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一蕩而破

程三五剛準備上馬離開,忽然聽得街角方向有人叫喚:“老程!”

扭頭望去,就見蘇望廷滿臉興奮地朝自己招手,程三五驚喜萬分:“哎呀!老蘇!你怎麼來了?!”

程三五飛身兩步就跑到蘇望廷跟前,抓住對方肩膀連連拍打。

“哎喲喲……老程你這手勁怎麼變得比以前還大?”蘇望廷有些經受不住,同時打量對方:“你看伱,弄得一身是血,跟當年在西域一個樣!”

程三五低頭瞧了自己一眼,方才一通廝殺,衣袍上難免沾染血汙,他也懶得計較,大笑說:“沒事!回去換一件就好.”

蘇望廷聞言感慨,還沒說話,忽然聽見一旁傳來嘔吐聲,原來是陸家大郎走出小巷,看見長街之上滿地屍骸、血流成河的場景,難以承受,當場扶牆嘔吐。

“這誰啊?你們一夥的?”程三五問。

“剛才忘了介紹.”

蘇望廷識趣地將程三五拉入小巷,免得再看外面慘狀:“他叫程三五,是我在西域寶昌社的得力幫手,如今在內侍省辦事……這位是陸相家的大郎君,表字麟趾,新任江南東道括地使,我作為佐使參贊協理。

我們這次來除了公務,也是為了長青婚事而來.”

程三五一拍額頭:“哦,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去年派人送信去長安了.”

“我們剛來到江都沒幾天,城中便突發變亂.”

蘇望廷趕緊問道:“揚州這是發生何事了?我們聽說江淮一帶有逆黨造反?”

“唉!別提了!”程三五毫不掩飾地說道:“這回是我們內侍省出奸細了!”

蘇望廷臉色微變,陸麟趾聽到這話,好像立刻來了精神,扶著牆壁站起,用巾帕擦擦嘴,連忙詢問:“內侍省?我記得內侍省的職責是稽查州縣、監察百官,為何會與此次逆黨造反有關?”

“逆黨首腦就是內侍省派到江南東道的監察總管!”程三五氣呼呼道:“媽的,老子就說為啥遲遲查不出實情,原來禍根出在自家,真是夜防日防、家賊難防!”

蘇望廷穩重得多,他隱約覺得這事未來牽連極廣,而程三五此刻卻是毫不收斂地大嚷大叫,要知道除了他自己,旁邊還有幾位即將上任的官員,這些人可不會替程三五保守秘密。

陸麟趾則追問道:“我們這幾日時常聽聞‘聖王下降’的江湖妖言,莫非是那位監察總管稱王稱帝了?”

“倒不是他.”

程三五直接回答:“據說那位監察總管暗中收養了廢帝子嗣,雖然他本人已經被誅殺,但廢帝子嗣還沒找到.”

“死了?被誰殺的?”陸麟趾好奇問道。

程三五一拍胸膛:“我殺的!”

看著程三五那自信無比的神態,蘇望廷扶額搖頭,他猜老程或許根本不清楚這當中事態複雜難料,搞不好就是順著性情大開殺戒了。

“逆黨首腦已經死了?那現在……”陸麟趾顯然也沒料到如今變化。

“訊息估計還沒傳到揚州,所以我搶先一步趕來了.”

程三五撓撓頭:“可惜還是沒趕上,聽說江都府衙已經被攻下了?”

“我看不像是攻下.”

蘇望廷說:“揚州都督府內很可能有逆黨內應,前幾天海盜入城,也沒聽說發生戰鬥,應該是有人主動開啟城門,將賊人引入城中.”

“真沒看出來啊.”

程三五摸摸下巴:“張肅那傢伙的手居然伸到這麼遠,搞不好淮南道的人也沒發現.”

“恐怕如今揚州都督府的兵士也都淪為逆黨爪牙.”

陸麟趾不安問道:“程郎君是否有脫身之策?”

“脫身?脫什麼身?”程三五一臉不解:“逆黨都造反了,不殺還留著過年麼?”

陸麟趾臉色僵硬,他不曾與程三五打過交道,哪裡知曉此人性情。

蘇望廷趕緊插話:“老程,如今逆黨大多盤踞在北邊子城,那裡壁壘森嚴,還有許多兵士,你打算直接殺進去嗎?”

“眼下逆黨都快鬧翻天了,不出重拳是不行了.”

程三五晃了晃胳膊:“要是有誰敢擋路,那就先試試我的刀!”

蘇望廷清楚程三五行事作風,旁人阻攔不了,於是點頭說:“那你千萬小心……大郎君,不必擔憂,程三五既然來到江都城,逆黨註定無法興風作浪.”

“也罷,希望形勢能儘快好轉.”

陸麟趾嘆氣不止。

“來啊,把這幾位貴客帶到繡雲坊,好生照顧.”

程三五示意張藩等人,囑託幾句後,單獨與蘇望廷交談道:“這就是陸相家的大公子?與長青相比差遠了!”

蘇望廷瞧了長街慘狀一眼,苦笑著回答:“人家跟著陸相操持政務,不像長青那樣修道習武、四處遊歷,哪裡見過這種陣仗?”

眾人回到繡雲坊,這裡原本是內侍省在揚州的駐所,但是程三五趕來之後,發現葉主事和一批繡衣使者已經被逆黨抓走,顯然也是張肅提前安排。

“這是揚州本地逆黨首腦名單.”

秦望舒遞過一張紙,解釋說:“目前江都子城有術者設下的結界,我們一旦潛入,立刻就會被察覺,因此可能有部分逆黨並未列入其中.”

程三五掃了一眼,懶得多看:“沒所謂,等我殺過去,不肯下跪求饒,那就是逆黨,如果膽敢反抗,那就是訓練有素的逆黨!”

秦望舒低聲提醒:“芙上使說了,高長史籌集一百萬貫的事情,最好不要洩露出去.”

“我明白了.”

程三五點點頭:“你帶上幾個人,等我在正面殺入子城,引來逆黨圍攻,你們就從別處偷偷溜進去,順便處理了高長史。

如果葉主事還活著,那就試著救出來。

把張肅罪名坐實,還需要她幫忙配合.”

“遵命.”

……

“眼下首要是儘快徵調兵馬,應對長安即將派來的大軍.”

都督府衙署之中,杜參軍坐在交椅上,對左右言道:“目前就揚州一帶,便有五千多名漕卒役夫可供驅使,你們要儘快將他們操練成軍……”

杜參軍在那裡安排任命之時,右手席間有一名道人忽然站起,皺眉望向堂外。

“溫道長,發生何事?莫非又有賊人闖入了?”杜參軍問道。

“對,而且氣機旺盛,實力極強.”

溫道長回頭說:“來者不是尋常人物,請速速安排高手應對.”

杜參軍望向另一側,孫龍王此時換了一身華貴錦袍,翹著腿坐在椅上,全無正形,手裡把玩著一柄玉如意。

“孫都尉,煩請你出面迎敵.”

杜參軍按捺著心中不悅,若非張老囑託,他才不願意跟這種海賊匪盜聯手。

孫龍王用玉如意敲著肩背,神態慵懶:“我說你們這些天下來,連區區一座江都城都管不好嗎?居然還有敵人在城內到處遊蕩.”

“我已經下令嚴行宵禁,縱有些賊人流竄,也不得長久.”

杜參軍板著臉說:“同在義軍旗下,希望孫都尉有所表現,否則孫都尉麾下數營人馬的糧草,難以籌備齊全.”

“行行行,我去還不行嗎?”孫龍王語帶埋怨。

起身之際,忽然有兵士慌慌張張闖入議事堂內:“不好了!突然有個瘋漢子殺入子城,我們抵擋不住!”

“哦?看起來還真是個厲害角色.”

孫龍王露出猙獰笑容,帶上幾名隨從前往。

杜參軍看著孫龍王的背影,暗暗咒罵,如果不是他還掌握著幾十條大船和一批熟練且忠心的船工,僅憑他這種不聽號令的作態,杜參軍早就將他梟首示眾了。

心中思索之際,遠處隱約傳來一陣廝殺聲,似乎還有許多人奔逃的動靜。

杜參軍似有不滿,起身追問:“到底怎麼回事?真的只有一人闖入子城?”

不等杜參軍離開府衙,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地面一顫,升起大片煙塵。

杜參軍匆匆來到堂外,驚見都督府衙署正門竟然坍塌傾毀,一條溝壑穿過廢墟,連同照壁一併劈成兩截,周圍似乎有遭受烈火焚燒的焦黑痕跡。

而在院外菸塵之中,一道沉重遲緩的腳步聲傳來,眾人眼裡,只見孫龍王步履蹣跚地走出煙塵。

這位叱吒汪洋、號稱麾下萬人的孫龍王,此刻狼狽至極,左半邊身子幾乎被全部燒傷,左臂殘缺,口鼻間艱難撥出的氣息,竟然帶著幾點火星,彷彿腔子裡的五臟六腑變成了爐中火炭。

“你……”杜參軍驚愕不已,儘管他對孫龍王十分厭惡,但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武功高深,當初高長史麾下養了幾名賓客,也都是江淮武林名門出身,孫龍王一人便將他們全數打倒,而且還將高長史綁走,這才能讓他們輕而易舉接管江都城。

“沒看出來,你倒是有點真本事.”

忽而炎風鼓盪,吹散煙塵,就見一名手持橫刀的魁梧男子,揚聲笑道:“孫龍王這個名頭雖然誇大了些,可是放眼江淮地界,也沒幾個人能與你較量了,難怪你不甘寂寞,要跟著逆黨造反.”

孫龍王哪裡還能應聲接話,直接倒地不起。

“你是何人?!”杜參軍驚問道。

程三五環顧一圈,打了個哈欠:“都是一群廢物,就你們這點人還敢造反?”

“來人!快將他拿下!”杜參軍高聲呼喊。

“別叫了.”

程三五扣了扣耳朵:“我剛才來到子城,結果那幫守門兵士說不認識我,非要將我鎖拿盤問,我一時沒忍住,順手殺了七八十人,其他都逃散了。

我實在懶得一個個去追,只好來找你們.”

說這話時,又有十幾名全身披甲的精悍兵士從左右兩側包圍程三五,不等他們靠近,炎流刀光四面斬出,立刻將他們化為一地殘肢碎肉,焦臭氣味充滿庭院。

經歷翁洲島一戰,程三五雖說仍未觸及傳說中的先天境界,但炎風刀法可謂是再上一層,炎流刀光完全做到隨心而發。

甚至可以說,炎流刀光已然變成心念的延伸,隨手發出的攻擊,不再是過往那般直來直往,而是能夠隨時變換走勢,刀光的粗細長寬、快慢銳鈍,全在一念之間。

這便是為何先前斬殺作亂胡商時,程三五能夠在人群中大開殺戒,卻沒有傷及無辜婦孺的原因。

只要程三五的心念主動選定敵人,那麼再暴烈的炎流,也不會傷到其他人。

而且由於溫養百鍊神刀有成,程三五可以將炎風功勁凝於刀中,令其飛出傷人,最遠可達數十丈,如同飛劍一般,隨心念往返御使。

加上程三五根基深厚、真氣盈沛,運招行式往往極為強盛,縱然是上百名披甲兵士,在程三五刀鋒面前,也不比待割麥穗強到哪裡去。

“你們這幫逆黨,是打算自裁還是乖乖投降?”程三五對這夥人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

“放肆!你以為就憑這點能耐,便想讓我等屈服?”杜參軍的心智瀕臨崩潰,他明白眼前之人何等強大,可他也非常清楚,一旦投降,迎接自己將是看不到頭的痛苦折磨。

“諸位!我等共舉大事,正是為匡扶正統,拯救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杜參軍聲嘶力竭,抄出腰間佩劍:“今日縱然大事難成,我等也要求個轟烈而死!”

“我真不明白,張肅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值得你們給他賣命到這種地步?”程三五扣著鼻孔,完全不將這夥人放在眼裡:“我也是內侍省的,就從來不信什麼正統的屁話.”

“你、你是內侍省的人?”杜參軍見程三五點頭,咬牙怒喝,不顧一切朝他撲去。

程三五看也不看,百鍊神刀輕輕一揮,就將杜參軍雙腿斬去。

這一刀功勁凝鍊,雙腿切口瞬間焦熟,連一點血都沒有流出,劇烈疼痛讓杜參軍立刻昏厥,倒地不起。

“想死?沒那麼容易.”

程三五冷哼一聲,然後望向那個溫道長:“看你的這副模樣,子城周圍一圈的結界是你佈置的?”

“是.”

溫道長顫抖著回話。

“赤城山紫雲洞的太元真人與你是什麼關係?”程三五又問。

“正是家師……”

溫道長話聲尚未落盡,眼前視野只看到一顆拳頭逼近,隨後便是天旋地轉,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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