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錢塵裴泣二人所期待的那樣,在經過輿論壓力的洗禮後,嶽理得到了更多的時間去完成這一首作品。
而嶽理也不再特別節約手中的時間,直接將自己的絕大部分的時間變成完全健康的狀態。
他帶著手中的那些學生,沒有任何一絲停頓地完成著手中的作品。
時間以及工作壓力被嶽理壓的很特別緊,不給眾人特別多的時間去休息。
畢竟,嶽理沒有時間浪費。
那些學生由於嶽理給予壓力的不斷增大,導致他們一時間只能分成兩組去完成嶽理的要求。
一時間,他們竟然有了一絲絲在工廠裡兩班倒擰螺絲的感覺。
除了大晚上可以休息睡覺之外,其他的所有時間全部都放在音樂之上,沒有任何一絲絲休息的時間。
不過對於其他人而言,可能算得上是極為枯燥的工作,對他們而言,這個工作絕對可以算得上是非常有意義有價值的工作。
簡單來說就是……
痛並快樂著!
而隨著時間的繼續推進,江州音樂節的輿論壓力漸漸平息,再也沒有人對江州音樂節喊打喊殺。
除了偶爾有一些人質疑江州音樂節作曲家大賽是不是自己作秀外,沒有人再掀起任何波浪。
當然,這些質疑的人很快也被“理解”了江州音樂節的公正,“主動”刪去了這些質疑的言論,確保了江州音樂節的公正性。
畢竟在網際網路,每個人都有表達自己想法的自由。
而就在江州音樂節邀請大咖表演結束後,嶽理的這一首作品,也終於徹底完成。
嶽理躺在病床上,手中的鉛筆寫完了最後一刻音符,紙上的樂器齊鳴,如同生命最後的終曲。
裴泣站在嶽理的身邊,看著嶽理手中的樂譜,已經幾乎無法站立。
紙上的音樂在他的腦中構建出一個完整無缺的世界,在腦海中轟鳴。
震撼,無比的震撼。
裴泣的腦中除了嶽理的音樂已經沒有其他任何東西的存在。
裴泣甚至可以說自己的大腦已經被完全塞滿,塞滿到不能在心裡塞滿。
他現在腦海裡只有嶽理一人!
音樂太過於恐怖與震撼,他站在那兒看著嶽理,嘴唇不由得蠕動。
他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就如同喪失了語言能力一般,看著面前的作品,渾身顫抖
嶽理看著裴泣,輕輕笑了一下,略顯疲憊地開口道。
“怎麼樣?我的這一首作品,看了感覺如何?”
裴泣站在那兒,深深呼吸了數下,讓自己的心變得平靜一絲後,才艱難開口道:“很厲害……”
“這一首作品很厲害,非常厲害,我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詞去形容這一首作品!”
“同時,我也想不到任何一家樂團,能夠演繹這一首作品……”
“這一首作品之中,並不是如同我們所看到的那麼簡單,這一首作品之中,蘊藏著太多太多的東西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好說,你這一首作品之中的東西太多太多,我需要再思考思考……”
“生與死,自我,本我與超我,人生價值,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放入了這一首作品之中。”
“恐怖,恐怖到讓人難以相信,這一首作品,居然是你寫的。”
“明明你才……”
裴泣看著嶽理突然停住,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經歷的東西,並不比他少。
從小孤兒院長大,在孤兒院中透過自學不停奮鬥,成為了一名高階打工人,還是一位非常年輕的高階打工人!
從底層躍入高層,就如同童話一般幻夢。
而下一刻,夢碎。
嶽理身患絕症,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看著所有的一切都離他而去。
甚至,他的生命都不再屬於他。
從天堂,墮入深淵……
嶽理看著自己的人生,思考著音樂,用幾天的時間終於做出第一首作品,成為預選賽第一的時候,他如同音樂上的明星一般,他即將再一次獲得晉升。
而就在這時,絕症發作,在他作品釋出前,將他徹底拖入深淵之中。
心臟,驟停!
嶽理他徹底失去了一切。
活過來新的作品得到眾人賞識之時,卻只能自己彈,血灑舞臺。
每一次嶽理覺得自己可以成功的時候,上帝就好像故意開玩笑一般,將嶽理的一切拿走。
看著他在生死之間沉浮。
最近幾日,嶽理他經歷的一切並不比他這輩子經歷的生死少。
裴泣他見證了自己朋友,自己父母,自己愛人的離去,嶽理就沒有嗎?
或許,嶽理經歷的更多。
而嶽理能夠寫出他面前這樣的作品,裴泣突然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絲的意外。
如果嶽理這樣的經歷,再加上嶽理他這樣的天賦還寫不出這樣的作品出來,這樣才算是稀奇。
“不,算了,沒事……”
裴泣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看向嶽理,輕輕點頭,開口道:“你稍微休息一下吧,這幾天,辛苦了。”
“還好吧,我也不算……太累?”
嶽理溫和地開口道,但是由於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一股睏意瞬間湧上他的心頭。
身體的疲憊感,也逐漸佈滿全身,讓他的眼睛不由的微微眯起。
累,好累……
嶽理感覺自己從來沒有感覺這麼累過,就好像自己的身體被掏空了一般。
嶽理看著面前的眾人似乎都有那麼一點點的重影,一股疑惑逐漸湧上他的心頭。
明明自己的身體還有幾個小時的健康事情,為什麼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不應該啊?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嶽理感覺自己也不可能繼續支撐自己不眠不休地努力幹活。
他無奈地看著周圍的人,輕輕開口道。
“這一首作品已經完成了,裡面的內容我都已經檢查過,沒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提交給組委會那邊,讓他們進行檢查。”
“如果後面有什麼問題的話,你再來找我,我看看是否需要修改……”
“好了,我有點困了,我先睡一覺,等比賽的時候,再叫我吧……”
嶽理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的時候,已經幾乎細不可聞。
眾人看著越來越虛弱的嶽理,童孔不由得放大。
之前還好好的人,還能夠跟眾人聊天開玩笑,結果這才過了多久,居然直接閉上了眼睛?
開什麼玩笑?
“嶽理!”
裴泣瞬間忍不住了,不管自己也不太好的身體,勐地衝到嶽理的身邊,將手指搭在嶽理的脈搏上,轉頭看向邊上的監控儀器。
監控儀器上依舊是一大堆不正常的資料,但是最起碼,嶽理還有心跳。
裴泣握著嶽理的手,感受著手中嶽理身上僅存的熱意,以及虛弱的脈搏跳動,表情變得無比沉重。
嶽理,沒有死,但是他不知道嶽理是不是真的不會死。
嶽理他現在太虛弱了,虛弱到脈搏跳動幾乎都有一點點感受不到。
嶽理的身體也是那樣,由於他身上有醫院裡衣服罩著,看不出他的身體。
但是當裴泣捏到嶽理手腕的時候,卻發現嶽理的身體上的肌肉,似乎已經開始萎縮。
虛弱,非常的虛弱,虛弱到讓人看著心疼。
甚至只是看著嶽理,指尖便能夠感覺到一陣陣的緊縮。
心臟疼的難受。
明明,明明之前剛剛開始寫作品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明明之前他接過嶽理第一樂章,甚至第二樂章的時候,他還能感覺到嶽理精神非常不錯,整個人特別的精神。
看上去一切都在向著更好的方向前進!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放任嶽理最近幾天隨便寫作品的原因。
嶽理身體看上去這麼好,並且完全沒有虛弱的樣子,儀器檢測也沒有出現大問題,那就隨便他寫唄?
反正他一直在邊上看著,如果嶽理身體太過於虛弱,他也會過來阻止嶽理。
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嶽理的虛弱居然隱藏的這麼好?好到他完全沒有一點點發掘出來。
如果不是嶽理最後寫完作品時候的昏迷,他甚至不知道嶽理已經虛弱成這個樣子。
“該死,該死,該死!”
裴泣夢的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看著面前的嶽理,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他的大腦裡只想著嶽理這一首作品有多厲害,多能震驚世人,而完全忘了嶽理本人身體健康狀況。
邊上的學生很快叫來了醫生,醫生也對嶽理進行了檢查,表情非常沉重。
“你們誰是他的監護?”
裴泣沉默片刻,走上去開口道:“是我,醫生,嶽理他,怎麼樣了?”
“患者身體虛弱成這個樣子你們究竟怎麼幹的?你在開什麼玩笑呢?你們讓他做什麼了?讓他虛弱成這個樣子?”
醫生一邊看著嶽理的狀況,一邊在手中寫著名單,等檢查完畢後,將那張紙撕下遞給邊上跟著來的護士。
“來,把這位患者的營養液濃度調高,其他藥的比例也是,現在只能下勐藥吊命,可患者太虛弱了,離譜,真離譜,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怎麼看護的。”
醫生罵罵咧咧地給了名單後轉身離開,裴泣表情變得無比凝重。
他看著手中的樂譜,手指不由得捏緊。
“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