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凡的癌變組織切除手術，按照事先的計劃，在上午十一點準時進行。
手術由兩位經驗豐富，年近七旬，從他處三甲醫院退休後，聘請過來的胸外科主任醫師和肝膽外科主任醫師共同主刀。
這就是寧安醫院的尷尬之處。
自己的醫生始終沒能培養出頂樑柱，最厲害的還是高薪聘請來的退休老專家。
這一批人呢，經驗和技術都有，但是已經沒啥上進心，對培養人才也不積極，每天晃悠悠的完成規定的工作量就行了。
但是今天，這兩位近古稀之年的老同志彷彿一下子年輕了三十歲，重回巔峰時刻。
兩人信誓旦旦的向餘至明保證，這臺手術必將完美完成。
要是出一丁點的差錯，他們就圍著醫院裸奔三圈。
這……
餘至明暗自腹誹，兩位老不羞，你們想裸奔，小護士還嫌辣眼睛啊。
也不看看自己面板鬆弛成啥樣子了。
不過，餘至明對兩位老同志的昂揚鬥志，還是挺滿意的。
餘至明在這手術中的作用，就是在患者開胸和開腹之後，再一次用雙手把患者的臟腑檢查一遍。
最重要的是，要用特製的符號筆標記出需要切除的癌變組織的範圍。
還有需要清掃的淋巴組織等。
根本目的是把患者體內的實體癌變組織，全部給清除出去。
為穩妥起見，即便餘至明的探查本事，也不可避免會進行一定程度的擴大化切除。
這對患者身體來說，無疑是一次重創。
開胸或是開腹，都屬於大手術範疇。
而蒙凡的這臺手術不僅要開胸，還要開腹，還要對肺、肝臟等器官做部分切除。
這樣的大手術，即便一切順利，術後沒有一兩年的精心康養，也別想恢復元氣。
但蒙凡最多也就有一個月的恢復時間。
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恢復時間要是再長一些，他體內遊蕩的癌細胞，很可能就趁著身虛體弱落地生根，遍地開花了。
到那時，神仙也救不了他。
餘至明這癌症治療方案的成功與否，在一定程度上，要取決於患者身體的承受力大小，還有求生意志。
坦白講，要不是那人參續命丸能給患者一定的支援，餘至明是絕對不會同意實施這個癌症治療方案的。
在他看來，以術後元氣大損，極度虛弱的身體，去承受CAR-T治療法的諸多毒副作用，那根本就是自殺……
“餘醫生……”
被輕聲呼喊拉出思緒的餘至明，凝神一看，發現患者的胸已經開啟了。
開胸器已經把蒙凡的胸口，撐開了可容雙手探入的大口子。
餘至明凝神靜氣，把手探了進去……
今天這棟住院樓的手術區，就只有蒙凡這一臺手術在進行。
家屬等候區卻是或坐或站了近百人。
除了十幾位蒙凡的家人親朋之外，其他就是聽聞訊息而來的醫生，還有不少患者。
青檸和汪水蘇兩人坐在僻靜的角落，在逗頭竊竊私語。
兩人商議的是藥膳公司發展大計。
“青檸，根據你的要求，我們加急做了兩百個新年禮盒，兩菜一湯一粥。”
汪水蘇輕聲介紹說：“湯是主推的助眠養神湯，粥能補腎壯陽，兩個菜是固本培元。”
“這個禮盒套餐，能有效促進安眠。”
青檸點了點頭，忽又哎了一聲，問：“水蘇，那粥能補腎壯陽。”
“這套餐吃了後，要是來了興致，會不會影響到安眠？”
“還是那件事做到一半，就沒精神了？”
汪水蘇抿嘴笑道：“這是藥膳，又不是安眠藥，促眠效果沒那麼明顯。”
“不過要是興致來了，辦完事後，身疲力盡的反而更加容易入睡。”
青檸嘿嘿一笑，說：“至明有些與眾不同，他反而是越來越精神。”
汪水蘇忍著笑，轉而問：“你春節不是要跟著餘醫生去他老家嗎？”
“這藥膳新年禮盒？”
青檸輕笑道：“讓我大哥送。”
“他明年要結婚，這個春節需要把家族裡的長輩和重要親朋都去拜訪一遍。”
“這藥膳禮盒就是他的拜年禮之一。”
停頓一下，青檸又道：“只是鑑於至明在我家族的名氣和受認可程度，這藥膳需要假借一下至明的名義。”
“我已經徵得了至明的同意。”
她又進一步解釋說：“只是含湖說，這是他大力投資和深度參與的產品。”
汪水蘇滿臉笑容道：“我明白，重要的是先借助餘醫生的名聲，先把產品推廣出去。”
“青檸，你也放心，我們的產品不會給餘醫生丟人的。”
“這是我父親精心鑽研二三十年的成果，效果絕對不會差的。”
青檸輕笑道：“我自然相信汪醫生的實力，不然也不會冒險借用至明的名聲了。”
汪水蘇轉頭看向手術區隔離門，說：“餘醫生主導的這癌症治療方案，被證明是有效和成功的，不知到了那時，餘醫生的名氣不知暴漲到什麼程度啊？”
“國內醫學界第一人？”
青檸一臉得意的謙虛道：“不至於！不至於！我家至明還如此年輕，在榮譽和讚譽方面，各方肯定會有意識的壓一壓他的。”
“估計也就是讓醫學天才的名號，更加的響亮一些而已。”
青檸又轉而恭維對方，說：“令尊製作的人參續命丸，也會一朝聞名天下知，成為所有人心目中的神藥了。”
汪水蘇輕嘆道：“我爸說，這人參續命丸藥材珍貴，收集十分不易，能否長期又穩定的供應，是一個重大挑戰。”
“還有一點，我爸還指出，類似這種由珍貴藥材製作的續命之藥，不算獨一無二。”
“國內那幾家有國醫聖手坐鎮的中醫世家，也應該有類似功效的藥方。”
青檸道：“這癌症治療方案被驗證成功後，人參續命丸的藥材收集，就不是你汪家一家之事了，肯定會由寧安集團發動資源和人脈去滿世界的求購。”
“至於被取代一事，更是不用擔心。至明是重情重義的，不會做拋棄朋友之事！”
汪水蘇眉眼含笑道：“餘醫生的人品，父親和我都是相信的……”
兩人在談話中，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半個小時，忽然被一陣熱鬧給打斷。
她們起身看去，只見餘至明出了手術隔離區，被人給團團圍住了……
餘至明迎著蒙凡家屬緊張和擔憂的目光，朗聲道：“你們不用擔心，我這麼早出來，是因為我負責的工作部分完成了。”
“蒙先生的手術，現在才算是真正進入的主體部分。”
他又介紹說：“韓醫生和單醫生正各自進行肺和肝臟的部分切除工作。”
“其中，肺需要切除兩葉。”
“肝臟也需要做切除兩葉。”
人體的肺和肝臟各有五葉，各自切除兩葉後，還是能滿足人體基本需要的。
尤其是肝臟，有強大的代償和再生能力，是人類臟腑中唯一一個切去一半還可以自己長出來的器官。
這也是為什麼，肝臟可以近親屬之間進行捐獻做移植的原因。
餘至明又回答了蒙凡家屬關心的幾個問題，就被擠進來的青檸和汪水蘇給護送著，離開了家屬等候區，走出了住院樓。
此時，已過中午十二點。
青檸湊近餘至明，道：“黎垚院長來了，正在張院長的辦公室。”
“我哥說了，你出了手術室後，讓我直接把你帶過去。”
“黎院長來幹啥？”餘至明有些疑惑。
汪水蘇見餘至明不像是故作不知，就曉得他這是有些純粹和單純，還不清楚這其中的利益之爭。
她提醒道：“餘醫生，治癒癌症可是無數人孜孜以求的夢想。”
“你的這個治療方案一旦被證實是切實有效，能夠治癒部分癌症，可想而知，這會引起多麼大的社會影響。”
“餘醫生，你和我爸都是華山醫院的人呢，華山醫院肯定要爭一爭這榮譽的。”
餘至明哦了一聲。
青檸嘿嘿道：“我哥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把黎院長邀請過來，商議此事。”
聽到這，餘至明終於明白了一點。
古青冉那傢伙之所以如此著急的推進蒙凡的手術，就是想造成一個既定事實。
畢竟，寧安醫院在這個治療方案中，拿不出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東西。
餘至明忽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丫丫的，被古青冉那傢伙給算計了。
他瞅向青檸。
青檸心虛一笑，抱住了餘至明的胳膊。
“至明，我哥也是無奈之舉。”
“華山醫院家大業大，這榮譽雖說能讓華山醫院更上一層樓，但更像是錦上添花。”
“但是這個榮譽，卻能讓寧安醫院一躍而起，不再依靠集團輸血活下去。”
青檸抱緊了餘至明的胳膊一些。
“我哥說了，大頭榮譽讓給華山醫院，寧安只要一個合作者的身份。”
停頓一下，她又怯怯的說：“至明，我之前沒有算計你的半點意思，只是我哥說他邀請了黎院長，我才明白過來。”
“至明，你不會生我氣吧？”
餘至明輕聲道：“我沒生你的氣，你的腦子能拐幾個彎，我還是清楚的。”
“只是你哥，渾身心眼子。”
他又叮囑說：“青檸，以後你哥讓你做什麼事情，先給我說一聲。我怕他把你賣了，你還樂呵呵的給他數錢呢。”
青檸嘻嘻笑道：“我哥他早把我賣了，把我賣給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