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說的是真的，此事便是沈家人先挑釁，若非沈家小女先開了口說了不入耳的話，倒也不會讓顧家人這般惱怒。
可眼下...
沈家人也知是什麼原由，但打死也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問題，尤其是沈老夫人臉上掛不住，想笑也笑不出，只乾笑了幾聲，但眼底卻不帶一絲笑意。
甜寶晃悠著一雙小胖腿，嘴裡吃著孃親給的芝麻糖，看著站在眼前不遠處的沈老夫人，當即感嘆對方是個能忍的。
能做到皮笑肉不笑，也是一種本事。
這種本事，甜寶可是學不來。
“我們沈家小輩言語有失，總歸是年紀小了些，若是年紀再大些，也不會出了這檔子事.”
沈老夫人眼眸半垂，面上帶著幾分沉默，良久才嘆息一聲。
沈老夫人這話，明顯再說她們家小輩說這話是因為年紀小，不像你們這些年紀大的。
顧老爺子聽這話，冷笑一聲，靜靜看著對方的表演，瞧著沈老夫人唉聲嘆氣的目光，他才咧嘴一笑，扭過頭同老夫人說道。
“娘，你瞧，這府城的高門大戶就是不行，不從小約束言行舉止，竟然還妄想隨著年紀增長而自我約束？當真比不得鄉下人.”
顧老爺子邊說邊唉聲嘆氣，彷彿看到眼前這高門大戶衰敗的景象的一樣，氣的沈老夫人險些站不住腳，幸而被站在身後的小丫鬟扶住了身子，這才不至於跌坐在地。
顧老夫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府城而已，充其量小門小戶，如何算得高門大戶？”
“是是是，娘說的對.”
顧家母子一唱一和，氣的沈老夫人徹底站不住腳，被兩個丫鬟攙扶著，她氣的伸手欲指向對方，可手卻抖個不停。
她原以為想打壓幾句，無非是一個不痛不癢的話，誰料對方是個不饒人的，沈老夫人不禁回想，沈家如何惹了這尊送不走的大佛。
“我瞧著你們個個臉色鐵青，待有時間再戰吧.”
顧老爺子站起身，抻了抻錦袍下襬，面上帶著一派輕鬆自在，擺了擺手，便讓府內的下人將暖爐等物都收了起來。
顧家人見狀，也知沒有熱鬧可看，眼前這出戏，一點也不熱鬧，都是顧老爺子單方面碾壓。
甜寶從小椅子上滑了下來，白嫩可愛的小臉上帶著一坨嫣紅，被門口的冷風吹的，但並不覺得冷。
顧家人只簡單起了個身，沈老夫人不知受了何等刺激，竟然一仰脖暈了過去，原本沉著臉的沈家人見狀，急急忙忙跑上前將沈老夫人抬入府中。
若是沈老夫人去了，那家產...？
一時間，眾人面上帶著慌張，心中卻心思各異，每人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顧家人看見這場景後，默不作聲的該幹什麼幹什麼了。
直到暮色西垂，顧家人才集體回了家，命丫鬟和小廝將採買的東西裝好，便各自回房打包行李了，直到坐在飯桌前，才聽見管家彙報對門的情況。
據說，沈老夫人被氣急暈倒，沈家兩位老爺將人抬回家，便吩咐小廝去尋大夫來，小廝剛走，沈家人便迫不及待的老人房前說分家產的事情，直到大夫被請回來時，還依舊說著。
悠悠轉醒的沈老夫人自然是將話都聽進了去，她顫抖著手怒罵不孝子，卻被幾個孫女一把攔阻，哭哭啼啼一副，還未等大夫將人拉開後，就瞧見沈老夫人又被氣暈過去，只是這次情況不太好。
沈老夫人一向身子骨硬朗，從未有過什麼小毛病，可如今卻被氣的有了中風的徵兆，還是沈老太爺怒將古董花瓶打砸了近半，才讓沈家人暫時歇了心思。
畢竟，沈家的中饋是掌握在沈老夫人手中，即便是自家大兒子穩住家主之位，依舊把持中饋不放手半分，也惹得兩個兒媳婦十分不滿，如今人要中風了，那豈不是她們有了機會？
如何讓人不激動？
沈家的訊息，如數傳入顧家人的耳中，彼時她們正吃著飯，初聞這訊息後，也感慨良多，最後也只是嘆息一聲，道一句世事無常。
可...
顧老爺子若有所思的看向老夫人，惹得老夫人皺著眉回盯自家三子，臉上帶著幾分不悅，“老三，你盯著我看作甚？”
“娘，咱們顧家子孫眾多，這家產好分嗎？”
“啪！”
老太爺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手裡拎著一個棍子，直接上手敲打不肖子孫。
“嗷！爹，你怎麼動手了？”
顧老爺子嗷的一嗓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快速遠離手持兇物的老太爺。
“動手？我沒對你動刀就不錯了！”
老太爺話剛落，就要擼起袖子，繼續修理不孝子。
老太爺剛要走上去，卻被顧老夫人一把攔住了，後者瞪了老太爺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你這是作甚？快些坐下，若是嚇到我孫女，我定然跟你沒完！”
老夫人撂下狠話，不在理睬老太爺，反而看向顧老爺子，悠悠開口道:“顧家人多，家窮，那有什麼家產，你大哥家的幾個兒子都是賺錢給家裡，至於你嘛...”
“我孫兒孫女年紀尚小，自然不用給家裡錢，若娘沒記錯的話，你在外幾十年有餘，好像也沒給家裡交過什麼錢吧？若是你這錢花給了孫兒和孫女，倒也是應當.”
“可你花了嗎？”
老夫人尾聲上揚，看向自家三子眼神中帶著幾分不爭氣的模樣，她也是真的對三子生氣。
若是這些年手頭沒錢，苦了孩子便是苦了，可手裡明明有錢，還這般做派，如何不讓人生氣？
幸好兒媳是個明事理的，教導孩子也都事事上心，幾個孫女和孫兒並沒有尋常人家的小家子氣。
當然，她們顧家本就不窮，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為了彰顯顧老爺子自己有錢，既沒給家裡，也沒給子女花，那這錢呢？
顧老爺子被說的臉紅脖子粗，半個字也反駁不了，也只小聲的道了句:“我這不是讓孩子們不要迷失在金錢裡嗎...”
“強詞奪理！”
甜寶抱著小碗，左看看右看看，低頭看著碗裡的肉粥，貌似明白了什麼。
京中顧家是個官勳世家，處處都需要花錢維護門面，加之府上人又多，錢自然是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