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日，週一，又是餘至明異常忙碌的一天。
早上不到七點半，他就趕到了中心小樓，先檢視了老鄉李延田的身體。
經過兩三天的恢復，支氣管和肺部炎症有了明顯消退。
最主要是，個人氣色有了明顯改善。
不再是剛來醫院的那一兩天，一副快要不行的奄奄一息模樣。
李延田還告訴餘至明，他這幾天晚上都能踏實的睡上五六個小時了。
胃口也比之前好了許多，不再是食之無味，有想吃東西的慾望了。
餘至明告戒道，還是不能吃藥，以食補和支援治療為主。
接下來，餘至明又和謝建民醫生一起，對幾位大動脈血管炎患者做了細緻檢查。
早上過八點半，餘至明又帶著喬磊，匆匆趕到門急診，開始了一天的坐診。
許是有上週一的前車之鑑，今天的五十名門診掛號患者沒有冒名的，全都順利透過了小護士王麗的身份核實。
傍晚近六點二十，又完成了五十名志願者胃和肝癌症篩選的餘至明，帶著周沫和喬磊匆忙趕到了向晚小食堂。
小食堂的門口旁，豎著一個一人多高的小食堂充值活動宣傳易拉寶。
餘至明就看到彩頁上印著他穿著白大褂的全身影象，旁邊還印著顯著的一行字。
“小食堂+餘至明=美味+健康”
這宣傳詞，讓餘至明忍不住撇嘴。
這是誰的大腦袋想出來的？
一點文采都沒有，也不朗朗上口。
餘至明又看向易拉寶上的文字內容。
上面寫著十二月充值大優惠，充值就贈送10%的抵扣券。
充值一萬，贈送餘至明醫生體檢一次。
餘至明走進小食堂。
這個時間點，正值用餐高峰期。
小食堂內可以說是座無虛席，選菜和結賬處，食客們都排了隊。
“老五、周沫、喬磊，你們來了。”
隨著這聲音，餘至明就看到一身棗紅色工作裝，頭戴紅頭巾的四姐迎了過來。
“怎麼樣？生意還不錯吧？”餘向晚是一臉的得意和顯擺。
餘至明隨意嗯了一聲，又催促說：“姐，我們還沒吃晚飯呢，還得儘快趕回去，在這裡待不了多長時間。”
餘向晚領著餘至明三人選了晚飯，又把他們帶進了狹小的辦公室吃飯。
餘至明把辦公桌當餐桌，邊吃邊問。
“姐，易拉寶上的宣傳詞，誰想的？”
“當然是我啊。”
餘向晚語帶得意說：“張柏說，簡單易懂實在就好，不用太花哨的詞彙。”
餘至明忍住翻眼皮衝動，轉而問：“這充值活動，怎麼樣？”
“今天首次推出，詢問的比較多，不過充值的也有十幾人啦，都是充的五百或一千。”
餘向晚介紹了一句，又接著補充說：“我們定下的最低充值額，五百！”
“有不少人詢問萬元充值贈送的體檢，都想要隨時能兌現的類似體檢卡一類的。”
餘向晚拿出了一張充值卡，展示給了餘至明、周沫和喬磊三人。
“我明確表示，這體檢機會不是隨時兌現的，需要我們小食堂統一和集中安排。”
“還有，要了體檢機會，就沒有了十個點的贈送。一旦體檢機會用掉了，充值卡里的餘額就不能退了。”
餘向晚笑眯眯的補充說：“退餘額，收二十個點的手續費。”
餘至明看著手中的紅色充值卡。
正面就簡簡單單的印著向晚小食堂幾個藝術字，還有一排卡號。
反面複雜了一些，印著餘至明的全身縮小影象，還有卡的使用說明，還有簽名處。
“姐，這卡有密碼嗎？”
餘向晚介紹道：“可以設定密碼，如果不更改初始密碼，就是直接刷卡。”
“更改了初始密碼，每次用的時候就得輸入密碼了。”
這時，周沫開口道：“向晚姐，現在都流行手機支付和網上註冊會員充值了。”
餘向晚解釋說：“我們也有考慮做一個網上會員小程式。”
“只是如今來店內消費的，有相當一部分是附近的老人，他們還是習慣使用現金。”
“先用這種傳統的充值卡，等小食堂發展發展，再建網上會員系統……”
幾人雖邊吃邊聊，但吃飯速度並不慢。
餘至明用了七八分鐘，解決了戰鬥。
隨後，率先吃完飯的他，被四姐安排在就餐大廳結賬處旁，站在了牆壁上的充值活動宣傳大幅彩頁一側。
用餘向晚的話說，餘至明只需站在一旁，什麼也不用說，充當十分鐘的人體模特，就可以回醫院了。
餘至明雖感覺這個樣子有些傻乎乎，但誰讓餘向晚是姐姐呢，他也只能聽話照做。
兩分鐘後，喬磊湊到了餘至明身邊。
“餘醫生，昨天我也回過味來了，我是被李芬給安排了。”
喬磊一臉苦笑道：“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坐在那一家人旁，還聽他們講了那麼多事。”
他停頓片刻，緩緩的說：“不過，我確實看出了一點……”
“那人想要活著！”
餘至明沉聲道：“沒有人想死。”
“問題那是顱底腫瘤，你也是學醫的，應該知道，至少六七成可能，死在手術檯上。”
“即便手術成功，生活不能自理，半自理的可能性，很大。”
喬磊插言道：“餘醫生，我知道，你和尤醫生合作過一臺顱底腫瘤手術。”
“透過穿刺送入放射性粒子抑制腫瘤生長，說是能延長三五年的性命？”
餘至明掃了這傢伙一眼。
“這個治療方案，是你自己想到的？還是那個李芬提出的？”
喬磊輕聲解釋說：“餘醫生，是李芬提出的，不過她也是在神經外科那裡聽到的。”
“神經外科那裡有你和尤醫生的傳說。”
傳說？
這讓餘至明有些意外了。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和尤醫生合作了，沒想會在神經外科領域還聲名鵲起了。
餘至明的耳邊又響起喬磊的聲音。
“說你們兩人是神仙搭檔，一起合作就沒有解決不了的疑難問題。”
“還有，你和尤醫生之前一起合作過的高難度手術，也經常的被提及。”
餘至明打斷問道：“李芬和那一家人，是什麼關係？”
喬磊趕緊介紹道：“也不是多密切的關係，說是她一位表哥的同事。”
“他們原本是想著，讓李芬牽線搭橋介紹一位神經外科的專家。”
“只是那位專家一看患者的腫瘤資訊，就說無能無力，還推薦說，也就餘醫生你和尤醫生聯手，有成功一試的希望。”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說：“這樣託來託去，可見其自身能量有限，經濟也有限。”
“當時那臺手術，你應該也知道一些吧？借用了公安分局的地下防空設施，在裡面搭建了一間臨時的腦外科手術室。”
“先不說其中需要的人脈關係，光是花出去的錢，應該不下百萬了。”
“那一家人具備這樣的實力嗎？”
喬磊默然了片刻，幽幽的說：“都說大病就是用錢來買命，我是有真實感受了。”
他又問道：“餘醫生，你的專屬工作區，能達到那地下防空設施的安靜程度嗎？”
餘至明緩緩的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要看隔音裝修能達到什麼程度。”
“不過，即便能達到我的滿意程度，也要等三四個月之後了。”
“那人，還能等這麼長時間嗎？”
餘至明沒等喬磊回應，就看到四姐和一個三十幾歲的乾瘦男子走出辦公室，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來到近前的餘向晚，笑容滿面道：“老五，給你介紹一下，這位金老闆是我們小食堂一位充值萬元的會員呢。”
乾瘦男子一副豪爽表情，嗓子有些粗啞的說：“小食堂的美食，尤其早餐的大包子，令人吃了又想吃，念念不忘。”
“餘醫生的醫術，更是獨步無雙。”
“區區萬元，就能魚與熊掌兼得，這可是再合算不過的事情了。”
餘至明客氣道：“謝謝金老闆支援……”
又寒暄了幾句，待這位金老闆轉身走遠了幾步，餘至明皺著眉頭對四姐道。
“這傢伙是醫院黃牛，我記得他。”
確切說，餘至明是記得他的粗啞聲音。
就在上週一，就是這個聲音，說是替他的叔叔掛了號，要送叔叔來做診斷。
被小護士王麗阻止後，這個粗啞聲音不服不忿的爭執了幾句。
“啊，竟然是黃牛？”
餘向晚急切的說：“老五，這段時間，他經常過來吃飯，尤其是早餐，天天不落。”
“他還特意跑我跟前誇讚飯菜的美味。”
“沒想到竟然是黃牛。”
餘向晚一臉為難的說：“老五，怎麼辦啊？要不要把錢退給他？”
餘至明沉吟著說：“沒有必要退，人家正規充值，我們也沒有理由退。”
“再說，他隨便拉一個路人來替他充值，我們也沒有辦法的。”
“既來之，則安之吧。”
餘向晚輕哦了一聲，又急忙道：“他特意問了體檢時間，我說還沒具體定。”
“我還說，大致是春節前，或是春節後，屆時肯定要提前幾天通知的。”
餘至明點了點頭，說：“姐，有來充值的，特別充值一萬的，你儘管充值就是。”
“不用有太多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