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面色平靜說道:“昔日,吾亦打算以一己之力渡化他們三人,弘揚佛法。第一個選擇渡化的就是阿羞,可惜我失敗了,被削去了四根手指。”

丘吉彎腰一禮,崇敬說道:“長老舍身渡人,令吾等敬佩!”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本就是我分內之事,我佛慈悲!”長老嘆息一口氣說道,隨後抬頭看向緊那羅說道:“緊那羅,你若能以小乘佛法渡化他們三人,我便不再阻攔你傳教。”

緊那羅說道:“就依長老所言!”

“既然是賭約就該有賭注,我的賭注是你贏了,我允許小乘佛教傳教,你的賭注是什麼?”長老盯著緊那羅。

緊那羅平靜地問道:“長老想要什麼?”

“我要你的菩薩果位,你可捨得!”長老說道。

緊那羅沒有絲毫遲疑,點頭應道:“就依長老所言。”

“好!既然你如此爽快,賭約從現在開始。”長老笑哈哈說道,他伸出一個手掌說道:“以三月為限,三月之內你若無法渡化這三人,就算你輸。”

“三月之後,我再來見長老。”緊那羅轉身朝外面走去。

大殿之內,丘吉恭敬問道:“長老,若是他真能渡化那三大惡人又該如何?”

長老平靜說道:“在雲婆羅門,我的意志高於一切!吾說不能,他就絕不可能!”

一個僧侶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長老,國王求見!”

“進來!”

一個披金戴銀的國王從外面走入,彎腰快步走到長老之前,跪地親吻長老的鞋子,虔誠說道:“拜見長老!”

長老低頭看著國王,伸手摸著國王的頭,溫和說道:“我佛會賜福於你!”

國王欣喜說道:“我佛慈悲!長老,聽聞有小乘佛教的魔頭來到了雲婆羅門,還請長老告知,我們該如何驅逐魔頭!”

“當調遣大軍,隨時聽用!”

“是!”國王立刻應下。

賭約定下三個月時間,僅僅過去一個月,緊那羅就先後渡化了阿熘和阿刀,阿熘斷手錶示不再盜竊,大刀解散大刀門,拜入緊那羅門下,懺悔己過。

先後兩件事都在雲婆羅門引起非常大的轟動,小乘佛教弟子緊那羅也被雲婆羅門的百姓所熟知,甚至還有了不少信徒。

……

一條平靜的長河穿過雲婆羅門,猶如一個碧綠的綵帶束在雲婆羅門的腰間,長河周圍綠樹成蔭,繁花茂盛,一座座樓臺林立,樓臺上歡聲笑語,長河之中小船遊走。

一座特殊的紅樓立在河邊,小樓百米內沒有任何房舍,彷彿遺世獨立一般。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紅樓之中傳出,路過的男人全都抬頭朝紅樓看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搖了搖頭不甘心的離去。

片刻之後,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跌跌撞撞從紅樓之中跑出,握著流血的手快速離去。

小樓之上窗戶開啟,一個美麗慵懶的女子,端著一盆水潑出,紅色的血水灑在河中,引起一陣小魚吞食。

一身月白色長袍的緊那羅走到小樓之前,手中捻動念珠,推開房門朝裡面走去。

大廳之內,桌椅整齊,還擺放著一些花盆,散發著清幽的香氣。

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孩從旁邊走去,打量著緊那羅,皺了一下眉頭說的:“你有預約嗎?”

緊那羅愕然說道:“為何需要預約?”

青衣少女抿了抿嘴,哼了一聲說道:“我家小姐的接客時間都是自己安排的,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你回去吧!今天小姐不接客。”

緊那羅雙手合十一禮,歉意說道:“是我來之前沒有打聽清楚,明日我再來拜訪。”

青衣少女看著緊那羅的手,眼中閃過一道驚訝之色,竟然十指完好,猶豫一下說道:“你不要來了。”

緊那羅直起身來,微笑說道:“多謝姑娘好意,我明日再來!”

“哼!”青衣女子冷哼一聲,輕蔑看著緊那羅,好色之徒。

樓上一道輕柔的聲音傳出:“小綠,讓他上來。”

青衣女子轉身看向樓上,擔憂說道:“小姐,您才剛剛接過客,您的身體。”

說話間,緊那羅已經穿過小綠的身旁,朝著樓上走去。

小綠下意識想要去攔,又怕小姐生氣,只能恨得牙癢癢,目光盯著緊那羅。

緊那羅緩緩上了二層樓,站在一個房間之前,絲絲蒸氣從房間之內傳出。

房間內傳出一聲輕笑之聲:“呵呵~小和尚,你怎麼不進來?”

緊那羅伸手推門,咯吱房門推開,緊那羅走入房間,轉身將房門關上。房間之內放著一個大浴盆,浴盆內熱氣升騰,一個美麗的女子坐在浴盆之中,潔白的身軀在升騰的熱氣內若隱若現。

緊那羅立即轉身,背對浴盆,低頭唸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阿羞坐在浴盆之中,伸手捧起一捧水,撩在胸前,水流順著溝壑流下。

阿羞看著緊那羅的背影,笑著說道:“你這小和尚倒是有趣!別的男人進來,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掉我,而你卻背對著我。”

“小僧一直在看著女施主。”緊那羅低頭用自己認為平靜的聲音回答道。

“你明明在揹著我,哪裡看我了?難道你眼睛長在腦後嗎?”阿羞咯咯笑著說道。

“小僧一直在看著女施主的心,那是一顆執著的心,雖然遍佈傷痕,卻依然嚮往著希望。”緊那羅彷彿可以感受得到,他低聲地說道。

“譁~”阿羞從浴盆之中站起,笑著說道:“你這小和尚,我哪裡有遍佈傷痕?你看我多漂亮,我笑的多開心。”

“女施主,你的心在悲泣!”緊那羅加重語氣說了一句。

阿羞頓時停下了笑聲,沉默一下,從浴桶之中走出,拿起旁邊的紗衣披在身上。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朝著緊那羅靠近,伸手一隻溼噠噠的手搭在緊那羅的肩膀上,柔聲說道:“緊那羅,你不看著我,如何來渡我?”

緊那羅身體一顫,他的佛心大動。

好有佛根的女子!好有佛性的女子!好有智慧的女子!

這樣的奇女子,理應是佛門的菩薩,怎麼可以在濁世之中,作踐自己的身體和心靈呢?

緊那羅心中起了好奇心,他想要看看,這個奇女子是什麼樣的女人。

他緩緩轉身朝著後面看去,只見一個一個穿著薄紗的女子站在面前,美人出浴美輪美奐。

阿羞伸手手指,挑起緊那羅的下巴,笑嘻嘻說道:“好俊俏的小和尚。”

緊那羅退後一步,神色有些窘迫。

阿羞放下手,平靜說道:“緊那羅,我知道你,你先後渡化了阿熘、阿刀,現在來找我是想渡化我吧?”

緊那羅微微點頭說道:“是!”

阿羞笑著說道:“但是,你如此怕我,又如何能渡化的了我?”

緊那羅沉默一下,上前一把攬住阿羞的腰間。

阿羞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以及失望,她之前說的並不是假的,自從緊那羅渡化了阿熘之後,她就對緊那羅多有關注,知道這是一個真正的佛教修行者,但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凡俗之人而已。

下一刻,一陣強烈的風襲來,阿羞下意識閉上眼睛,再睜開眼時,已經來到了一座寂靜的橋上,抬頭就是漫天星辰,低頭是河水潺潺,蛙聲蟲鳴聲響成一片。

阿羞後退兩步,緊了緊身上的紗衣,有些不自在,問道:“小和尚,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緊那羅微微一笑,溫和說道:“阿羞,你有多久沒有出來了?”

阿羞微微一愣,多久沒有出來了?神情恍忽了一下,很久很久了,以前剛入紅樓之時,還會偷偷跑出來玩耍,但是不知何時起,自己出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現在已經有數年沒有出來了吧!

現在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接待一個又一個臭男人,阿羞下意識抱了抱雙臂。

緊那羅將身上的長袍解下,溫柔披在阿羞身上。

阿羞看了緊那羅一眼,緊了緊身上的長袍,長袍上散發著溫馨的氣息,就彷彿陽光一般。

緊那羅伸手環指四方,說道:“阿羞,你看這個世界多麼美妙,天有清風明月,地有山河草木。世界每時每刻都演繹著屬於它的美,有生有死有光明有黑暗。你完全不必將自己隱藏在自己狹小的世界之中,而是應該走出來,看看這世界百態,看看這萬物繁華,脫離過去,迎接新的人生。”

阿羞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不到你所說的美麗,在我看來這裡只有這個無窮無盡的黑暗。”

“漫天繁星豈不是光明?”緊那羅說道。

“它們距離我太遙遠。”阿羞搖了搖頭。

緊那羅也不沮喪,而是繼續說道:“你聽著蛙聲蟲鳴,豈不是喜悅?”

阿羞悠悠數道:“我們聽著是喜悅,其實它們是悲鳴。”

緊那羅扭頭看向阿羞,憐憫說道:“為何你的心中充滿了悲觀?”

阿羞高居雙手,閉上感覺感悟這一刻的天地,幽幽說道:“這世界之大,這世界之美,都是你們的,我有過嚮往,卻看不到希望,我曾反抗,卻沉淪於黑暗。”

一道刺眼的光芒在阿羞面前綻放,阿羞睜開眼睛,只見面前一隻手散發著光芒。

緊那羅微笑看著阿羞,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黑暗,讓你的世界充滿光芒。”

阿羞愣愣的看著面前散發著光芒的手,緩緩抬起只見的手朝著緊那羅的光手放去。

啪~阿羞突然在緊那羅手上打了一下,伸手掠過自己耳邊的髮絲,轉身看向另一個方向,故作平靜咯咯笑著說道:“你這小和尚好沒趣,我要走了。”邁步朝著遠處走去。

緊那羅目送阿羞走入自己的小樓之中,當即盤膝坐在橋上,看著小樓出神,為何我心中會突然有一種季動之感?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阿羞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脫下身上的長袍放在床上,看著長袍突然噗嗤笑出聲來,真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小和尚,將長袍疊好,珍重的放在自己的衣箱之中,隨後坐在床上愣愣出神,雖然說著他不解風情,但是對他為何會有一種獨特的感覺。

……

次日夜晚,緊那羅手持念珠再次出現小樓之前,推門走了進去。

小綠迎出來,皺眉說道:“你怎麼又來了?我家小姐今天已經有客人了,你快走吧!”

緊那羅一言不發上樓。

“唉,你別上去!”綠珠叫了一聲,就想要去攔他,卻總被一種力量推開。

緊那羅走到阿羞門外,可以清楚聽到裡面傳出的靡靡之音,當即盤膝而坐,捻動念珠低聲唸經:“須菩提,於意云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

誦經之聲傳入屋內,正在運動的兩人頓時一停。

阿羞下意識看向外面,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盤坐的身影倒影在窗上,頓時拉了一下被褥蓋在身上。

上面一個青年,疑惑說道:“哪來的誦經聲?不管了,阿羞,我來了!”繼續動了起來。

阿羞躺在床上,看著窗戶上那道倒影的身影,抿緊嘴唇,皺眉忍著不發一言。

片刻之後,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一股鮮血揮灑在窗戶上,濺起一陣子血痕。

窗外誦經聲頓時一頓。

咯吱房門開啟,一個男子跌跌撞撞從房屋之中跑出,顧不上看緊那羅一眼,就痛苦握著手飛快跑離。

片刻之後,阿羞披著一個毯子赤腳走出房門,潔白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之中,斜身依靠在門框上,默默看著緊那羅。

緊那羅抬頭看著阿羞,憐惜說道:“你本不必如此!”

阿羞目光看著緊那羅,兩人視線對視。

緊那羅想渡阿羞,他想讓阿羞看到這世間的善,將阿羞從黑暗之中、從苦海之中拯救出來,他覺得阿羞是個奇女子,她明明是如此善良,卻不得不為惡。

而阿羞,彷彿看到緊那羅內心之中的善,她想告訴緊那羅,這世間哪裡有什麼真善美,有的只不過是醜陋,她不希望緊那羅太傻太天真。

她的心,少有的動了!

他的心,已經不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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