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夢境
過完年姜苓和唐桀回了趟A市，她的第一場演唱會在A市的國家體育館舉辦，售票通道開放僅一秒就一搶而空。
她的第一場演唱會，粉絲已經期待好久了，每天都在微博催她。
姜苓這幾天都在忙著彩排。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連續幾晚她都做了同一個夢，是一個很難過的夢，但夢醒以後又全忘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每天早晨都會從夢中驚醒，心裡空落落的，心臟好像缺失了一塊，陷入茫然和恍惚中。
而唐桀也會在第一時間安撫她，把人抱進懷裡，“怎麼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姜苓從混沌的思緒中回神，心不在焉的搖搖頭，眉心緊蹙，“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但是想不起來，只知道夢裡的我很傷心。”
唐桀吻了吻她的額頭，輕拍她的背，聲音低柔，“想不起來就不想了，等忙完這一陣帶你出去玩，放鬆一下，好不好？”
“嗯。”姜苓倏然想起昨天遇到的一個男人，給她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仔細想了想又想，腦海裡還是沒有這個人存在的跡象，她覺得很莫名。
“唐桀，你記得我們昨天碰到的那個男人嗎？叫唐子明。”
唐桀當然記得，對於主動接近並搭訕自己老婆的人他都拉入黑名單了，聽見她提起這個名字，頓時醋意橫生，口是心非道：“不記得，你記不相干的人名字幹嘛？”
姜苓還在回想，沒注意到他的情緒，繼續說：“那個人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但我不記得我在哪裡見過他。”
唐桀眸底劃過一絲異樣，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捕捉不到，他皺著眉頭，毫不掩飾語氣中的不悅，“江江，你故意想氣我是不是？”
“沒有。”姜苓反應過來，趕緊討好的親了親他的下巴，解釋道：“我只是想說，我莫名其妙很討厭他，看見他就不舒服，但人家好像也沒得罪我啊。”
“得罪我了，我很討厭他，你是我老婆，當然會跟著我一起討厭。”唐桀說得一本正經。
“……”
姜苓也不想惹他不開心，便沒再提這個話題。
下午去現場彩排舞臺效果，又遇到了唐子明，他是負責舞臺燈光的總監，避免不了要和姜苓溝通。
不過有唐桀在就不可能給他機會。
正好姜苓也不想和他說話。
唐桀直言不諱的說：“有什麼問題跟我溝通，我會轉達我太太。”
他特地咬重了“太太”這兩個字。
唐子明的長相屬於文質彬彬又無害的那一種，面上總是掛著笑，好像對誰都很隨和。
但唐桀知道，他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都是偽裝出來的表象而已。
唐子明開玩笑般的說：“唐影帝您這佔有慾也太強了，我和姜苓老師只是正常的工作溝通，演唱會還有幾天就要開始了，這樣工作效率會很慢，而且也容易出問題……”
唐桀冷漠的打斷道：“如果你做不了就換人。”省得在這礙他老婆的眼。
唐子明霎時啞言。
碰上唐桀這種高冷又不給面子的，他那套圓滑的處事方法就行不通了。
演唱會的日子越來越近，姜苓的情緒卻還是沒有調整過來。
那個虛幻又空洞的夢境還在繼續，直到這天晚上，她才看清楚了夢裡經歷的一切。
她以一個旁觀者的上帝視角看著這一切發生。
這個世界很陌生，不是這一世，也不是上一世。
十八歲的少女坐在病床上，她臉色不太好，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很蒼白，五官小巧精緻，一頭海藻般的黑髮披在肩頭，長得非常漂亮。
唯一的缺陷是，那雙漂亮的眸子是無神的。
她剛動了眼角膜移植手術，眼睛還在恢復中，現在她的視野還是模糊不清的。
病床邊坐著一個男人。
他們好像是一對情侶，有說有笑的，男人經常給女孩講故事，哄她睡覺，陪她吃飯、逛花園。
這個少女就是姜苓，可她身旁的男人，不是唐桀。
為什麼會這樣！唐桀呢？她愛的人明明是唐桀。
姜苓想過去質問，可她的身體是透明的，這個世界的人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說話。
難道這個世界沒有唐桀嗎？
可為什麼會有唐子明？她怎麼會和唐子明在一起？而且，唐子明說話的聲音，竟然和唐桀一模一樣！不仔細聽根本分辨不出來！
姜苓很想從夢裡醒過來，這個夢太荒唐了，可她怎麼也走不出來。
忽然她看見病房外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唐桀。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衛衣衛褲，帽兜蓋住頭，身形高大清瘦，隱匿在陰影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成拳，手背上青筋顯露，眸光黯然，看不見一絲光亮。
病床上的女孩似是察覺到什麼，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麼了？”唐子明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女孩問：“門口是不是有人？我怎麼感覺剛才有人在看我？”
唐子明笑著說：“可能是路過的人，見我們苓苓這麼漂亮就多看幾眼。”
女孩彎了彎嘴角，“你別哄我。”
“沒哄你，我說的是實話，等你眼睛徹底好了你就知道你現在有多好看。”說完，唐子明拉過她的手，驀然問：“苓苓，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女孩愣了一下，猶豫了會兒，心裡充斥著矛盾，明明她是喜歡他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就感覺哪裡不對勁了。
但一想到他幫了自己那麼多，她怎麼可以忘恩負義。
所以最終還是答應了。
“好。”她的聲音低低柔柔的，很好聽。
唐子明驚喜的看著她，“你答應了？”
女孩輕輕點頭，“嗯。”
唐子明的高興都寫在了臉上，聲音激動道：“太好了！那以後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姜苓很想阻止，卻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門外已經沒了人影，唐桀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姜苓急忙追了上去。
他獨自走到醫院後面的小花園。
姜苓一直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形單影隻，消瘦的背影，很想衝上去抱抱他。
他在小花園裡逛了一圈，似是在找什麼。
大概過了十分鐘，才想起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小袋小魚乾，撕開包裝倒在牆邊的一個小盆子裡。
很快，一隻小貓咪就聞著香味跑了過來，嘴饞的發出叫聲，“喵喵……”
直接張開小嘴叼了一根小魚乾到嘴裡。
唐桀伸手抱過它，動作小心翼翼。
姜苓條件反射的做出反應，“不要！”
他對貓毛嚴重過敏的！怎麼可以去抱小貓！
可惜唐桀聽不見她說話，順了順小貓的背，嗓音嘶啞的出聲：“代替我，好好陪著她。”
姜苓鼻頭一酸，紅了眼眶。
唐桀不知道蹲在原地呆了多久，直到天色都暗了下來才放下小貓，轉身離開。
姜苓看見他手上已經起了紅疹，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很嚴重。
可他像是並未察覺，完全不顧。
姜苓的心狠狠地抽痛了。
畫面一轉，病房裡的姜苓眼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唐子明幫她辦好出院手續，姜苓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小糖果。
她已經半年多沒有看過小傢伙了，應該長大了不少吧，抱在手裡都比以前有分量多了。
但是她找了一圈都沒看見小糖果的影子，拿出它最愛吃的小魚乾也沒動靜，姜苓開始著急了，問唐子明：“子明哥，小糖果呢？你上午不是還來給它餵了食嗎？”
唐子明身體僵了下，他想起來了，早上給它隨便餵了點吃的他就準備去外面買東西，小傢伙一直跟著他，他也沒太在意，那條居民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充斥著喧囂的吆喝聲，一眼望去只能看見烏泱泱的人頭，他根本不知道小傢伙什麼時候不見的。
知道姜苓很喜歡那隻小貓，唐子明不敢跟她說實話，扯了個慌：“我也不知道它去哪了，會不會是貪玩跑出去了？”
姜苓急壞了，眼瞼泛紅，“不可能啊，它很乖的，不會隨便跟著不認識的人走，這幾個月都乖乖的呆在花園裡。”
因為病房裡不能帶寵物進來，所以她只能暫時把小糖果放在這裡，但它很聽話，不會亂跑。
姜苓擔心它會不會是被壞人帶走了，腦海裡浮現出網上那些虐待小貓小狗的新聞，心臟像被人扼住了一般，喘不過氣來。
唐子明安慰道：“你別急，說不定晚一點它自己就回來了。”
姜苓紅著眼眶搖搖頭，“我去外面找找它……”
唐子明拗不過她，又擔心她的眼睛，只好說：“你眼睛剛好，不能用眼過度，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找。”
這一找就是一天，天都黑了小糖果也沒回來。
姜苓在醫院附近也都找遍了，還是沒有。
晚上十點，她失魂落魄的走到醫院門口，手腳都凍僵了，幾乎失去知覺。
倏然視線中出現兩個身影，在不遠處的路燈下扭打在一起。
她本沒有心情去看別人打架，但意外瞥見被摁在地上打的人好像是唐子明。
姜苓急忙跑了過去，試圖阻攔，“別打了！你是誰？為什麼打人？”
見她衝過來唐桀猛地收回了拳頭往後退了兩步，眼裡劃過一抹緊張，怕誤傷她。
姜苓卻並沒有看他一眼，趕緊把地上的唐子明扶起來，擔心的問：“子明哥你沒事吧？”
唐子明被她扶著從地上站起來，嘴角破了皮，滲著血絲，用指腹抹掉，眼下隱匿著陰沉，聲音低啞的開口：“沒事。”
姜苓這才轉頭看了一眼，眸光驀地撞進一雙幽深暗沉的眼裡，她的心莫名震了一下，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襲上心頭，很陌生的一張臉，雖然面無表情卻也掩蓋不了他精緻立體的五官輪廓，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麼帥的男生。
思緒收回，“他是誰啊？為什麼打你？”
她對唐子明說完這句話，恰好錯過了唐桀眼中一閃而過的受傷。
唐子明目光不善的盯著對面的人，“唐桀。”
姜苓愣了愣，“唐桀？”
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雖然是第一次見他的人，但早就聽過他的傳聞。
姜苓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高中時被星探發現後順利出道，但還沒等她火起來就出了意外，在一次活動中眼睛不小心被道具劃傷，角膜損傷，失明瞭半年多，所以大二上學期休學了，聽同學說學校轉來了一個大帥哥，形容的天上有地下無，但可惜的是，這個帥哥好像有精神病，叫什麼偏執型人格障礙，在學校經常打人，三天兩頭就被處分，好幾次都被學校勸退，奈何人家背景強硬，學校也拿他沒辦法。
訊息一傳十十傳百傳得人盡皆知，越傳越誇張，甚至說他有殺人的傾向，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生怕惹火上身。
他就像人見人怕的惡魔，沒有朋友，永遠一個人獨來獨往，喜歡戴著黑色棒球帽和黑色口罩，跟見不得光一樣。
姜苓也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聽到那些傳言也害怕，下意識的往唐子明身邊挪了半步腳。
可就是這一點細微的動作，卻刺傷了唐桀的眼，血跡斑斑的拳頭緊緊地攥著，心臟彷彿被人用刀一點點的凌遲，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面，唐桀抬手壓了壓帽簷，眼眸低斂，轉身離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落荒而逃。
姜苓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呆滯了片刻，為什麼她會覺得有點難過？
唐子明拉過她的手腕，“苓苓，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姜苓收回目光，看向他，“子明哥，他為什麼要打你啊？”
唐子明不動聲色的說：“不知道，可能真的精神不太正常吧，苓苓，你以後看見他就離他遠點，免得他傷害到你，知道嗎？”
姜苓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看著他青腫的嘴角和顴骨，擔心道：“你受傷了，去上點藥吧。”
唐子明拒絕了，“不用，一點皮外傷，我回去隨便抹點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