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夜火生光

吳旅帥胡亂吃了些乾糧,望向燈火未滅的客店,暗惱不已,手心傳來的陣陣刺痛,更是不斷提醒自己莫要輕舉妄動。

此時有一名騎手飛快趕來,稟告說:“吳旅帥,一切都打點好了,長武城的衙役不會來阻撓我們.”

“好.”

吳旅帥將水囊掛到馬背上,面容狠戾道:“你去告訴包圍後院的人手,除了鄧家娘子,客店裡其他人一概殺死。

遇到高手便一擁而上,不要給他們還手餘地!把人殺光後直接放火,將這裡燒成廢墟!”

“是!”騎手縱馬遠去。

吳旅帥就沒打算將事情拖到明日解決,他當年在軍中便是旅帥一職,時常帶兵夜襲敵方營寨,專打一個出其不意。

什麼江湖規矩、武林道義,吳旅帥從來就不信那套鬼話,既然自己打不過對方高手,那便召集眾人一起圍攻。

但凡能夠以多打少,就不會傻乎乎玩什麼單挑比武;若有機會夜襲圍攻,便沒必要擺開陣勢正面交鋒——這就是吳旅帥在軍中學會的對敵策略。

當年吳旅帥在軍中,一貫心狠手辣,對於被攻陷的敵方營寨或部落,他都是放任手下屠戮劫掠。

也正是因為這種毫無顧忌的做法,觸怒一位新上任的長官,若非有眾多同僚保全,恐怕就要被斬首示眾。

後來,貶黜為民的吳旅帥投身至雍縣鄧氏門下,平日裡就負責操練家奴部曲,防備賊盜。

由於吳旅帥頗受鄧氏家主的信賴,所以他很清楚,雍縣鄧氏本就十分覬覦天水魏家的產業。

儘管兩地相隔一定距離,但吳旅帥時常帶著鄧氏的家奴部曲,前去天水與別人爭奪魏家的產業。

只是沒想到,那個魏家遺孤居然悄無聲息地與鄧家主的女兒搞到一塊去了,二人甚至私奔出逃。

這事萬一傳揚開來,雍縣鄧氏恐怕顏面丟盡,也不好與別家聯姻了。

因此鄧家主沒有急著報官,而是命吳旅帥帶著一批家奴部曲前往追拿,務必要將鄧蕙君毫髮無損地帶回家。

至於那個魏家遺孤,只要帶回腦袋就好了。

而且在吳旅帥看來,橫流派那幾人絕對不是偶然途經此地,自己追拿私奔男女,與他們這些江湖中人並無牽連,誰會為了毫不相干的外人拼命廝殺?

難不成要說是路見不平、行俠仗義?這年頭連小孩子都不相信此等屁話,騙得了誰?橫流派那幾人定是那魏家小賊請來的幫手!

望見客店後方有火把舉起晃動,吳旅帥冷哼一手,朝左右招呼示意,讓手下幾位家奴準備破門入屋。

可還沒等他們動手,客店門板咔咔作響,隨即受了重重一擊,直接脫離門框門軸,整面門板破風飛出。

悄悄闖入前院的鄧氏家奴反應不及,幾人被門板撞倒在地,而且被牢牢壓住、無法掙脫。

“怎麼?你們也迫不及待了?”

門板之上,飛撞而出的程三五緩緩站起,張藩等人也從客店中走出,當即牽走馬匹。

按照先前安排,讓魏應和鄧蕙君同乘一騎,捨棄遲緩笨拙的馬車。

“你們果然要逃!”吳旅帥見狀,怒不可遏,此時客店後方也傳來打鬥動靜,應是有人負責牽制斷後。

程三五沒有多嘴反駁,反倒是哈哈大笑,豪氣沖天,一踏腳下門板,飛身躍起,撞入一眾鄧氏家奴面前,同時拔出橫刀,舞出一片狂亂刀花,響起一連串兵刃交擊之聲。

那些鄧氏家奴經過吳旅帥調教,放在本朝早年堪比部曲私兵,一個個身手矯健。

儘管初時被程三五逼得一陣手忙腳亂,但轉眼穩住陣腳,刀劈棍砸,竟是抵擋住程三五這一通快刀亂斬。

“有點本事.”

程三五暗自誇讚,他此刻頗有餘裕,遠未使出全力。

可如果是在西域,尋常賊寇亂兵面對這一輪快刀,大多經受不住,早有死傷,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刀鋒上連一絲血都沒沾上。

可見中原雖然承平,但絕非沒有高手。

而後方騎在馬背上的吳旅帥,藉著燈火光亮觀察戰鬥,他見得手下家奴部曲頂住程三五快刀猛攻,心下稍安,微笑暗道:“這些江湖武人是有幾分能耐,可哪裡見識過戰場廝殺?一對一或許勝不了你,可只要眾人結好陣勢,任憑你刀劍拳腳再高明,照樣乖乖受死!”

話雖如此,可程三五的快刀仍是一息不停,明晃晃的刀身映照出燈火光亮,遠遠望去,在他周圍好似有一團飛炎流光環繞旋轉。

鄧氏豪奴幾次試圖包圍,都被這團飛炎流光撞開攻勢、撕開缺口。

雙方陷入纏戰之際,張藩、魏鄧夫婦等人已經相繼上馬,客店內中打鬥動靜也停頓下來,膀大腰圓的胡乙提著鐵鐧衝出門外,動作熟絡地翻身上馬。

“不好!他們要逃!”吳旅帥立刻明白過來,程三五不過是負責現身牽制,這幫人就是打算趁夜逃跑。

吳旅帥顧不得手心傷勢,一夾馬腹,提起箍鐵勁棒便朝張藩幾人疾馳而去。

“哪裡跑……啊!”

眼看距離漸漸拉近,吳旅帥望見橫流派那名瘦削女子,看她身形單薄瘦削,想來武功稀鬆,正要掄棒先將一人打落,卻見那瘦削女子臂腕急甩,夜空中一記軟鞭襲來,抽中吳旅帥臉頰。

由於光線昏暗,自己根本看不清鞭梢從何而來,也無從抵禦。

軟鞭柔索這類武學,在江湖武林中也不多見。

因為這類兵器難學難精,而且宜遠不宜近,出招運勁又不好拿捏,新學之人稍有不慎就被自己的鞭索抽中。

但吳旅帥出身行伍,以前在軍中犯錯,也捱過鞭笞刑罰,很清楚鞭索傷人威力,那種錐心之痛可謂記憶猶新,絕對是捱過一回便再也不敢領教。

而方才這一記軟鞭,抽得吳旅帥半張臉沒了知覺,一陣頭暈目眩,險些栽下馬背。

此時程三五一吹口哨,棗紅大馬長嘶回應,一舉衝出,效仿主人撞進敵群,然後四下撩蹄。

棗紅大馬可不會客氣收勁,馬蹄掃過,便免不得筋斷骨折,踢得一眾鄧家豪奴哇哇亂叫,陣腳大亂。

程三五也不跟他們繼續耍了,翻身上馬,大笑著疾馳而去。

臨末還不忘經過吳旅帥身旁,趁著他恍惚之際,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留下話語:

“哈哈,老子去也!”

吳旅帥被這一巴掌打醒過來,他何曾受過此等屈辱,回頭大吼道:“上馬,所有人上馬!給我追,別讓他們逃了!一個都不能放過!!”

這夥鄧家豪奴人人有馬,可見家底豐厚殷實,他們也顧不得在客店放火,趕緊上馬追趕。

好在對方逃得並不快,而且由於是夜裡趕路,又要舉火照明,在空曠黑暗的城外郊野中,尤為顯眼。

兩撥人馬一前一後,縱馬賓士了兩刻有餘,程三五等人竄進一條曲折溝壑之中,兩側都是黃土峭壁,人馬難攀。

吳旅帥帶著手下二十多人緊接著衝了進來,就算偶爾不見對方身影,馬蹄聲響也無法掩蓋,沿著兩側陡坡峭壁形成迴音,是再顯著不過的指引。

“不將你全身骨頭打碎,難消我心頭之恨!”吳旅帥只覺怒恨充塞胸臆,他已經做好打算,除了鄧家娘子,那魏家小賊和橫流派幾人,全都要折磨至死。

剛才抽了自己一鞭的臭婆娘,更是要擰斷四肢,然後讓弟兄們輪流姦汙,狠狠報復自己所受屈辱。

拐過幾道彎,來到一處略顯開闊的平坦空地,吳旅帥只見到程三五一人手持火把,騎在馬背上,並未逃離,勒馬回頭望向自己等人。

“怎麼?不繼續逃了?”吳旅帥怒目切齒,如果眼神能夠殺人,此刻估計早已將程三五殺了十幾遍。

“嗯,不逃了.”

程三五抬眼掃視魚貫而至的二十餘騎,淡淡一句,然後拿起馬背上的水囊,內中盛滿烈酒,直接仰頭猛灌。

這種姿態,誰都看得出程三五一副即將搏命廝殺的模樣,鄧氏家奴各自拔刀提棒、提高戒備。

吳旅帥同樣怒極,但他仍有一絲理智,偷偷掃視周圍,卻不見私奔的魏鄧二人,橫流派另外三人也都不在。

過去在沙場廝殺養出的敏銳直覺,此刻發揮作用,吳旅帥回頭望向狹窄溝壑,心頭猛地一震,霎時省悟過來——此處是死地!

鏘啷一聲,百鍊神刀出鞘上手,程三五將火把舉到面前,提運一縷少陽內息,按照炎風刀譜所述,一口內息隨著烈酒噴向火把,隨即化為大團橘紅烈焰,裹住刀身。

烈焰纏繞刀身,經久不散,程三五扔開已然熄滅的火把,直接從馬背上躍起,翻身一縱,炎風旋斬而下!

這番攻勢超乎想象,吳旅帥一眾何曾想過,竟然有烈焰纏刀的武功招式。

眼看炎刀逼面,吳旅帥一棒直杵而出,好似怪蟒翻身,藉著末端箍鐵鑲釘,試圖格開攻勢。

然而炎刀怒劈而下,力如山崩,連同箍鐵一併削斷!

吳旅帥見狀驚駭無比,來不及細聞木棍切口處的燒焦氣味,趕緊仰倒上身,躲過足以將軀幹斬成兩截的一刀。

此時黑暗中傳出一陣悠長尖利的哨聲,常人聽見皆是一陣不適,馬匹更是無端受驚,揚蹄嘶鳴。

除了程三五那匹棗紅大馬若無其事,其餘鄧氏家奴皆無法駕馭坐騎,紛紛失衡傾倒,有的人乾脆被坐騎壓倒在地。

吳旅帥胯下馬匹照樣失控,他當機立斷,一拍馬鞍,翻身跳開。

落地之時尚不及細瞧,便察覺到熱浪撲面,炎刀照亮眼前視野。

“不好!”

就地翻滾躲開炎刀橫斬,吳旅帥順勢起身,舞出一陣水潑不進的綿密棍影。

孰料程三五刀法更快更猛,一瞬之間彷彿四刀同出,炎流呼嘯。

吳旅帥眼前似有一朵四瓣紅花熱烈綻放,箍鐵勁棒連同兩條手臂被當場斬成數截,滾熱鮮血灑落大地,好似熱油般滋滋冒煙。

雙臂被斷,吳旅帥慘嚎一聲,不等他出言求饒,炎流滾滾的迅猛刀鋒落在胸膛上,衣物布料帶著絲絲火光飛散,胸口瞬間出現多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創傷。

而傷口本身也被炎刀燒得半熟微焦,沒有大片鮮血噴射而出的情形。

《炎風刀譜》中,有一式“花開富貴”,名字庸俗至極,實乃藉助炎勁催發筋骨速度,在一瞬間發出不同方向的連環快斬,讓對手無從抵禦。

隨著炎勁愈發熾盛,便會呈現出如同紅花綻放的景象。

如今程三五不過稍稍展露刀法威能,吳旅帥便瞬間落敗,不等他徹底氣絕,程三五縱身躍開,手持炎刀,朝著那群鄧氏家奴撲去。

方才馬匹突然受驚,皆因胡乙藏身暗處施法所致,這位膀大腰圓的胡人術者,擅長一門馭馬秘法,憑運氣發嘯,便能使得馬群發狂。

跌落馬背的鄧氏家奴,此刻大多來不及反應,在程三五迅猛攻勢之下,無人是其一合之敵。

炎刀過處,伴隨烘烘熱浪,一眾豪奴相繼授首殞命。

而落在後方的幾名家奴只見一道兇暴人影,隨著炎刀揮舞漸漸逼近,自己前方眾人慘叫不斷,殘肢斷兵亂飛,好似一股火焰浪潮翻卷而至,駭得他們趕緊掉頭轉身逃離,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

有三名家奴逃得最快,可等他們逃出十餘丈,溝壑之中就接連傳出鞭梢破空聲,家奴們被軟鞭抽中,好像受了定身術般,四肢一僵,直挺挺倒地不起,徹底沒了氣息。

此時程三五也將其餘鄧氏家奴斬殺殆盡,刀上烈焰漸漸平息,些許微光照亮四周,見得許二十三從峭壁上方跳落,她將鞭索纏上手臂,藏於袖管中,語氣刻薄道:“下次再有這種漏網之魚,別讓我來收拾.”

“許師妹能耐大,自然要辛苦你了.”

程三五收起狂熱酣戰的神色,歸刀入鞘,又變回那嬉笑模樣。

“誰是你師妹?別套近乎!”許二十三嫌棄冷哼,隨即走遠。

此時張藩來到,出言道:“事不宜遲,趕緊將屍體處理好,隨身衣物能燒光的全部燒光,然後儘快離開此地!”

玄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穿越到異界建立大唐帝國

我愛大白菜

西梅莉亞傳奇

一墳鹹魚

雲燈錄

卻而非

大帝何足道?我的徒弟皆仙尊

肚皮好多肉肉

一劍封仙,從種田開始

旋轉小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