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回到君山府的家，是近中午一點半，就見邱蘭、大姐餘朝霞，還有張柏，正在為傍晚的元宵宴忙碌。
小雪和曾妍在一旁打下手。
“老五，午飯吃了沒？”餘朝霞關心問。
餘至明搖頭道：“沒呢，家裡還有什麼吃的，我隨便吃點就行……”
不到十分鐘，一盤火腿蝦仁蛋炒飯，還有一盤滷肉拼盤，一盤涼拌的水煮菠菜，外加一碗紫菜蛋花湯就擺放在了餐桌上。
餘至明埋頭吃了幾口，看向坐在身旁，一臉笑吟吟盯著自己看的餘向晚。
“四姐，我臉上有花嗎？”
餘向晚單手託著下巴，笑道：“何止有花啊，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弟弟，沒有之一。”
餘至明輕切一聲，說：“有什麼事，就趕緊說。先說好，過分要求，我不會同意的。”
餘向晚眉眼含笑道：“不是向你提要求的，要給你說好訊息呢。”
“嗯，由徐進他們的摩托車店裝修成的小食堂，明天就正式開業了。”
餘至明哦了一聲，說：“確實是好訊息，以我的名義，送一個開業大吉花籃。”
徐進他們的這個店，有些類似加盟店，他們幾人佔有四成的股份。
“No problem！”
餘向晚回了一句，又笑眯眯道：“還有，我們在蘇河路萬達開的小食堂，很受歡迎，又有兩家萬達邀請我們入住了。”
“不僅如此，恆隆，新世界中心，還有振華商廈，也向我們發出了邀請。”
餘至明問：“要改走商廈路線了？”
餘向晚嘻嘻道：“商廈客流量大，客單價也更高一些，我和張柏商量著，既然有邀請，先做幾家試一試。”
“當然，人流量大的居民區商貿區合適店面，我們也不會放棄尋找的。”
餘至明點頭道：“飯菜做的好吃，又相對實惠，無論店開在哪裡都會受歡迎的。”
“對了，四姐，昨晚，青檸的爸爸告訴我，他掌管的寧安投資公司收到了小食堂的分析報告，說是有投資價值。”
“他說，小食堂要是需要投融資的話，可以找寧安投資，條件肯定寬鬆。”
餘向晚笑道：“老五，我和張柏商議過了，除非必要不會找投資機構融資。”
“投資機構太貪心，而且急功近利。”
“我們要一步一個腳印，透過食客的口碑把小食堂發展壯大。”
餘至明喝了一口紫菜湯，就聽餘向晚又嘿嘿道：“老五，其實吧，我們還收到了幾份不一樣的邀請。”
“有啥不一樣？”餘至明隨口問了一句。
餘向晚緩緩的說：“電信、移動、煤氣等幾家大企業邀請我們給他們做員工食堂。”
“他們說不僅場地免費，還給補貼呢。”
餘至明微微一怔，感嘆說：“這些人還真是，還真的是會拉近關係。”
“四姐，你們想不想做員工食堂？”
餘向晚緩緩的說：“我和張柏都明白，這些大企業之所以邀請我們，主要原因在你。”
“所以，決定權在你。”
“老五，你說做就做，說不做，我們立刻回絕了他們。”
餘至明沉吟了片刻，說：“因為醫院的捐助，已經與他們掰扯不清了。”
“沒有必要故作清高，拒絕賺錢機會。”
“四姐，接下他們的邀請就是。”
餘至明不忘叮囑說：“四姐，這飯菜的口味、品質和實惠，可不能降級。”
餘向晚是滿臉笑容，說：“老五，你放一百個心，這事關招牌和小食堂的長期發展，我們不會湖弄。”
她又康慨激昂道：“老五，現在，他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給我們發的邀請。”
“但是，我們會用絕對實力向他們證明，我們的進駐，是給他們掙了面子，讓他們更加獲得員工的認可和支援。”
餘至明笑了笑，說：“四姐，加油。”
餘向晚站起身，拍了拍餘至明的肩膀，壯志滿懷道：“老五，小食堂肯定會越來越好，反過來成為你的堅強後盾……”
吃過午飯沒一會兒，餘至明接到了青檸的電話。
“至明，告訴你一個訊息，那位倪老闆被鑑定為精神病，不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
餘至明驚的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青檸接著在電話裡介紹道：“他掌管的企業召開了緊急會議，一致決定，即日起由他的妻子和兒子接管他的所有權利。”
餘至明直接問道：“青檸，這是你哥的解決之法？他怎麼做到的？”
青檸輕聲回道：“我哥說，這其實是倪老闆家屬的意思，畢竟能把七億資產中的五億拿出來送人，不像是正常人幹出來的事。”
“家屬為了倪老闆數十年的心血不被糟蹋，就主動申請了精神鑑定。”
“結果，還真的發現，倪老闆的精神狀態的出現了嚴重問題。”
聽到這，餘至明一時不知該如何描述複雜無比的心情。
心驚？欣喜？厭惡？警惕？自責？
把一位正常人送進精神病院，證明是精神病患者，容易。但證明自己是正常人，難度可就相當大了。
這不是段子和笑話，現實中這樣的事情，可是不止一次的發生過。
還有，正常人被送進精神病院，經過一段時間的藥物等各種方式治療，大機率不是精神病也變成精神病了。
古青冉這手段……
餘至明覺得，以後還是離他遠點為好。
青檸的話繼續從手機中傳出，“我哥說，如今倪老闆不能再呼叫資金和人手收購野人參，或做其他瘋狂之事了。”
“他只能認命，乖乖的接受抗癌治療，還有精神方面的治療。”
青檸又道：“我哥還說，這也算是最優解了，相比之前，倪老闆會得到更加全面，更加體貼入微的照顧。”
餘至明輕嘆了一聲。
他曉得，這位倪老闆活不長了。
家人的背叛，權利被剝奪，人身和資訊自由肯定也沒有了，可想而知，倪老闆會以一個什麼樣的身心狀態對待接下來的治療。
他的病情加速惡化，是顯而易見的。
原本以倪老闆的身體情況，積極治療，還能再支撐半年左右。
如今這種情況，餘至明估計，也就一兩個月了，更短時間，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事件的起因，餘至明忽然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感覺。
胡思亂想之間，青檸的聲音再一次響在了餘至明的耳邊。
“至明，倪老闆的兒子，把那四棵野人參轉讓給了醫院。”
“汪梧醫生也看過了，說是能配製五十六顆左右的人參續命丸。”
“我哥說啦，這個數字，肯定能讓你的心情變得好一些。”
心情確實變好不少的餘至明，輕哼道：“你哥這麼洞悉人心，洞徹人性，應該去做心理醫生，而不是做負責行政事務的副院長。”
青檸嘻嘻道：“不瞞你說哦，我哥在國外讀書時，還真的進修過心理學呢。”
“舍一人，救五十六人，總是好的。”
“再者說啦，也不是我們舍的，是倪老闆自己作的，連他最親近的妻子和兒子都忍受不住了。”
餘至明打斷說：“好了，好了，青檸，你不用勸說了，我心理素質強大的很。”
“我也明白，像倪老闆那種思想步入極端，確實需要有效方法控制他的行為。”
他又唏噓道：“其實呢，從醫這幾年，看到過的發生在患者身上的黑暗之事，氣憤之事，也有不少。”
“如有一天，我黑化了，你不要奇怪。”
青檸一本正經回道：“真有那一天，我就陪你一起黑化。”
“只要和你在一起，一起下十八層地獄，我也甘之若飴。”
餘至明高興的是眉眼舒展，就在這時，聽到手機中傳來其他電話打入的提示音。
他結束了與青檸的電話，接通新來電。
周沫的聲音從手機中響起。
“餘醫生，剛才接到了那位已回美國的華人父親的電話。”
“他說，你的醫術在他兒子身上獲得了極大證明，有幾位患者就想慕名前來濱海，請你檢查身體，診斷疾病。”
“餘醫生，我該怎麼回他？”
餘至明沒做多考慮，道：“最近一段時間，暫時不接外面的患者，等我們搬去老標本樓，各方面工作穩定了一下再說。”
周沫在通話裡回道：“好的，我知道該如何回覆他們了。”
停頓一下，她開始訴苦道：“餘醫生，我發現好人真的是難做呢。”
“那位逼迫孩子減肥的媽媽，在她的朋友圈裡把我好一通責罵。一些言語，可以說非常非常過分，氣死我了。”
餘至明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周沫哼哼道：“那傢伙的朋友圈，有人和我有一些交情，實在看不下去，就發了一些截圖給我。”
“真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餘至明安慰道：“被誤解挺正常，等她發現了你真的是好心好意，就會後悔的。”
周沫忿忿道：“餘醫生，從她發的言論上看，我不認為她真的會後悔。”
“有一些人啊，就是單純的惡毒，從不知道善良是何物。”
停頓一下，周沫又道：“餘醫生，你能否答應我，如果她一家人以後有事求到你那裡，你不要答應她？”
餘至明輕笑道：“看來，你是真的被氣到了。好，我答應你。”
“他們即日起，進了我的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