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7、48、49、50……”
餘至明在心裡默默的讀秒，來決定前去施救的最佳時機。
他心中是不想去救的。
之前，徐安這傢伙與他素不相識，往日無冤，近日也無仇，就敢設套陷害他，想要毀了他的醫生生涯。
顯然是一個心裡壞透的傢伙。
小時候學過的寓言故事《農夫與蛇》，清清楚楚的告訴餘至明，一定要分清善惡。
只能把援助之手伸向善良之人，對惡人千萬不能心慈手軟。
更何況徐安還是餘至明的仇人。
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只是，餘至明還是一名醫生，這個身份賦予了他必須救人的義務。
在商場這種地方，到處都是攝像頭。
要是徐安真的不治身亡，餘至明在現場袖手旁觀的鏡頭被人扒了出來，也是一件不小的麻煩事。
誰讓他現在的名氣不算小呢。
所以，這救人，還是要救的。
但這救人的時機，卻可以有所選擇。
人體各器官和機體組織的耐氧性，存在著很大的差異。
大腦最差，完全缺氧超過三分鐘，大腦細胞就會出現不可逆的損傷和壞死。
其次是心肌，在完全缺氧約四分鐘後，就會出現損傷。
餘至明認為，好基友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和袁修強一起略有憨傻，人畜無害的享受生活，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那位挺身而出的高個青年，依然在鍥而不捨的對徐安做海姆立克急救。
其周圍已經裡外三層的圍觀了不少人。
原地靜立，又觀察了片刻的餘至明，緊接著露出了一副察覺出問題不對的表情。
他忙不迭的把手中的紅薯塞給了青檸，帶著一臉的急色，順著人流的趕過去。
然則，餘至明卻是忙中生亂，一個不小心左腳拌在右腳上，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84、85、86……”
青檸追了過來，著急的想要拉餘至明起來，奈何力量一時估計嚴重不足，反被餘至明拉倒，砸在了餘至明懷中。
折騰了一會兒，兩人這才爬了起來。
“121、122、123……”
就在這時，有個聲音響了起來。
“我是醫生，你快放開，讓我來……”
“他是急性過敏，不是噎住了。”
“需要立刻做切管，誰有刀子？什麼刀子都可以？”
“快快快……”
此時此刻，餘至明也終於到了圍觀人群的外圍。
他雖看不到裡面的景象，卻能感受到，最裡面有一人正在給地上躺的傢伙做切管。
“運氣真好啊！壞人禍千年呢。”
餘至明禁不住低聲感慨了一聲，拉著青檸的小手走開了。
“哎，紅薯呢？”
青檸看著自己空空的另一隻手，解釋說：“看到你摔倒了，一時著急，丟了。”
“至明，你身上疼不疼？”
餘至明拍了拍身上厚實的外套，輕笑道：“身上穿的厚，一點都不疼。”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
恆隆商場的餐飲區在六樓，兩人乘坐電梯來到這裡，選了一家烤肉店。
點好菜後，青檸提起服務生送過來的茶壺，給餘至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至明，我感覺你在一樓時有些怪，似乎不太想去救那個人的樣子呢。”
“我表現的，有那麼的明顯嗎？”餘至明不答反問道。
青檸嘻嘻一笑，說：“一點不明顯。”
“只是我對你很瞭解啊，也見過你風風火火飛奔去救人的樣子。”
“但是剛才那一會兒，你走的確實挺急，步子卻邁的有些小。”
餘至明不由的訕訕一笑。
青檸湊近了一些，眼睛亮晶晶的，低聲問：“你是不是認識他？”
“還有仇？”
餘至明輕輕的點點頭，簡略的說：“猥褻桉，我那大學女同學的男朋友。”
“和袁修強，是一夥的。”
青檸輕啊了一聲，有些懊惱道：“我也有看過他的資料，竟然沒能認出來。”
“早知道是那個混蛋，我就該趁亂過去，偷偷的給他兩腳狠的。”
停頓一下，青檸又問道：“他這樣差點死翹翹，會不會留下一些後遺症啥的？”
餘至明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說：“急性過敏，來的快，去的也快，妥善救治，很快就能恢復健康的。”
青檸安慰說：“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至明，總有合適的機會。”
她又忽然哎了一聲，問：“你摔的那一跤，應該是故意的吧？”
“我沒看出半點假摔痕跡呢。”
餘至明笑了笑，說：“是真的實實在在的摔了一下，一些代價是必須且必要的。”
“只是那傢伙的運氣，實在不錯。”
青檸哦了一聲，又緩緩的問：“至明，你故意耽擱時間，是想讓他死嗎？”
餘至明沉聲道：“我自然不會讓他死，但也不會讓他及時脫離危險。”
青檸輕輕的撥出了一口氣。
餘至明注意到青檸露出了釋然表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後，才再次開口。
“是不是覺得我有些黑化了？”
“這不應該是一名救死扶傷為己任的醫生應該做的事情？”
青檸嘻嘻一笑，道：“才不是呢。我反而覺得，你更加的有血性，更加的富有生氣，更加的接地氣了呢。”
“之前的你，醫術超絕，整天廢寢忘食的治病救人，宛若聖人一般。”
“我總覺得自己和你有一些道德差距。”
“現在，嘻嘻，你不那麼聖了。我也不用整天想著，如何把體內的小給榨出來啦。”
餘至明呵呵的笑了笑。
這時，服務生把兩人點的各種肉和菜，給端了上來。
兩人自己動手，邊烤邊吃。
吃到一半，餘至明接到黎垚院長電話。
“餘醫生，方便接電話嘛？”
餘至明直言回道：“正在外面吃飯呢，院長，您有什麼事說就行。”
片刻後，黎院長的聲音，從手機中緩緩的傳了出來。
“餘醫生，想必你也聽說了，捐贈酒會後，仍有不少的企事業單位是聞訊前來我院熱情又積極的洽談捐贈一事。”
“他們的目的，無非就是獲得餘醫生你的體檢機會。”
“我們也都清楚，餘醫生你的時間和精力都有限，無法體檢更多的人。”
“只是……”
黎垚在通話裡苦笑道：“餘醫生啊，是我們顧慮不周，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想要停下來，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
“一些企事業單位來頭和人脈不小，完全是一副硬塞錢，你不要也得要的土匪行事。”
“餘醫生，告訴你一個資料，截止了到今天下午，醫院財務處又收到了兩億三千萬的捐贈，直接是銀行轉賬過來的。”
黎垚又感慨道：“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我會因為收到的捐贈太多而發愁。”
餘至明安安靜靜的聽著。
黎垚院長的聲音繼續響起，“我們開會研究到現在，勉強想出一個解決辦法。”
“就是在把週五的一百二十人的員工福利體檢人數減少到一百人，勻出二十個名額給捐贈單位。”
“為照顧醫院員工的情緒，我們的想法是把入職滿三年，四十五歲以上在職員工的福利體檢常態化。”
“即每年給他們體檢一次。”
“我們統計了一下，當前我院入職滿三年，四十五歲以上的在職員工總數，是五百二十七人。”
特意停頓了幾秒，黎垚在通話裡朗聲道：“餘醫生，福利體檢常態化後，他們的體檢費用和你在社會上給他人的體檢費用一樣，沒有任何的折扣，由醫院支付給你。”
“同時，我們也向你保證。”
“餘醫生你現在的體檢人數，一週一百二十人，隔一週二百一十人，就是最高人數。”
“無論將來如何，你在華山醫院每兩週的體檢工作量上限，都不會超過這兩個數字。”
“不僅如此，我們還會協調和安排，除了正常的國家法定節假日之外，每一年給你兩週的強制休假。”
“這兩週的強制休假，可以休兩次，一次一週，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
“也可兩週一塊休。”
“餘醫生，這解決方案，你覺得如何？”
餘至明沉吟片刻，笑著說：“領導考慮的很周到，對這個方案，我沒有意見。”
黎垚在電話裡開心的笑道：“餘醫生，這樣的話，我們就按照這個方案執行了？”
“好，執行吧……”
結束了與黎院長的通話，餘至明看向青檸，輕聲道：“推出捐贈換體檢機會，我就知道，我這體檢工作是永遠不可能擺脫了。”
“沒想到，醫院領導還挺有良心。”
“承諾了最高體檢人數限定不說，還給了每年兩週的強制休假。”
青檸嘿嘿笑道：“你現在可是醫院最大的搖錢樹啦，領導們肯定要小心翼翼的顧慮你的感受，可不敢把你給惹毛了。”
她又眼睛冒光，吼吼道：“每年兩週的強制休假，是強制休假哦。”
“至明，現在就可以好好的規劃，明年去哪裡玩了哦。”
餘至明白了她一眼。
“別想著玩。”
“我能想象到，春節回家後，爸媽和幾個姐姐又要開始催促我們結婚生孩子了。”
青檸一點也不害羞的說：“婚禮籌備一事，不需要你我操心地。”
“到時候，我們人出現就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