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風雲變
清月城
正值華燈初上，月升星耀時分。
城中一處庭院內，夜風徐徐，吹動湖面掀起圈圈漣漪。
岸邊重巒疊嶂的深灰色假山間，栽種棵棵松柏，在深秋時節仍蒼翠欲滴，傲然挺拔。
湖心涼亭，綠瓦紅梁。
秦一觀背靠樑柱，信手拈著餌料灑入湖中，激起群魚爭渡，浪花四濺。
搓了搓掌心，扭頭回望，卻有光霞閃耀。
透過光霞直窺手掌，一隻羅盤外觀，邊緣凸起，中央塌縮的蠱蟲，正散發出氤氳耀光，行成無邊圓盤，如波紋般由裡向外變化。
這正是秦一觀前些時日的煉蠱成果之一，由三轉幻月蠱升煉而來的，四轉月印蠱！
其一經催動，可打出一枚月紋印記，具有追蹤、定位之效。
眼下，在不斷重複‘重新整理’的光碟中，有一枚黃豆大小的光點，常亮不止，宛若光斑，分外奪目。
這光點，也正是秦一觀眸光匯聚所在。
上次那場壽宴，他刻意前去，便是為了將打上月紋印記，摻雜在禮品中的東西送去，意圖以此掌握那名月華宗長老的行蹤。
忽然！
璀如星辰的光點，陡然發生變化，開始緩慢移動，有稜有角，時直時曲。
秦一觀百無聊賴，眸光緊跟，卻也習以為常。
這類的變化，幾乎每天都要上揚，無外乎身肩傳功之職，需要前去為門中弟子授業講文。
經過去一個月裡的梳理，結合搞到的月華宗內部部分地圖，秦一觀已然可以透過對方的日常行進路線，來判斷出其在幹什麼。
甚至依據此變化，嘗試過兩次預先埋伏，準備動手，奈何實際情況都不允許，敵眾我寡，沒能逮著對方落單，他也只能再擇他機。
“呃，這個路線……應該是要去宗門內部的主殿，要商討什麼嗎？”
秦一觀喃喃自語，定了定眼。
又過了一會兒，代表對方的光點快速移動，速度之快，遠超以往任何一次。
光圈漣漪中，一枚光點猶如出弦箭矢一般，飛快移動，眨眼間已然劃過光圈小半。
“什麼情況？”秦一觀眉宇一挑，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宗門主殿，往往是一宗之核，是門派上下權力、地位的關鍵象徵，與南疆的家主閣的地位相同，尋常人等根本無法入內。
此番對方前去主殿多半為議事，且剛一結束便如此匆忙……
思慮間，光點儼然靠近光圈邊緣，再待片刻，即要飛出月印蠱所能囊括的範圍。
追！
由不得秦一觀再多猶豫，旋即起身，循著對方蹤跡，藉著暮色掩護，渡過津水河，朝城西南處奔去。
……
“抱歉，這位道友！我宗之中並無你要找的這位秦姓蠱師.”
“還是沒有嗎？”
九層高樓大廳櫃檯前，姚丹青顰眉不語，垂眼低眉，一雙熠熠明眸閃了閃，暗自思量。
櫃檯經一側，月華宗弟子望著對方，絲毫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卻也只能強顏歡笑，禮貌應對。
這已經是對方第三次來詢問。
第一次時，因不知那人在宗門中究竟身居何部，查詢起來頗為費勁。
第二次時，得知未見人後，不甘罷休，又當場畫了一幅肖像圖，令照著比對尋找。
至於這第三次……
“好吧，我知道了！”
沉寂少許，姚丹青不再多說，徑直轉身離開。
“這個傢伙居然真的不是月華宗弟子，那的蠱蟲怎這般與之相像？不過，既然他不是月華宗弟子，這又該上哪兒去找他了？”
姚丹青漫無目的地遊歷街巷，清麗秀臉之上泛著愁容，心頭暗惱。
惱當初沒選擇追上秦一觀，要到聯絡所用的信蠱，造成今日局面，又怒對方遲遲不主動聯絡自己，宛若人間蒸發了一般。
“都怪那傢伙！又不是我想只有這麼小，誰不喜歡大的，討厭死了！”
腦中忽然浮現秦一觀當日調侃自己，姚丹青氣不打一處來，猛然一跺腳。
咚——
只是這一腳下去，整片大地都隨之顫抖，震起薄薄塵埃，
“不是吧！”
姚丹青恍然失神，一臉不可置信。
“不是的，我，那個……”
抬頭瞥見四處行人異樣的目光，姚丹青秀臉緋紅，當即慌忙解釋。
咚！
其話音未落，又是一道地面震動緊隨而來。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震動愈發急促，烈度一次比一次兇猛，幾近叫人無法站立，再到後來儼然連房屋樑木都相繼出現鬆動，咿呀作響，搖搖欲墜。
嘩嘩譁！
城外原本安靜流淌的津水河，陡然沸騰，猶如巨浪拍岸，沖刷著渡口、河灘，轟鳴如雷。
吱吱吱！
平日裡，掩藏於屋舍間的鼠群，此刻傾巢而出，竄遊至街巷中央，朝城門外逃離。
霎時間，碩鼠過境成災，尖叫聲潮一浪高過一浪。
“這到底什麼情況？”
姚丹青目睹成群結隊的老鼠著魔一般出逃，心頭莫名生起一股惑意，心神不定。
呼——
下一秒，瞢暗昏聵的夜空，狂風怒號，風捲雲消，城頭旌旗扯呼，漫天繁星與一輪明月得以露出真容。
感受朝城西南襲去的風雲，姚丹青躑躅片刻，見已有人出城前往，便也緊隨而去。
……
稍早之前
秦一觀腳踏月霞，穿梭於暮色下的山林，健步如飛。
唰！
其又一次掏出月印蠱，再度催動。
隨著真元灌輸，與月源蠱內的月華逐漸消耗，光霞紋盤在掌心如花瓣般徐徐張開，直至擴張到極限，才開始顯現光點位置。
見其速度有所減緩，秦一觀眸光閃爍，心頭估算二者距離。
尾隨一位四轉蠱師，距離把控十分關鍵，若被發覺，可不是廢上一番口舌就能作罷的，故而一直間隔得很遠。
秦一觀心知月印蠱定位距離，遠勝過一眾偵查蠱蟲勘察範圍，卻也不得不小心謹慎。
“這個距離想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就是……哎！他怎麼停下了？”
見其在前方二十餘里處停下，不由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住光圈上的光點，靜待動向。
難道敗露了？
不應該啊！
沒道理！
秦一觀心間思緒萬千，觀對方遲遲不動，一時間進退維谷。
呼——
忽有一陣疾風襲來，擾動樹枝搖曳。
透過林葉間隙，秦一觀眼前一閃，起身飛上枝頭，扶樹遠眺，眸瞳頓縮，口中哽咽。
“這，這是……”