中空轉了好幾圈，落在地上，劍身還輕顫的飛雲劍。
一劍，高下立判。
“呼籲~~~”
卓陽看見這一幕後不經驚豔的吹了聲口哨。
“好漂亮的拔刀術啊。”
安靈蘊側眼看了眼卓陽，隨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還算不錯。”
“勝者，徐世錦。”
聽著裁判的宣佈，徐世錦手扶著刀，抬頭，雙眼出神的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眼底卻浮現出了自己臨走時，父親對自己說的話。
“世錦，伱是我徐家的人，我徐家的人無論是面對任何的困難，無論是流血流汗，都不會輕易言敗，無論處於多麼危機四伏的情況，都不會自暴自棄，有著一顆戰勝一切的心。”
“這把刀叫做出淵，為父在漠北，等待著你潛龍出淵的那一天，到時候，我們父子倆，一切昂首挺胸的去看你的母親。”
潛龍出淵嗎。
往事歷歷在目，最後徐世錦想到了自己父親臨走時對自己擔憂，期許，最後信任的光芒。
想到自己在皇城裡的壓抑，放縱，苦悶。
想到自己可以跟父親一起去看自己的母親的時候。
一行清淚緩緩從徐世錦的眼角處留下，隨後，便是徐世錦放縱，放肆，毫無顧忌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
徐世錦的笑聲迴盪全場，所有人都聽的出徐世錦笑聲裡的豪邁，自由，釋放與壓抑之後的爆發。
肩膀不斷的起伏，好似要將之前壓在自己身上無形的巨石全部丟掉。
卓陽看著徐世錦，眼神莫名，最後嘆了口氣，笑了笑。
“這傢伙，也算是苦盡甘來吧。”
“那也要等他回到漠北之後。”
安靈蘊淡淡的看了眼用激動，欣慰的眼神看著徐世錦的黃老，一眼便看透了他體內的傷勢。
“光是走到這裡，他們恐怕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接著走下去，希望渺茫。”
考慮到卓陽跟徐世錦的關係，安靈蘊說的稍微委婉了一點。
“大家都覺得能夠做成的事情，做成了有什麼意思。”
卓陽看著擂臺上的徐世錦，颯然一笑。
“我看好他！”
......
“嘖嘖，真是漂亮的拔刀術啊。”
豐明月玩味的說道，揶揄的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
“就是不知道，你的金龍戰體能不能夠擋得住呢。”
三皇子臉色鐵青。
剛剛徐世錦施展出的那一招，連他都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脅，那一刀的軌跡，他看的都不夠真切，現如今被豐明月如此粗暴的戳破內心的恐懼，三皇子也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憤憤的說道。
“哼，在這之前他還是好好的擔心自己吧，別一個閃失，就萬劫不復了。”
三皇子陰沉的臉色完全出賣了他心裡的恐慌。
豐明月看見這一幕之後，內心十分的不屑。
這麼基本的養氣功夫都做不到，沒前途。
隨後用欣賞的眼神打量著鋒芒盡露的徐世錦，心裡感嘆。
【為什麼有意思的人全都在皇宮之外呢？】
......
“容兒，你覺得剛剛那一刀如何啊？”
一處高臺之上，齊玄玉一臉微笑的問著身邊的魚有容。
魚有容面色清冷，想到剛剛徐世錦的一擊，眼中閃過一抹驚豔，隨後淡淡的說道：“弟子有自信戰勝他。”
不是接住他那強悍的拔刀術，而是戰勝他。
齊玄玉聽到後，淡淡的笑了笑。
“不要太大意，這孩子磨刀十幾年，鋒芒完全內斂，一出就是雷霆必殺，如今氣勢如虹，在刀法上又有所精進。”
“是，弟子知道了。”
魚有容尊敬的點了點頭，隨後想了想，繼續說道：“可是師傅，我們該怎麼做？那傢伙的身份......”
“不要管那些。”
齊玄玉風輕雲淡的說道：“皇室的人不會囂張到在我們太一宮動手的。”
一雙古樸，深邃彷彿能夠看透一切的雙眼，平靜沉穩的可怕。
魚有容聽到後，點了點頭。
“弟子明白了。”
齊玄玉看著自己乖巧的弟子，和藹的笑了笑。
“呵呵，走吧，你還要準備下午的比賽呢。”
“好。”
魚有容輕輕的點了點頭。
問劍大會是上午下午各有一場。
上午進行普通江湖武者的比試，下午則是持有劍令的劍客之間的對決。
魚有容今天並不能夠跟卓陽對上，但是一向認真的她，也從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對手。
......
“怎麼樣卓兄，我這見面禮怎麼樣！”
一下場，徐世錦之前爆發的強勢姿態頓時消散，臉上依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衝著卓陽得意的擠眉弄眼道。
卓陽嫌棄道：“什麼見面禮。”
“不是吧，我那麼高的賠率，你就沒想過壓兄弟我一手，你壓了現在早就轉的盆滿缽滿了，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浪費了。”
徐世錦說著，做出一副心疼的樣子，眼神埋怨的看著卓陽，大有這麼好的賺錢的機會你就白白浪費了責備。
“呵呵，得了吧，咱們現在可是在太一宮啊，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錢了好不好。”
卓陽說著，用下巴給徐世錦指了個方向。
“諾，好東西全部放在那裡呢。”
徐世錦望去，見卓陽指的方向，就是太一宮的藏寶閣，灑然一笑。
“嗯，說的也是。”
說著主動搭上了卓陽的肩膀，爽朗道：“走走走，咱們兄弟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不得好好的喝一頓。”
雖然見到徐世錦挺開心的，但是卓陽同樣知道這傢伙是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嗯，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才能夠堅持一個人在壓抑如同囚牢一樣的皇城裡待著吧。
“還是等晚上吧，我下午有比賽。”
聽到卓陽的話，徐世錦嫌棄的撇了撇嘴。
“話說兄弟啊，怎麼感覺每次見你，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啊。”
徐世錦吐槽道。
“你這輩子，是跟尋歡作樂一點關係都沾不上了嗎！”
話音剛剛落下，徐世錦忽地身子猛地一顫，他感覺到了一道冰冷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
幾乎本能，一股凌厲的刀意就打算破體而出，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卓陽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徐世錦的肩膀上。
“行了，別說尋歡作樂了，你先想想自己之後怎麼辦吧。”
同時，一道強勢的劍意，將徐世錦的刀意壓了下去。
同時，用僅僅只能讓徐世錦聽到的音量說道：“行了，今天出的風頭已經夠了，刀意什麼的，還是先藏一藏吧。”
聽到卓陽的話，徐世錦也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刀意，最近一段時間草木皆兵的經歷，屬實讓他有點精神疲憊了。
對著卓陽投以了一個感激的目光，隨後才說道：“所以我這不是特地跑到太一宮來喘口氣嗎，在這裡，那幫人不敢太囂張的。”
卓陽看著徐世錦心力交瘁的樣子，眉頭一皺，問道：“追殺你的人，很強？”
“不僅很強，還很多。”
徐世錦面色一沉，不爽的說道。
“那群人簡直是死纏爛打的野狗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
“雖然因為約定，不能出高手，但是我們也架不住那群人以逸待勞，他們明顯是打算用車輪戰拖垮我們。”
這段時間可是把徐世錦過的憋屈壞了。
打走了一撥人下一撥人立刻就到，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不過幸好徐世錦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特意將太一宮這個地方算進了他們的行路計劃裡，作為一個休養生息的地方，到時候他們在打算找個機會，悄悄溜走。
雖然，很難。
看著徐世錦的樣子，卓陽想了想，說道：“用我......”
“別，兄弟，這話你可別亂說。”
徐世錦笑著直接打斷了卓陽的話。
爽朗道：“兄弟我回到北玄後有人照著，你可不行，皇室的人可不是什麼大氣的人。”
說著，眼神還朝著身後看了看，神情冰冷。
卓陽回頭，正好對上了三皇子那陰騭的眼神。
頓時神情也驟然冷了下來。
真是陰魂不散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